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透心涼

    「六月天，孩兒臉」，正如諺語中所說的那般，天說變就變，林慧娘幾人剛剛將摘下來的西瓜放到牛車上，豆大的雨點便傾盆而下。

    ***

    林家地里種的西瓜已經熟了許多了，趙氏看著今天的天不太好，她怕突然下起雨，將地里熟了的西瓜砸爛，便叫上林慧娘去地里摘西瓜。

    還在林家住著的雲慕琤自然也跟著一起去了。

    只是摘西瓜這活兒與雲慕琤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今天從早上起便陰沉著天，雖然沒有太陽，但一絲風絲兒也沒有，燥熱得讓人只覺得發悶。天地之間宛如一個巨大的蒸籠，人身處其中，猶如被火蒸著一般，汗水嘩嘩往下流。到地里沒多大會兒，雲慕琤身上的衣裳便又濕透了。

    他看了看自己身邊彎著腰摘西瓜的林慧娘，問道：「慧娘，你熱不熱？」

    「熱啊，怎麼可能會不熱。」林慧娘回著，抱著一顆滾圓的西瓜直起腰來，她的視線觸及雲慕琤臉上豆大的汗珠，心疼道：「你要不先去田埂樹底下坐著歇一歇吧。」

    雲慕琤搖搖頭，「沒事兒。我只是熱，不累。」

    「那好吧。」林慧娘應著，但還是心疼雲慕琤，她扯了幾片西瓜葉鋪在地上，將西瓜放到葉片上，右手握成拳在西瓜上狠狠地捶了兩下，熟透的瓜便發出「咔嚓」一聲，裂開了。

    她為難地看了看西瓜上蜿蜒的口子，最後對雲慕琤道：「你把西瓜掰開。吃口西瓜歇歇。」

    知道她這是心疼自己，雲慕琤湊上去，雙手微微用力，便將西瓜順著裂開的口子掰成了兩半。他叫來李允，讓他將其中一半送去給趙氏，自己又將剩下的半個西瓜掰開，這才和林慧娘一人一半吃了起來。

    這麼熱的天，西瓜瓤都是溫熱的，絲毫沒有讓酷熱難耐的人感覺到涼爽，但甘甜的西瓜汁卻是多少緩解了些因為出太多汗而感到的乾渴。

    兩人吃完西瓜，雲慕琤學著林慧娘將西瓜皮往樹底下一扔，又擦了擦嘴，這才繼續幹了起來。

    ***

    幾人一邊彎著腰挑選熟了的西瓜，一邊撩起頸邊搭著的毛巾擦擦額上、臉上的汗珠，等他們總算是將摘下來的西瓜裝進麻袋搬到牛車上時，陰沉了大半天的天幕被雷電劈開了一道口子，隨後，大雨傾盆如注。

    雨水最初是溫熱的，澆在人身上頗有幾分舒適，只是還沒等人反應過來，雨水便變得涼了起來，激得林慧娘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噤。

    趙氏牽著牛調轉方向，在大雨里喊道：「快回家！」

    不用她說，林慧娘幾人也都知道，林慧娘讓李允護著車上裝滿了西瓜的麻袋，別讓西瓜滾到地上，她則是和雲慕琤一起分別走在了牛車的兩邊，如果路不好走牛拉不動了，他們便幫著推上一把。

    被雨水澆了個透心涼的可不止他們四人，他們一路上，遇到了許多像他們一樣，渾身被雨澆透的村民。

    土壤被雨水沖刷著，變得泥濘不堪，人走上去，若是不小心還會被滑倒。林慧娘忘了路滑這回事兒，只想著快些回到家，卻沒想到腳下一滑，她一屁股墩在了濕滑的路面上。

    雲慕琤覺察出她想要滑倒時便伸出了手去拉她，只是兩人隔著牛車，雲慕琤的手還沒伸過去，林慧娘便蹲了下去。她感受著從濕透的衣服傳來的涼意，連忙小心地站了起來。

    她齜牙咧嘴地揉著摔疼的屁股，對回過頭來看的錢氏和雲慕琤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雲慕琤看看牛車，還是走到了林慧娘身邊，牽住了她另一隻手。

    雲慕琤練武多年，哪怕路滑，也不會輕易滑倒。而林慧娘有了人形拐杖，剩下的路總算是沒有再滑倒。

    只是涼風吹過，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體上，冷得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著實難受。

    ***

    一回到家，林慧娘便快些回房，將自己身上不僅濕透了，還沾了好大一片泥漿的衣服脫了下來，她拿毛巾簡單擦了擦潮濕的身體，這才換上了林麗娘剛給她找出來的衣服。

    她擦身子的時候林麗娘就在一旁托著腮看，得知林慧娘路上竟然滑倒了，她對著林慧娘做了個鬼臉，笑道：「姐姐你好笨啊，這麼大了，居然還會滑倒。」

    林慧娘頭也不抬地懟道：「滑倒很正常啊，你這會兒笑我，有本事你以後別滑倒啊。」

    「我才不會。姐姐你忘了，我現在在學功夫呢！等我學好了，怎麼還會被滑倒呢？」

    林慧娘的動作一頓。

    是啊，學會了武功，反應總歸是能快許多的，在滑倒之前迅速穩定住還是很容易的。

    這麼一想，林慧娘心裡有些酸。

    為什麼她不會武功呢？她忍不住發出了這樣一聲嘆息。

    不過想歸想，她也知道，自己這個年紀，學武已經晚了。

    ***

    幾人各自換了乾衣服，車上的西瓜也沒有急著搬下來。現在雨還在下著，這會兒再出去，很快就能淋濕，還不如等著雨停了再搬下來。

    這會兒，林慧娘便拎過來自己的髒衣裳丟在盆里，放到屋檐前讓雨沖刷著，不多時，盆里的雨水便變得渾濁起來。

    這場雨直到天黑都沒停下來，趙氏趁早便進了廚房做晚飯，吃過晚飯，眾人便各自回了房，等第二天早上起床後，便見雨終於停了下來，只有屋檐上還往下滴著雨滴。

    雨後，空氣變得涼爽而清新許多，趙氏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將車上的西瓜小心地放到地上，之後，又將西瓜從麻袋裡一一掏了出來。

    吃過早飯，林慧娘將昨天泡在盆里的髒衣服洗出來晾上，便同趙氏蹲在一起，研究這麼多西瓜要怎麼處理。

    雖然說可以放在家裡慢慢吃，但地里還有沒熟的，不等到家裡的這些吃完，地里的便又熟了。地里的必須要摘了運回家，而如此下去，家裡的地瓜越堆越多，若是不能快些吃完，就會放壞了。

    可是這麼多西瓜，即便是一天不吃飯喝水，只吃西瓜，人也是會吃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