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迎親（三更）

    林慧娘托著沉甸甸的腦袋扭了扭，美滋滋地說道：「還挺好看！」

    錢氏笑道：「女子大婚之日再不美，還有什麼時候能美？」

    趙氏說她：「怎麼這麼多廢話。」

    林慧娘嘻嘻笑了兩聲，突然說道：「有吃的嗎？我有點餓了。」

    此話一出，屋子裡所有聽見的人都愣住了。

    她們還沒見過，有新娘子在大婚之日跟別人要吃食的。

    雖然新娘子們從早上起床便滴水未進，可往常，大家餓了也都是忍著，哪有如同林慧娘這樣的，理直氣壯光明正大地要吃的。

    趙氏被氣得狠狠地翻了個白眼，錢氏道：「娘，大妹餓了，也不能一直不讓她吃不是？廚房裡本來就有飯，給大妹送些來也不麻煩。」

    林慧娘忙道：「是啊是啊，我還沒嫁出去呢，娘你總不能現在就餓著我啊。」

    趙氏無奈擺手，「真是欠了你的。」她說著，吩咐了丫鬟去廚房給林慧娘取些吃的來。

    林慧娘這寬袍大袖的，吃起飯來也不方便，趙氏便讓丫鬟餵的她。林慧娘已經許多年沒被人餵過飯了，只覺得臉都要被臊紅了，然而她這喜服好看是真好看，不方便也是真不方便，哪怕是再不好意思，林慧娘也只能屈服。

    她吃過飯，青萍又給她端來了茶漱口，再補了唇上被蹭掉的口脂，確保她的妝容萬無一失，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

    楚王府。

    今日是王府唯一的男主子大婚的日子，府上的下人早早地便起了，雲慕琤也起得很早。

    洗漱過後，他簡單用了些早膳，又漱了口，雲慕琤才讓下人給自己換上喜服。

    比起女方的喜服來，男方的喜服便要簡單許多。一襲正紅的暗紋錦袍，袍子上同樣被繡娘繡上去了許多吉祥的紋樣。腰間嵌著溫潤玉石的金帶一系，襯得他玉樹臨風丰神俊朗。雲慕琤皮膚白，這火一般的紅衣穿著，更襯得他神采飛揚。

    丫鬟剛給他束好發戴上金冠，他便聽外面傳來了唱喏聲：「皇上駕到！皇后娘娘嫁到！」

    雲慕琤正整理著腰間的玉佩，聞言連忙大步迎了出去。

    「皇兄，皇嫂，你們怎地這麼早便來了？」景和帝先前便同他說過今天會過來，只是雲慕琤沒想到，景和帝竟然來得如此之早。

    景和帝笑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們當然要早些過來。」他將雲慕琤上下打量一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真是個美男子！」

    「皇兄你莫不是今日才知道？」雲慕琤得意地問了一句，便吩咐人將帝後引到了旁處歇著。

    榮安院裡，聽說帝後兩人都來了，傅氏哼了一聲。慧芳給她梳妝著，知道她心裡到底有些不如意，便笑著說起了她聽來的趣事兒，總算是將傅氏哄得笑了起來。

    靈犀院兒里，雲慕錦姐妹兩人也早早地起了。

    一想到今天林慧娘便要嫁進楚王府來，兩人都很是激動。只是今天這事兒姐妹兩人沒有插手的地方，只好在靈犀院裡焦急地等待著。

    ***

    楚王府娶王妃，來的賓客自然很多。除去與楚王府關係親近的宗室，便是一些朝廷官員了。只不過親王府的帖子也只下到三品往上的官員府上，而那些官階低的，則是想著法子給楚王府送了禮來。

    老王妃傅氏出身低，傅氏的娘家人也都在老楚王過世之後，被先帝遠遠地打發出京，再加上傅家人也都不怎麼上進，至今還沒能回過京。

    如此一來，楚王府傅氏那邊便沒有親眷在，只有宗室這邊的，雲慕琤與些勛貴子弟關係也不錯，便也邀了他們來，只有與楚王府結下樑子的武安侯府被排除在外。

    半晌午，來赴宴的賓客們便陸陸續續到了，雲德海見時辰到了，便找到雲慕琤，對他說道：「王爺，時辰到了，您該出發去林府了。」

    雲慕琤終於等到了這句話，他應了一聲，先去見了帝後，告訴他們自己要去迎親了，隨後才帶著有人快步出了王府的大門。

    大門外的街道上，迎親隊伍早早便準備妥當，雲慕琤出府後翻身上馬，迎親隊伍這才各司其職，跟在了雲慕琤身後，開始吹吹打打起來。

    ***

    趙氏正囑咐著林慧娘，忽聽人通傳道：「老夫人，夫人，迎親隊伍到啦！」

    一句話，瞬間讓房間裡變得喧嚷起來：

    「王妃妝容沒再出錯吧？快看看！」

    「蓋頭！蓋頭呢？」

    「林大人呢？林大人今日要背新娘出門，怎麼還沒過來？」

    「……」

    林慧娘原本正坐在床上，腰背挺直地聽著趙氏的訓話，忽然便見眾人如無頭的蒼蠅一般，在屋裡團團轉了起來，心內只覺得好笑。

    她正偷笑著，趙氏捧著她的臉看了看，見她妝容沒花，這才道：「蓋蓋頭吧！」

    找到蓋頭的丫鬟忙將蓋頭遞給趙氏，林慧娘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便是一黑。

    她被蓋在紅蓋頭底下，看不清薄薄一層紅布外的狀況如何，只能聽見有丫鬟同林文仕見了禮，之後便是他和趙氏幾人的交談。

    片刻過後，林文仕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阿慧，哥哥背你出門。」

    林慧娘點點頭，丫鬟們扶著她站起來，在一旁幫扶著，生怕她從林文仕背上滑下來。

    林慧娘小心翼翼地爬上林文仕的後背，林文仕箍緊她的腿，便背著她出了門。

    ***

    外面被鋪上了紅色的錦緞，從林慧娘屋子門口一直延伸到大門外的街道上。林文仕背著林慧娘，腳步沉穩地走在紅毯上，低聲道：「若是在王府吃了什麼委屈，儘管回家來找哥哥。哥哥雖然官職不高，但為你做主還是敢的。」

    林慧娘聽著，直覺鼻頭一酸，她點點頭，「嗯」了一聲。

    她到這個時空已經三年多了，早就把林家當成了自己家，她原本對自己出嫁還沒什麼感覺，然而如今，林文仕的一番話說完，她卻突然被戳中了心頭最柔軟的那處，忍不住想要落淚。

    聽出她應聲里含著的鼻音，林文仕笑道：「哭什麼？都這麼大的姑娘了，又是成親這樣的大喜之日，笑還來不及呢，怎地還哭了呢？」

    林慧娘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抬手伸進蓋頭底下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眼角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