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二合一）

    「滴答，滴答。」

    炕上躺著的人皺了皺眉頭，隨後她翻了個身，覺察到涼意，將被子又往上扯了扯。

    原本因為缺少擺設而顯得空曠的屋子，早已慢慢往裡頭添置了柜子、箱子、桌椅，再加上能躺得下三個人的炕，便不再顯得太過空曠，也多了幾分人氣。而現在，屋子裡關著門，光線有些昏暗，溫度也有些低，炕上還在睡夢中的姐妹倆都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子。

    院子裡一片安靜，只有不間斷的滴答滴答的水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些冷，林慧娘這次沒再在習慣下早早醒來，而是和林麗娘一起睡到了趙氏叫她們起床吃飯。

    睜開眼，意識清醒後，林慧娘便聽出了外面的滴答聲，她爬起來趴到窗邊往外看去，「下雨了？」

    林麗娘也在她旁邊往外看，只是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雀躍：「真的下雨了哎。」

    林慧娘看她一眼，「一場秋雨一場寒，下雨了就冷了，你這麼高興幹嘛？」

    林麗娘摸摸腦袋，嘿嘿地傻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開心。」

    林慧娘搖搖頭，她穿衣下床，感受到冷空氣後頓時打了個激靈，她踩著鞋一邊打開炕尾邊兒上的箱子一邊問道：「你要加衣服嗎？」

    「要！」林麗娘脆生生地應道。

    林慧娘應了一聲，從箱子裡找出來幾件衣服扔到床上，和林麗娘各自穿上，這才往外走去。

    一打開屋門，姐妹兩人便被濕冷的空氣刺激得打了個哆嗦，身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也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好冷啊。」林慧娘一邊說著，一邊像極了後世常見的老農民似的，將衣裳緊緊地裹了裹，彎著腰縮著脖子，雙手抄在了袖子裡。

    林麗娘見狀，也跟著團了起來，只覺得自己霎時暖和了許多。

    姐妹兩個頂著雨水小跑著跑進了廚房，這才站直了腰抖了抖身上沾上的雨滴。

    趙氏笑道：「你們兩個，這是什麼樣子。」

    「冷嘛。」林慧娘說著，從水缸里舀了瓢水倒在門口的洗臉盆里，和林麗娘蹲下洗臉。

    ***

    吃過了熱乎的一頓飯，姐妹兩個便鑽回了屋，脫了鞋躺上炕，將被子裹上，之後便無聊了下來。

    林慧娘靠著倚著牆放著的枕頭，開始懷念起後世的手機平板。後世不缺乏娛樂方式，最舒服的時候，可以說便是寒冷的下雨下雪天縮在床上，喝著熱茶玩兒著手機平板了。然而現在，別說手機平板了，就是書都沒有什麼有意思的。

    林慧娘嘆了口氣，還是下了炕，飛速地跑到錢氏和林文仕的屋子，去拿了兩本書回去。

    「姐姐，你拿書幹嘛呀？」見她居然拿來了書，林麗娘不解地問道。

    「這不是無聊嘛，你怎麼打發時間啊？」

    「我睡覺！」林麗娘說著，便躺了下去，她往左翻了翻，又往右翻了翻，最後將自己裹成了一隻蠶。

    林慧娘看著閉上眼開始醞釀睡意的林麗娘，突然覺得比起來看林文仕這些滿是之乎者也的經典著作，還是睡覺更有吸引力些。

    她果斷將書丟到炕頭的柜子上，自己也躺下來裹上被子睡了。

    嘿，還別說，下雨天和睡覺果然最配了。

    林慧娘原本還擔心自己會睡不著，然而她躺下沒多久，便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這一覺，林慧娘睡了將近兩個時辰才醒過來。

    她睜開眼，聽著外面還連續響著的雨滴聲，莫名覺得內心一片安寧。

    雖然夜裡睡得時間也不短，但又補了這將近兩個時辰的覺，她只覺得自己精神滿滿。

    躺著太無聊了，她抬手夠著放到炕頭上的書，拿下來翻開準備看一會兒。

    她去拿書的時候也沒挑揀，隨便拿了兩本兒便跑回來了，這會兒她才發現，自己居然拿了一本地理注。

    是一本講大禹國境內山川地理的書。

    林慧娘來了些精神，看來平時錢氏也沒少翻林文仕的書看，不然也太無聊了些，況且，若不是錢氏看過，這樣的書也不會就在桌面上放著。

    林慧娘翻來靛藍色的書皮，原本滿滿的精神在看到書的內容後便消散了。

    古代的書是豎著印刷的，且是從左往右排，還都是些沒有標點符號的繁體字，林慧娘暫時還是適應不來。

    她：「……」

    她耐著性子看了會兒，最後還是把書放到了旁邊。

    看不懂，看不懂。

    ***

    這場雨一直下到入夜還沒停。

    下雨天天黑得早，林家人早早地便吃了晚飯各自回房。今天天氣冷，怕林文安凍著，趙氏還又給林文安抱了一床被子，雖然這被子也沒有多厚。

    天黑的早，又著實沒有什麼娛樂方式，回到房間林慧娘在空地兒上做了套廣播體操，便爬上了炕躺了下來。

    書她是不指望看了，她還是睡覺吧。

    這一天，不只是林慧娘姐妹、林家人，整個大林村的鄉親睡得都早，整個村子早早地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二天醒來後，雨還在下，林慧娘閒著無聊，便靠著枕頭髮呆。

    昨天她睡了差不多整整一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她感覺自己都快成一頭豬了。然而除了睡，又沒有什麼打發時間的東西。這個時候，林慧娘開始羨慕起雲慕琤來。

    整個陽晉縣應當都在下雨，這種天氣，像雲慕琤和鍾萃玟這樣有錢有閒的人，應該會叫上戲班子唱上兩齣戲，或者是叫上樂師舞姬欣賞欣賞歌舞，再不濟，也總歸有別的方式，不至於像她似的，除了睡便想不到什麼打法時間的法子了。

    ***

    雨淅淅瀝瀝下了兩天才停。

    下雨時氣溫便很低，雖然這個沒有溫度計，但林慧娘琢磨著，這兩天的氣溫大概只有十度出頭。因著衣物保暖禦寒的效果不太好，林慧娘和林麗娘便沒怎麼出屋子，這兩天除了方便吃飯，都是在炕上窩著。

    而等雨停後，也不愧「一場秋雨一場寒」的諺語，氣溫以有眼可見的速度降了下來，往常早晚里外穿著兩件衣衫便可以，現在得再加上一層，即便如此還不能保證不會覺得冷。

    感受著下降的溫度，林慧娘忍不住嘆了口氣。

    等天冷了，屋子燒著火炕會暖和許多，但他們若是出去呢？沒有保暖效果好的衣服，出去一趟會不會給凍個半死？

    林慧娘想著，開始為過冬著急起來。

    ***

    但在林慧娘想到辦法之前，還有一件事兒很是重要。

    鍾萃玟的任期到了。

    只是新任知縣還沒抵達陽晉縣。

    縣衙後宅，看著換去了官袍的鐘萃玟，雲慕琤幽幽道：「你何時去往府城？」

    鍾萃玟溫潤笑道：「距離九月還有三天，我再等等。」

    現在是八月二十七，他還有三天的時間，便要結束了在陽晉縣的任期，要去往府城繼續新的三年。

    想到這，他又問道：「等我離開陽晉縣，你果真不與我一同去府城？」

    先前雲慕琤曾說過，他要留在陽晉縣，為此，他還讓李允另外在縣裡置辦了一處宅院，就是防著鍾萃玟的任期滿了之後，他不能再在縣衙蹭吃蹭住。

    雲慕琤嗤道：「你記性這麼不好使了？宅子李允都讓人收拾好了，我隨時可以住進去。」

    鍾萃玟無奈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雲慕琤卻是明知故問：「那你是何意思？」

    鍾萃玟：「……」

    他看了雲慕琤一眼，見他始終裝作不知，便也沒再說，而是換了個話題。

    之後的三天，鍾萃玟跟著雲慕琤一同去看了看李允買的那處宅子。

    因著人少，雲慕琤便只讓李允買了個兩進院子的，雖然這也算不得小了，但對於自幼住的都是好幾進院子的大宅子的雲慕琤和鍾萃玟來說，這已經很小了。

    前院裡種了一架葡萄，此刻葡萄葉子還未落盡，青綠的藤葉攔在庭院上方，遮住了午時溫暖的陽光。

    後院兒則是還種著一棵桂花樹，正開著黃色的小花，還沒進去院子，便聞到了桂花的香氣。

    牆邊兒還擺放著幾盆菊花，讓這還未有人居住的後院兒多了幾分鮮活氣兒。

    鍾萃玟一邊看著，一邊對雲慕琤道：「這院子還不錯。」

    雲慕琤卻是傲嬌地哼了一聲，「裡頭不好。」

    等兩人進了屋，鍾萃玟便知道他「裡頭不好」的說法是怎麼來的了。

    縣衙後宅用的家具木料雖然不是頂尖的好，但還是也都是打磨得光滑的酸棗木，而這屋子裡頭的桌椅柜子，能看得出來全都是用的最普通的黃木。做工也十分粗糙。

    鍾萃玟只看了一眼，便認同地點點頭，「等你住進來之前，可還要將這些擺設也都換一遍？」

    雲慕琤點點頭，「自然要換。」

    「那你換下來的這些準備作何用途？」

    鍾萃玟問完，雲慕琤卻沒說話，鍾萃玟初時還以為他是沒想好，可略過了一會兒，他便知道了，雲慕琤這不是沒想好，他分明是已經想好了，只是也不知是處於不好意思還是別的意思，沒有直接說而已！

    鍾萃玟：「……」

    想明白後，他說道：「你要準備送去給林姑娘？」

    雲慕琤點了點頭。

    「你……」鍾萃玟頓了頓，問道：「你就不怕，林姑娘嫌棄這家具的做工料子不好？」

    雲慕琤搖了搖頭，「她不會嫌棄的。」

    鍾萃玟被噎得翻了個白眼。

    「你就這麼確定？」他沒好氣地問道。

    雲慕琤點了點頭，「對。」

    鍾萃玟：「……」

    他拂袖轉身，「罷罷罷，隨你吧。」

    雲慕琤勾唇笑了笑，跟在鍾萃玟身後出了屋子。

    ***

    兩人看過了院子，李允便帶了人去換家具了。

    他先前便得了雲慕琤的指示，在縣裡的木匠那兒訂了一批家具，因著縣裡手藝好的木匠到底還少，他便先要了正房裡的一張床與兩套桌椅，其餘的慢慢來。

    老木匠帶著幾個徒弟趕工了十來天，才終於將李允急著要的家具做好，驗收這活兒雲慕琤便沒去，李允去看了，覺得還算湊活，便帶著人將這一套拉去了宅子換上。

    換出來的則是由馬車拉著，被送去了大林村。

    看到這一車的家具，林慧娘很是意外，「你們怎麼來著家具來了？」

    為首的那侍衛陳廣道：「回林姑娘，主子在縣裡買了處宅子，這都是宅子裡原先的家具，主子不喜歡這種料子，便又讓人重新打了，這些則是讓屬下帶過來給您看看，您若是有喜歡的，便留下，若是沒有，我們便處理了。」

    林慧娘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這種好事兒，她說道：「真的？我如果有喜歡的，當真送給我？」

    陳廣頷首。

    林慧娘便打起了精神，她擼起袖子爬上馬車仔細地看了一遍，最後說道：「都留下來吧！我看著都還挺好的。」

    「那我們幫您搬進去？」

    林慧娘連連點頭，「搬吧搬吧，麻煩你們了。」這些家具可都是實木的，她們一家子不是女人就是小孩兒，根本搬不動。這來送貨的不僅送貨上門兒，還給搬到屋子裡頭去，服務可真是太周到了。

    林慧娘看著他們忙進忙出，等搬完了，她留幾人坐下歇歇喝口水，「宅子裡可還有不要的家具？」

    陳廣雖然不太明白林慧娘為什麼會這麼問，卻還是點了點頭，「院子所有房間裡的家具都要換上一遍。」

    林慧娘嘖了一口，在心裡感嘆了一聲有錢人的奢侈，說道：「不知道等你們下次往我這裡送時，能不能給我三哥的鋪子裡留兩套？」

    林文康的鋪子雖然開業，且漸漸地走上了正軌，但院子裡的幾間屋子家具還沒有置辦妥當。

    「這自然可以。」先前雲慕琤曾說過這些替換下來的家具都由林慧娘處理，因此這會讓聽到林慧娘的話，陳廣便自己回道。

    林慧娘道了謝，幾人喝了水，便告辭了，林慧娘送走了他們，便興沖沖地去看家裡新多出來的家具了。

    而正房布置好了之後，李允便開始慢慢地將一些不太重要的東西轉移到那處宅子裡。等到九月初一這天上午，終於將所有的東西都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