第二章：你要吃我嗎？

    諾兒睜著大眼，濕漉漉的看著死了的燕尋，小手抓著他的衣襟瑟瑟發抖，「燕尋？燕尋？你別睡！別睡呀！有狗！有狗！」

    小狗她是不怕的，可是那大狗太大了，一個個目光兇惡，冰冷，還有幾隻齜著牙，流著口水。

    幾隻狼是聞到了燕尋的氣味和血腥味兒，趕過來一看果然是燕尋，看著他懷裡綁的緊緊的小娃兒，沒有立馬就衝過去。

    諾兒還不認識狼，只認識狗，家裡就有。竇清幽離京之後，黑英就抱了兩隻小奶狗陪著倆姐弟玩。可這麼大的狗，讓她害怕。本能的就抓緊了燕尋叫他。

    燕尋早已經撐不住了，怎麼晃悠都沒反應。

    巡視頭狼看到燕尋的情況，一縱跳過來，聞了聞燕尋。

    諾兒以後它要咬燕尋，伸著小手就打了一巴掌。

    巡視頭狼怒了，嗚嗚怒叫幾聲。

    其他幾隻狼也都發出了危險的嗚嗚叫聲。

    諾兒嚇的小臉發白，死死扒著燕尋叫他，「燕尋！燕尋！起來！有狗咬你！快起來！」

    巡視頭狼張嘴直接把捆她的布帶子咬斷，一口叼了她起來。

    諾兒尖叫著就開始蹬著腿拍打，想要掙脫出來。

    巡視頭狼差點牙被她勒掉，就更怒了。那眼神，像是在說，她不是個小娃兒，不是燕尋帶著的，立馬就吃了她！

    其他幾隻狼也上來把燕尋叼著馱起來，往它們領地住處走。

    一路上，諾兒掉了幾次，巡視頭狼也快要被她哭的掙扎的沒有脾氣了，直接叼著她奔跑起來。

    回到它們老巢，狼王立馬帶著群狼過來，仔細聞了一遍燕尋，就把他放在水邊，叼著瓢給他餵了點水，看餵得進去，又從哺乳期間的母狼拿了狼奶過來餵他。

    諾兒不哭了，也苦累了，看著這麼大狗，也驚呆了。

    幾隻小狼崽子好奇的圍過來，讓她也頓時感覺不那麼害怕了。

    狼王看了看她，在她身上聞出了滿是燕尋的味兒，還是個小娃娃，和狼族中的小狼崽子也差不多，就讓也給她餵狼奶喝。

    只是諾兒畢竟斷奶了，早就開始吃飯食，那點狼奶根本喝不飽，喝不飽就還要。讓那奶狼看到她就往後退。幾個被搶了食兒的小狼崽子也意識到了，不跟她跟前轉悠了。

    諾兒又不是不會動的，又是小娃兒，讓她守著燕尋睡覺，她也守不住，就跑到山洞外面追著那群半大的狼崽子玩。

    家裡黑英找的小狗被她揪慣了，但這些狼崽子卻帶著野性的，看她小手太狂，就反口咬她。

    狼群里可能養育過燕尋，有這種經驗，對她這麼樣的白嫩小奶娃娃，雖然有其他個別狼想著吃了她，但領頭的下了令。

    直接養育燕尋的那兩隻老狼的兒女，如今也是狼爸狼媽，從小就和燕尋一塊，也有不尋常的情感。就護著諾兒不被其他狼咬到碰到。它們是常年生活在迷葛森林裡的狼，身體裡都帶著非同一般的狼毒，一個不慎會致命。人類很弱小，咬一口就玩完了！

    所以諾兒在狼群里玩的很開心，和一群大半的狼崽子打成一片。

    燕尋醒過來，睜開眼見是他最熟悉的山洞，身邊也是熟悉的狼族，頓時精神，立馬就找諾兒。

    結果一出洞，就看到諾兒和幾隻半大狼崽子欺負另外兩隻成年大狼。狼崽子咬前蹄，拽後退，諾兒就兩手抓著薅毛。

    兩隻大狼也不狠反抗，無奈的被欺負著。

    看到他，諾兒邁著小短腿就朝他跑過來，「燕尋！燕尋！」

    燕尋低頭，看著抱在他腿上的小東西，揚著著白嫩的小臉笑的一臉可愛，莫名的心裡發軟。這是都督府里的小小姐，是夫人生的女兒。是他歷盡千辛萬苦奔赴千里救下來的小東西！伸手彎腰把她抱起來。

    從來沒有一下子跑那麼多路，他的手雖然被頭狼嚼了藥草蓋了，還是沒好，一抱她頓時疼的他皺著眉吸了兩口氣。

    諾兒卻摟著他的脖子，突然大哭起來。

    他話都還說不好，雖然在外生活也快一年，可他不習慣說話，也沒人拉著他巴拉巴拉說話，就說話更少，抱著她，看著她哭花的小臉，憋了半天，「別哭了，別哭了！」

    「就哭！哇啊——」他一說話，諾兒哭的更凶，更委屈了。

    燕尋不會哄人，見她非要哭，看著她道，「哦。哭吧！」

    諾兒真的開哭，哭了大半天，哭到打嗝。

    見她打嗝，燕尋不知道咋辦了，就伸手給她拍拍。

    諾兒嗝了半天，「我餓了。」

    燕尋和頭狼到村子裡去過好多次，雖然大多都是偷偷去，不過也學會了吃熟食。這快一年的時間，也了解了人類吃飯都是吃啥。他跟竇清幽一塊吃過飯，她都是喝湯，吃粥，然後吃飯，吃饅頭。

    他這裡是沒有饅頭，就看看他那些撿來的瓢和碗罐子的，就拿了狼族獵來的肉給她燉了肉湯餵她。

    被諾兒快把奶水喝光的幾頭母狼一看她這小娃娃是吃這些的，立馬鬆了口氣，不會再搶它們的奶水了。

    可燕尋卻沒有放過它們，諾兒和楓兒早產出生，身子不好，斷奶之後，還一直都喝著羊奶。他是知道的。

    燕尋到底更聰明些，沒有可著幾隻奶狼擠奶。

    諾兒好吃好喝，還有燕尋和一群狼崽子陪著她玩，有一群大狼可以欺負，除了想爹娘的哭嚎幾嗓子，倒是很好哄。

    燕尋也怕再被人追殺，外面現在正打仗，出去之後，一下子找不到都督，他們會被人殺了，就哄著諾兒，帶著她在狼族裡過活。

    諾兒卻待了一天又一天，待不下去，想要找娘，要找爹。

    燕尋為了不讓她鬧著要走，就想盡了辦法帶著她在叢林裡玩。

    而追蹤他們的人和鷹隼，所有到了迷葛森林都再沒有了消息。燕尋在迷葛森林生活了十幾年，而狼群更是一代代繁衍至今，這裡就是它們的地盤！

    不過，三個月多後，諾兒實在待不下去了，能玩的也都玩過了。

    燕尋沒辦法哄，迷霧天裡，最少十天半月不散，她一哭就發熱，身子不舒服，只得帶著她上路，去找爹娘。

    而此時的戰事已經達到頂點。容極和那些白衣祭祀已經全部被殺，容希和容尋被羈，只容華被容家大軍護著逃走。

    但外面各個起兵的將領仿佛都打著別樣的心思，想著容家被滅，那他們也能聯合在一起，推翻了大楚，自己也弄個諸侯噹噹。

    而元江府因為靠近南越國，山高皇帝遠，起兵者擁兵自重，直接自立為王，劃界為國。

    一百天，竇清幽體內的血魄全部融合，身體已經徹底恢復。

    看她一個人站在山坡上，遙望著底下的戰後戰場，燕麟大步過來，「乖寶……」

    聽見他的聲音，竇清幽沒有回頭。

    燕麟伸了伸手，又心有戚戚的收回來。

    竇清幽剛恢復時，因為女兒的事和之前的事，非常抗拒他。他像以前一樣，伸手抱她，結果被她一揮掌，就震開來，氣血翻湧了半天才緩和過來。

    明明應該在他羽翼下，在他懷中的小嬌人兒，如今融合了那個什麼鬼東西，變的武功簡直逆天，他連抱她一下，都能被打出血！

    看著自己收回的手，心裡鬱卒又幽怨，「乖寶！諾兒已經有消息了！」

    一聽諾兒有消息，竇清幽立馬扭過頭來，眼中還帶著水光。

    燕麟看的心中抽痛，暗恨自己，「她跟燕尋在迷葛森林，也沒有受傷，你放心。她鬧著要找娘，燕尋很快就會帶她回來了。」

    竇清幽直直盯著他，想要分辨他說的話，是真還是假。

    燕麟伸手抱住她，「都是我不對！諾兒很快就會回來！我已經讓人去暗中掩護他們！」

    竇清幽一抬手。

    這邊燕麟立馬鬆開她，身體不甘心的退後兩步，幽怨的看著她。

    看他這樣子，竇清幽眼中水光已經隱沒，見她越看，他眼神就越發幽怨，直接扭頭不看他，轉向山坡下的戰後場。

    燕麟自然知道她心裡所想，「你好好的，我……」

    「我很好。」竇清幽冷聲道。

    燕麟張張嘴想解釋，又咽了下去，陪在她身旁站了會，下面又有副將喊他，雖然知道她現在武功幾乎絕頂了，沒人能傷到她，還是不放心，讓她下去回營帳，他去去就回。

    竇清幽是被保護在後方的，可燕麟是統兵都督，不可能不帶兵打前仗，而戰爭的場面她也就不可避免的看到。

    仗打了好幾場，大軍卻一直在嘉定一帶沒怎麼移動。因為容家大軍的主力軍就在這邊，武器庫也在這邊。

    離迷葛森林很近，燕尋帶著諾兒，幾個頭狼護送著兩人出了迷葛森林，看著兩人走遠這才轉身回去。

    等倆人走到大營時，沒有人認出他們來。一個十三四的小子，背個一兩歲的小娃兒，這是戰亂了，打仗了，沒家人了，來他們這參軍？還是要飯啊？

    「不要飯！」燕尋被他們鄙視嘲笑的不知道該咋解釋。

    「不要飯，難不成你還是來從軍的？」這話一出，幾個士兵都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現在戰亂，但他們也不強抓壯丁，還是這種拖家帶口的，「你是來從軍啊，還是來帶孩子的啊？哈哈哈哈哈！」

    「大膽！放肆！」諾兒伸著小手，指著笑的最凶的那個，奶聲奶氣的喝道。

    「呦呵！這小娃娃挺厲害啊？」

    幾個人就對著她你一句，我一句，說話嚇唬她。

    燕尋只解釋他來找燕都督，或者找夫人，再不行，就找薛堯和秦旭誰的，可沒一個人能讓他們找。

    照那些士兵的話，他們這種上下黑不溜秋，破了把爛的，還找上頭的人，找死差不多！

    轟不走他們，幾個人士兵就有點不耐煩了。

    燕麟正要出去，剛策馬過來，遠遠就看見兩個人影那麼熟悉，尤其是那哭聲，頓時渾身一震。諾兒！？他立馬奔過來。

    幾個士兵一看他過來，立馬就要把燕尋和諾兒兩人打一邊去。

    「住手！」燕麟立馬呵斥。

    諾兒已經哭出來，「爹！」

    燕尋也徹底鬆口氣，好在一路上沒有遇到危險的到安全地方了。

    這一聲爹，嚇壞了幾個士兵們。

    燕麟已經翻身下馬，快步上來，一把抱起諾兒。抱起之後，看看燕尋，又看看閨女，一個比一個黑不溜秋，滿身泥濘黑灰，簡直比叫花子都叫花子，臉色是變了又變。

    最終還是把閨女摟在懷裡，體會這失而復得的心酸抽痛。

    重新見到爹爹，諾兒那是哭的震天響。眼淚順著小臉下來，把她一張黑灰泥濘的小臉哭的更加調色盤一樣。

    燕麟心疼的不行，然而腦中不停的刷屏：這是我女兒嗎？真的是我女兒嗎？還是我和乖寶生的那個女兒嗎？

    竇清幽是完全沒有嫌棄女兒的半分心思，激動的把泥孩兒一樣的女兒緊緊摟在懷裡，眼淚就抑制不住。

    諾兒哭的更響亮了，摟著娘親的脖子，把眼淚，黑灰和泥水都往娘親的臉上身上蹭了一層。

    幾個攔路的士兵齊整整的跪了一排。他們是真的不知道那是小姐啊！要是知道，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攔啊！誰不知道都督府小姐年僅一歲多被容極那個老傢伙扔下山巔，生死不知。哪能想再活蹦亂跳的回來啊！

    洗刷乾淨的諾兒又恢復了白嫩標緻小模樣，和她爹一脈相承的小臉，因為奶娃娃的嬰兒肥，透著一股子可愛。瞬間在軍營里大受歡迎。

    都督可怕，但這和都督一模一樣臉的小姐卻是個小奶娃兒，有些臉皮厚的，不懷好意的抱一抱。哎呦！和那個殺神一樣的臉啊！只是個小娃兒，還能捏一下臉，以報復下被奴役的不忿！嘿嘿嘿！

    更有些人巴結起燕尋，這他救了小姐回來，那可是小姐的救命恩人，本來就跟著都督，聽說識字都還是夫人啟蒙的，這小子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燕尋有些不懂那些人送他東西，尤其是吃的，至於酒，是不能喝的，他喝完就變臉，兩個暗金的眸子也幽冷危險，瞳孔都豎了起來，看著就不像真的眼睛，倒是像狼的眼睛一樣。

    燕麟找到閨女，也就不再有所顧忌，立馬對嘉定展開強攻。

    戰場危險，就想把竇清幽和諾兒送回京城。雖然他不捨得，更不情願，但他要行軍打仗，帶著她們，槍林彈雨，難免有不慎的時候，傷著了後悔莫及，京城還是相對安全的。

    竇清幽一句要留的話都沒有，收拾了東西，和來接她們的薛倀等人就上路走了。

    看她走遠，還把諾兒也帶走了，燕麟憋悶的轉過身，一把抓住薛堯的衣裳領子，「誰提議的！誰提議的！？把我閨女送走，把我媳婦兒也送走！？你們還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你們真沒用！」

    薛堯嘴角狠狠抽了抽。是你是你都是你！

    轉身在小本本上記下：都督抽風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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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回老家，一天都在車上，沒有更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