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火炕（一更）

    雲慕琤四人策馬回到縣衙，將馬交給縣衙里的下人，雲慕琤便一邊往裡走，一邊將頭上戴著的帷帽摘了下來。

    他回到自己暫住的院子，先泡了個澡，隨後才穿著中衣上床美美地睡了一覺。

    ***

    林家。

    林慧娘睡醒出來屋，錢氏已經在院子裡坐著了，見林慧娘出來，她問道：「雲公子什麼時候走的？」

    「他沒坐多大會兒，也就你們進屋後沒多久。」

    錢氏放心點了點頭。

    林慧娘走過去逗了逗小饅頭，小饅頭趕在了好時候，出生後便沒挨過餓，現在更是長得白白胖胖的，說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也有人信。

    乖巧的小孩子總是容易讓人母性大發，林慧娘看著乖巧的小侄子，哪怕她一直沒想過嫁人，這會兒心裡也湧出了生個孩子的想法。

    林慧娘的身體突然一滯，她一臉複雜地直起腰走到旁邊坐下，趕緊把這可怕的想法給甩到了一邊，「大嫂，皇上賞賜的料子，咱們挑匹顏色鮮亮的，做了衣服過年穿。」

    錢氏點頭，「只用一匹布做衣服，剩下的便放起來。」

    「咋，嫂子，難道布也要放起來不能用嗎？」

    錢氏笑道：「不是，這不是皇上賞賜的嘛。」

    「布料不就是用來做衣服的嘛，放著都放壞了。皇上賞賜給咱了，那就是由咱們支配了，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的。」

    林慧娘想了想，又說道：「再說了，嫂子你過段時間還要上京去找我哥，到時候他們同僚的夫人見面聚會，你沒有合適的衣服也不行，好的料子又貴。反正咱們現在有料子了，你多做幾身衣服，到時候好穿出去見客人。」

    「可是，這是賞給你的，咱們家能得了賞賜，也是大妹你的功勞。」

    林慧娘渾不在意地擺擺手，「我的衣服夠穿就行了。況且，我也沒有穿出去見人的場合啊是不是？」

    「那，那些首飾和珠寶你好好地收起來。」

    林慧娘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她雖然不喜歡戴首飾，但那麼美、那麼金貴的首飾，可得好好地放著才行。

    ***

    雲慕琤美美地睡了一覺，起床後照舊先洗了把臉，再用他慣用的香露保養一番，這才換上衣服心滿意足地出了房間。

    「你們大人呢？」他叫住一個經過的丫鬟，問鍾萃玟的下落。

    「大人在書房。」

    雲慕琤應了一聲，便帶上李允，往書房去找鍾萃玟。

    「在書房裡待著做什麼？外面難道不比屋裡涼快？」

    人還未至便先聞聲，鍾萃玟抬頭往門口看去，果然見穿了一件杏色外衫的雲慕琤正往書房走來。

    他沒系腰帶，寬鬆的長衫隨著走動時帶起的風而微微擺動著，一頭如瀑青絲只用了一根玉色的帶子繫著，這副輕鬆閒適的樣子，完全可以看得出他這是剛睡醒。

    鍾萃玟放下手裡的書往外迎去，「你在林家過的可還愉快？」

    「愉快，愉快至極。」雲慕琤說著，一撩衣袍，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哦？何事？」見他神色認真，鍾萃玟也坐了下來。

    「我今日在林家，讓陳廣吳勝他們幫著慧娘將……」

    雲慕琤的話被鍾萃玟突然打斷：「慧娘？」

    被他這麼一打岔，雲慕琤也跟著換了話題：「當然是慧娘。我與慧娘已經互通了想法，我們已然是朋友了。」

    鍾萃玟驚訝地看了雲慕琤一眼，「她真的願意和你做朋友？」

    聞言，雲慕琤不悅道：「你這是什麼話？」

    鍾萃玟絲毫不怕他，「當然驚訝有人竟然不怕你身上那花里胡哨的顏色了。」

    雲慕琤翻了個白眼，「不論你怎麼說，事實都無法改變的。」

    鍾萃玟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說了，你接著說。」

    雲慕琤哼了一聲，這才接著道：「我讓陳廣吳勝他們將箱子幫慧娘送進屋時，他們兩個發現了屋裡的床榻和尋常的床榻不一樣。我問過慧娘，她說那是火炕，冬日可以通過燒火讓床榻和屋內都變得暖和起來。」

    聽到最後一句話，鍾萃玟有些失態，「此話當真？」

    「我可曾騙過你？」

    鍾萃玟沒說話，但他的神色卻很激動。

    ***

    先前得知石碌的用途時，他也很激動，但嚴格來說，石碌屬於錦上添花，即使沒有石碌，百姓們也照舊脫粒曬麥子，只是用的時間要長一些而已。

    但聽雲慕琤所說，火炕卻並非如此。

    一年之中，夏季酷暑難耐，冬季寒氣逼人。夏季天熱，百姓可以少穿鞋衣服、和涼水、打蒲扇，雖然難耐，卻很少有人因為天熱而死亡。

    冬季雖然說冷了可以多穿衣服，但也要有多餘的衣服可以穿。

    富貴人家可以在屋裡擺炭盆、燒地龍，衣服可以穿各種皮子，但百姓們家貧，這些法子在他們那兒都是行不通的。

    百姓們禦寒的衣服，要麼是買些木棉，要麼就是用舊衣服、蘆葦柳絮等廉價的物什填充，但無論是哪種法子，禦寒的程度都極其有限，冬季又冷的厲害，他們無法讓屋子裡暖和起來，身上穿的衣服、床上蓋的被褥也不能讓他們身上暖和。

    因此，很多身體弱的人都會熬不過寒冷的冬天。

    若是遇上場大雪，因為天冷而死去的百姓還要多出許多。

    每到冬季，大禹朝的人口便會減少許多。

    鍾萃玟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他當然也為這種殘酷的現實而著急，但他卻也想不出什麼法子來。現在聽雲慕琤說，火炕竟然可以使整間屋子都暖和起來，他當即便激動了。

    和石碌不同，這火炕若是真的如此好用，那可是能救活無數百姓的！

    鍾萃玟看向雲慕琤，一向淡然的人此刻激動得嘴唇都微微顫抖著。

    雲慕琤嘆了口氣，說道：「我已經仔細問過了，火炕是真的好用，既實用，花費的銀錢也不多，城裡的只需要多買些柴火。但鄉下的百姓也能因此多賣些柴，實乃一舉兩得。另外，林伯母也同意教人這門手藝，你只需找些人定好時間，我便讓人先去告知伯母一聲，之後便可以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