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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0:44:54 作者: 顧恆之
一貼膏藥二十塊錢,估計接下來幾天他吃飯都不用花錢了。
柏安推開門,風鈴再次響動。
他在島上的生活算得上清貧,他只有做膏藥的手藝還算精通,島上有正規醫院,生其他的病誰會來他這種偏門攤子上看啊。
是以這些年也沒攢下能夠看病的錢。
不過他孑然一身,連只貓都沒養,自己一個人也算過的下去。
柏安回家拿了七貼膏藥給王老頭送過去,再回家時院外站了一個中年男人,也是老客戶了。
不等他開口,柏安便進屋拿自己的醫藥箱。
中年男人的爹是個老漁民,打了一輩子漁也落了一身的毛病,本該養老的年紀非要繼續出海打漁。
「他真是個驢脾氣,我怎麼說都不聽,昨天又鬧著出海,結果就犯病了,我又花錢找人去海上把船拖回來,花了五千他打一個月的魚也賺不回來啊!」
「柏大夫,我爸愛聽你說話,一會兒你給他扎完針,跟他好好嘮嘮,勸勸他。」
男人開車,柏安坐在副駕駛,空調的冷氣激起車內燥熱的皮革氣息,他有些噁心。
打開車窗看向一望無垠的金色海面,無數小船歸岸或是離港,海風裹挾著漁船上腥鹹的氣息,倒是沖淡了不少惡感。
男人就是個嘮叨的性子,柏安時不時應他一句,他自己就能說一路。
到了漁船,柏安輕車熟路地爬上船,進了屋,床上躺著一個捂著腰哀叫的老人家。
柏安俯身檢查,身後純棉衣物上脊骨凸出很是明顯。
平日裡他總穿著寬鬆的衣服,倒是看不出有這麼消瘦。
像是一陣海風吹來就會倒下的衣架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三七】注釋來自於百度資料
第3章
「趙伯,你的腰經不起這樣折騰了,留在岸上含飴弄孫不好嗎?」
柏安說著,從旁邊裝有酒精的盤子裡取出幾根細長的銀針,分別往腎余穴、命門穴幾個穴位斜刺進去。
他修長的手指捻動著銀針,「感覺怎麼樣?」
「酸酸的,麻麻的,哎喲,舒服多了。小安啊,趙伯閒不住,不出海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這不是還有你嘛,犯病了就請你來給我扎幾針,比按摩都舒坦!」這會腰疼緩解了不少,老人家也有心思和柏安開玩笑了。
柏安垂眼,唇角輕揚,露出微不可聞的笑意:「我這身子……」
他話語裡沒有自怨自艾的意思,卻讓聽的人猛地心驚。島小,住在這裡的人知根知底,柏安從小多病,乖巧懂事,是個愛學習的好伢子。
他當年考上全國知名的醫科大學,島上為此拉了半月的橫幅慶祝,可他去上學沒到一年,就因為身體極速惡化退學回到島上。
如今也過去了五六年,他沒再去讀書,而是在島上繼承他爺爺的衣缽。認識他的人都說,這樣挺好的,可心裡卻想著反正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就沒了,還不如及時行樂。
「可以了。留幾貼膏藥,趙伯休息個三五天就能下床了。」
柏安收拾自己的醫藥箱,起身要離開,中年男人跟上來,「柏大夫,錢轉你手機了,那啥,你能不能多給我爹做幾副膏藥,如果藥材不夠,我去外面給你買也行啊。」
他剛才順著那番話想了一下,柏安這身子,過了今天沒明天的,萬一哪天真不行了,他爹咋辦?
柏安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輕笑,止住了男人的解釋,「行的。」
「那好,柏大夫,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剛好走走。」
柏安穩穩噹噹地下船,頭也沒回地揮了揮手。一陣海風吹來,拂起他空蕩的衣衫,他一深一淺地走在柔軟的沙灘上,直到上了壩,才停下抖抖鞋子裡的沙子。
等他回到家,太陽已經快要落下海面了,柏安去王記麵店打包一份面,回家,把面放到進門的桌子上,卸下肩上的醫藥箱,再把曬乾的藥材收回來。
身後暮色光影被門緩緩關在門外,室內一片漆黑。
他在玄關站了不知多久,直到沙發上一閃一閃的微弱光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大夢初醒一般,深呼吸一口氣,挺直腰背。
開燈,坐在沙發上,把裝面的袋子解開,揉搓筷子,面還熱著。
柏安拿起遊戲機,體力值已經回滿了,小人醒來,站在床邊,身體輕輕搖晃,像是發了很久的呆。
他握著手柄,操控小人走到院裡,外面的天也黑了,隱約可以看見白天種下去的三七已經發芽,露出地面三寸左右。
遊戲的BGM變成了院子裡的蟲鳴和流水聲,時不時有鳥兒飛過,發出幾聲啼叫。
柏安任由小人站在田邊發呆,自己開始吃飯,時不時看一眼小人。
他驚奇地發現,小人自己開始活動起來,在院子裡走動,然後坐到房檐下的青石台階上,揉著發出飢鳴的肚子。
【師父,我好餓……】
柏安吃麵,看著小人又站起身,走到院中水池邊,【這裡的魚可以吃嗎?】
他差點把面噴出來,連忙三五口把面吃完,系好袋口扔到垃圾桶,這才拿著遊戲機站在藥櫃前。
他習慣吃完飯站一會兒,幸好遊戲機很小也不怎麼費力。柏安操控小人走出院子,推開破舊的木門,瞬間像是來到了另外一個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