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對雲慕琤的懷疑（二合一）

    林家人將林文安送到村裡的私塾時，時間還早。

    趙氏不怎麼放心地囑咐了林文安幾句，才終於看著他進了私塾，她自己卻是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和其他村民一樣，站在了後門口，扒著門框往屋裡看。

    眼看著快到了上課的時間，教書的夫子姍姍來遲。他進去後，便對坐了一屋子的孩子們說道：「縣令大人宅心仁厚，不只在村子裡建了私塾請來我等作為你們的夫子，還不收你們的束脩。還望爾等認真讀書，不要辜負了大人的一片善意。」

    一屋子的學生們大聲應是。

    雖然屋子裡這一班學生的年紀較小，正是貪玩兒的時候，但在上課之前，家裡的父母多次對他們耳提面命，跟他們不止一次地說莊戶人家想要讀書有多麼不容易，讓他們一定要好好讀書，若是被家裡的人知道了他們不好好念書調皮搗蛋，一定會狠狠地揍上一頓。

    有了父母的警告勸誡，哪怕是最坐不住的，也還是按捺著老實聽夫子講話。

    後門，圍了一圈的父母們偷偷看著自家孩子讀書的樣子，若是孩子認真，就抓住一旁的人炫耀上幾句。若是不好好聽講……父母們則是憤憤地咬著牙，琢磨著等下了課，一定要把孩子抓過來揍上一頓！讓他們知道，課是一定要好好聽講的！

    ***

    林慧娘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家長送孩子去幼兒園的心情，她與趙氏一樣不放心，母女兩個占據了後門口的有利位置。期間夫子偶爾叫到了林文安，而聽完林文安的回答，母女兩個臉上都露出了一抹激動的笑容，若不是顧及著孩子們還在上課，母女兩人就要激動地喊出聲來了。

    夫子一上午只提問到了一個人，那就是林文安，而林文安的答案更是得到了夫子的誇讚。見他臉上的彷徨、不安褪去了些，林慧娘順勢夸道：「我們二郎好厲害的，二郎好好學習，咱們以後還會得到更多的誇獎的。」

    林文安十分認同地點了點腦袋。

    下午林文安便沒有課了，吃罷飯，林文安便乖巧地拿出紙筆來，溫習今天上午夫子講的內容。

    下課後，林文仕去見了夫子們，問過他們沒有不習慣，便將私塾會多一個教授孩子們君子六藝的先生，又把雲慕琤引薦給他們，便與林慧娘他們一起回了家。

    他回來的事兒也可以說辦成了，原本他是想帶走雲慕琤的，然而沒想到雲慕琤竟然先下手為強，為了能留在大林村，不惜自己去當夫子。對此，林文仕雖然很是遺憾，但卻也樂見其成。

    事兒辦完了，他便沒有多做停留，吃罷午飯，便與母親辭別，返回了縣城。

    林文安溫習過今天新學的內容，林慧娘便將雲慕琤拉到他面前，對兩人道：「子琮你要來私塾當夫子，不如先用二郎找找當夫子的感覺？省得等你開始教課了，再因為太過緊張，或者是沒有準備好而不順利，那多影響你的形象啊。」

    雲慕琤寵溺地看了她一眼，雖然識破了她的小心思，但還是點頭應下了。

    說什麼先拿林文安練練手，林慧娘無非就是想讓林文安比其他孩子先行一步，贏在起跑線上罷了。

    林慧娘三兩下將林文安用的紙筆收了起來，便將林文安交給了雲慕琤。

    ***

    甫一開始，雲慕琤並沒有將什麼緊要東西，只是怕林文安對君子六藝不感興趣，先講了個小故事引起了林文安的興趣，這才講了淺淺一點基礎知識。

    對他的進度，林慧娘並沒有異議，畢竟不管是學什麼，基礎知識都是最最重要的，要先把基礎打牢才是。

    雲慕琤的課因為並不如何重要，因此，他的課便被安排在旬休的前一天，正好上完他的課，孩子們便到了旬休。

    雲慕琤雖然是教授君子六藝，但因著私塾的孩子並不以科舉為目標，因此他便主要教授君子六藝里的「數」一科，畢竟對於村裡的孩子們來說，什麼書御射的，都不如會算帳重要。畢竟他們若是算不清楚帳，是會實打實的吃虧的。

    就這樣，上午林文安在私塾跟著夫子上課，下午溫習過後，便跟著雲慕琤學習君子六藝，只是「數」這一科，並不是由雲慕琤教他，而是林慧娘。

    一個月下來，雖然雲慕琤還是沒有講到深奧的東西，但林文安懂得卻一點不少。而在「數」之一科是上，他更是根據林慧娘所講的乘法口訣、設未知數等方法，學得很快。

    林慧娘給他出了幾道題，只除了最難的一道沒回答全，其他的全都答對了。看得林慧娘直呼聰明。

    ***

    村裡的私塾逐漸走上正軌，但村裡的鄉親們卻很少有再守在私塾門口聽的了。

    一個是他們漸漸消了對夫子們講述內容的興趣——夫子講的都是些之乎者也的，而鄉親們又都沒有讀過書，根本聽不懂夫子到底在講些什麼東西，這樣一來，很容易便會瞌睡。

    再一個，則是天氣越來越暖，隨著萬物復甦，地里的活兒也慢慢地變多了。畢竟莊稼才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要想讓他們放棄地里的莊稼，是萬萬不可能的。

    守在私塾外面的大人們不在了，最開心的無非是生性調皮的孩子們了。

    早在私塾還沒開始上課的時候，怕孩子不認真聽課，家裡的大人們便都警告過孩子，若是不老實會挨揍。而第一天，有些父親覺得自己的孩子在課堂上交頭接耳的，一看就沒有認真聽講，回到家便將孩子給揍了一頓。

    之後父母們守在私塾外面最集中的幾天，也有好些個上課不認真的孩子回家後挨了揍，而現在，沒有了時時盯著他們的父母，他們哪怕是走神、做小動作，父母也都不會知道了，自然更不會挨揍，挨揍比較多的幾個孩子開心得簡直快要飛起來了。

    只是怕夫子會去告狀，他們哪怕做小動作，也不敢太過分，生怕氣到了夫子，夫子找到自己家裡去，自己再被父親給狠狠地揍上一頓。

    他們自己不認真，夫子們管了幾次，見他們改了沒多久便與故態萌發，便不再管他們了，只用心教那些上課足夠認真的孩子。

    而足夠認真的孩子裡頭，林文安的表現最耀眼不過了。夫子們也都很是喜歡這個年紀不太大，但卻彬彬有禮，乖巧可愛，學習上也認真的孩子，沒少在課堂上當著其他孩子的面兒誇獎林文安。

    林文安一開始還很羞澀難為情，被夫子們誇得多了，他便慢慢地適應下來，臉皮也較之開課之前厚了不少。

    ***

    天氣漸漸地暖和起來，地里剛剛度過了一個寒冬的麥苗愈發青翠，而地里原先的野菜，卻是漸漸地長高，開出各種的花後又結了不少的種子。

    去年這時候，剛剛穿越過來的林慧娘面對一貧如洗的家庭，還在為生計而發愁，她每天去地里挖了野菜，第二天早早起床，與林文康一起趕著驢車到鎮上做生意。

    而現在，經過去年的奮鬥，家裡有了積蓄，林慧娘便也不用再起早貪黑地去賺錢了。不僅如此，去年此時，臥病在床的趙氏和挺著大肚子不日將要臨盆的錢氏婆媳兩人，趙氏早早地看好了病恢復了健康，錢氏也生下了二房的長孫母子平安，進京趕考的林文仕更是高中狀元，現在又在縣裡任知縣。去年這時候，現在的情況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見林慧娘走了神，雲慕琤放在桌下的手覆上林慧娘的，安撫地拍了拍，關切地問道：「在想什麼呢？」

    林慧娘回過神來，對他露出了個感慨的笑容來，「我在想去年這時候。」

    「去年？」

    回想到差不多正是去年的這個時候，他與林慧娘初次相見，他只是口頭上客氣一番，問她要不要讓李允幫著把柴火扛回去，她卻毫不客氣地打蛇隨棍上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從她口中得知了地里的野草竟然還可以拿來吃。

    雲慕琤握握林慧娘的手，笑著問道：「都想到什麼了？」

    是不是也想到了你我初遇呢？

    只是很可惜，林慧娘給出的答案與雲慕琤想要的並不一致：「去年這時候啊，家裡過的是真困難的。那時候我剛穿越過來，都不敢想以後的，自然就更想不到不過短短的一年，竟然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正滿心期待她會說想到了自己的雲慕琤：「……」

    他聽著林慧娘的話，想起去年第一次見面時，他藉口口渴，林慧娘給他沒呢端了兩碗水，拿兩隻粗陶的碗碗沿上都缺了或是一個或是兩三個口子的，一看家裡過的就不怎麼好。他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多問上幾句，幫上林慧娘一些。

    「你想什麼呢？」林慧娘說完，見雲慕琤微微走神，不禁問道。

    雲慕琤看著她，眸中含著疼惜與後悔，「我在後悔去年見到你時，沒有幫上你什麼。」

    林慧娘糾結地抓抓頭髮，才搞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她無所謂地擺擺手，說道：「你如果是這麼幫剛認識的姑娘，我就不跟你好了，誰知道你在我之前有過多少次這樣的經歷呢？」

    雲慕琤：「！！！」

    說錯話了！！！

    就在他懊惱地想要糾正林慧娘時，林慧娘又接著說道：「其實你不幫我也沒什麼啊，我還不是很快就賺到錢了？你不用再去想以前的那些事兒，想來想去，也不過是給自己徒添煩惱罷了。」

    被林慧娘這樣勸過，雲慕琤才點了點頭，「我以後不想了。」

    林慧娘滿意地嗯了一聲，伸出手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這才乖嘛。」

    雲慕琤抓著她的手拉到唇邊，在她手心裡印下一吻。

    ***

    覺察到手心濕漉漉的，她連忙把手縮回來，一邊在身上擦著手心的口水，一邊嫌棄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愛乾淨嗎，怎麼這會兒這麼不乾淨啊？」

    雲慕琤低聲笑著不說話。

    林慧娘別了他一眼，哼道：「真是討厭，害我衣服上都是你的口水了。」

    「還想到了什麼嗎？」雲慕琤轉移話題。

    「想到的多著呢。」林慧娘傲嬌地哼了一聲，「我都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年，我就能脫單呢。」

    她是真的沒想到這個。

    作為一隻母胎solo的單身狗，林慧娘從來沒想到，她不過穿越一遭，竟然還能談個男朋友。要知道，她最開始的時候，是想著大不了就獨身終老的。

    然而命運就是這麼不可捉摸，她原本還想著找不到合適的男人，就一輩子不成親的，然而誰知道，她竟然這麼巧妙地有了一個男朋友。

    雖然他們之間身份差距巨大，宛如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放在以前，林慧娘是更贊同門當戶對的婚姻的。

    因為門當戶對，在雙方家庭條件差不多的情況下，男女雙方因為家庭背景所養成的三觀其實是很相近的。

    比如說男方家世普通，而女方則是富養的大小姐，女方自小花錢如流水，在遇到男方以後，想要勤儉持家為此不捨得買以前自己絲毫不會考慮的奢侈品，而男方卻還是會覺得他賺錢這麼不容易，女方卻絲毫不知道節儉，那麼貴的奢侈品說買就買。

    而倘若是男方家庭富裕，女方只是一般家庭。十有八九男人的母親會嫌棄女人家世配不上自己兒子，更是會在生活上刁難磋磨女方。而因為家庭條件的不對等，在男方毫不猶豫地買貴重物品時，女人會覺得男人不會過、不懂得省錢。

    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摩擦一天天地積累下來，則會變成毀掉這樁婚姻的一座大山。

    林慧娘以前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她和雲慕琤成了身份家庭不對等的一對戀人，雖然雲慕琤口上說不會負她，其實林慧娘心裡也是有些懷疑的。

    畢竟這個時空，男人比女人尊貴，而男人受到的教育，被所處的環境薰陶的，也都是女人如衣服。在這種環境下，她和雲慕琤又有著這麼大的身份差距，儘管目前她是在和雲慕琤交往，但她心裡始終保留著一份理智。

    她先前同雲慕琤提出，兩人先相處上個兩年多試試，也正是因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