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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0:43:54 作者: 黃金厚蛋燒
    軌道終於駛向正常,楊瑞文也慢慢習慣了這和碰碰車差不太多的駕駛方式,彼時的池昱再回頭去看,他視野里的廣播塔已經越來越小,就連變異體也慢慢化作了不可見的小小白點。

    在那陣曾經覺得滑稽,如今卻只讓他覺得蕭瑟的童聲也消失後,池昱垂眸,自言自語地嘆息,「人類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呢……」

    ……

    蔣余幸身處廣播電塔的頂樓,在那間狹窄的錄製室里,女兒的歌聲稚嫩親切,讓他仿佛回到了曾經一家人還在一起的時候。

    他將話筒放置在擴音器旁,透過身旁透明的玻璃幕牆往下看去——

    無數的黑點如螞蟻般向塔頂聚集過來,它們的眼裡只有發出噪音的喇叭,遂入侵的方式也是從塔樓外圍的牆壁往上爬,但又因為手腳不太靈活,它們一個接一個地從牆面滾落摔成泥點,可依然會有不少飛蛾撲火的傢伙們相繼而上。

    蔣余幸嘆息,他很快就要被喪屍包圍了,被它們撕咬開皮肉,啃斷骨頭,最後連異變的資格都沒有,就這麼被蠶食殆盡。

    不過在這一切發生之前,蔣余幸看了眼身側金屬牆的倒影里,自己已經毫無血色的面龐。

    讓這座高塔通上電源就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他恐怕堅持不到那群喪屍衝進頂樓了。

    困意漸漸襲來,蔣余幸跌坐在錄音機前的座位上。

    他頹然抬眸,最後看了一眼那扇在混亂中被破開的中心城閘門,見到無數玩家鼓起勇氣往外突破,他沒忍勾起嘴角虛弱笑道,「我已經滿足了……」

    他是現世的失敗者,因為貧窮而失去了女兒與妻子,也是這副本中卑劣的背叛者,為了自己活命而出賣了同伴。

    所以像他這樣沒用的人,以這樣的方式孤獨地死在這裡,就是對他而言最合適的懲罰了吧……

    他應該沉入深淵,墮入地獄,下輩子再也不要來人世間了。

    哐!哐!

    廣播室的大門忽然被用力撞響,知道是那群喪屍已經入侵到頂樓,蔣余幸嘆了口氣。

    他雙手平放在靠椅的扶手上,挺直背脊,擺放好了無處安放的雙腳,最後安詳地合上了眼睛。

    但隨著門板被衝撞而開,他聽到的卻不是喪屍的怪叫,而是某位隊友熟悉的怒吼,「老蔣!你打腫臉充胖子啊,沒本事還要當什麼英雄!走,跟我回家!老子帶你殺出去!」

    >>>

    車速飛快,叢林之間獵獵風浪拍打在幾人因緊張而發熱的身軀上,帶來絲格外的涼意。

    譚新蕾已經睡熟,她纖細的胳膊垂在車窗外,風吹散了她凌亂的馬尾,少女的睫毛根根分明隨風打顫,櫻粉唇瓣微微抿著,似乎只有這時候的她才會顯得平易近人。

    「真是辛苦你了。」陳依婷輕輕說著,替這未醒來的孩子擦去了額頭的汗水,又用能力一處處地治療對方身上的小傷。

    而一向警覺的譚新蕾也不知是實在太疲倦,還是陳依婷身上自帶的溫和氣息讓她覺得安心,竟一直閉著眼睛沒有醒來。

    難得的和平氛圍下,池昱再次打開了那張已經算得上是老朋友的破地圖,對皺著眉頭認真開車的楊瑞文道,「這裡沿著道路直走就行,絕對防禦站就在叢林盡頭。」

    「噓,你別和我說話!我會分心的!」楊瑞文嘟囔一句,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敢給池昱,生怕自己一個失手就把車撞樹上了。

    「就開個直線道路,不至於吧……」小少年無語地收回地圖,坐上了自己的副駕駛。

    迎面而來的風浪將少年鬢角的長髮吹進了眼睛,他嫌惡地「嘖」了一聲,下意識地用指尖去挑開發尾,但也是在他借著後視鏡檢查自己儀表的那一刻,一團黑點忽然出現在了車子正後方的天空中。

    它像是一塊魔術師手中的漆黑幕布,邊緣在風中不斷打著波浪形的弧度,短時間內就從小小的一點變成了幾乎同越野車一般大小的一片,遮擋了幾人身後直射下來的陽光。

    察覺到了這異樣的陰影,坐在後排的陳依婷回頭看了眼天空,只見那團黑色已經以遮天蔽日之勢無限放大,幾乎快要吞沒他們身後的叢林!

    「是生物母!」池昱從副駕駛上驚得站起,對於這遲來的老朋友,他無比熟悉它的模樣。

    「這傢伙在投放變異體!」坐在後排的玩家也尖叫起來。

    只見那團黑泥如孕育生命的泥沼,無數的白點從黑暗中落下,並且在著地的那一瞬間,「羊水」飛濺成雨,它們幾乎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的,便立刻向著幾人的車輛狂奔過來!

    這是幾人從未見過的變異體,它們酷似犬類,肢體修長,呈四腳著地式奔跑,且移動速度飛快,並且越是接近車尾,那張同自行車坐墊似的臉便拉得越長,叫後排幾人清晰看見了它們口中密密麻麻,就連舌頭上都布滿的尖利牙齒。

    「加速,楊叔!加速啊!」陳依婷扒拉在駕駛座後的保險槓上,驚慌失措地拍著楊瑞文的肩膀。

    「我油門都踩到底了!別打擾我!」但顯然對方也緊張的冷汗直流,他甚至不敢看後視鏡,只是兩眼用力地盯著正前方,試圖將那些不同於喪屍的怪物給甩在後頭。

    「啊啊啊!它們來了!」

    速度堪比車速的變異體已經接近後排,它們飛也似的跳上車後蓋,齜著口水亂流的牙齒,沒有眼白的黑眼球緊緊盯著已經癱坐在位置上不敢再動的幾人,喉中發出低吼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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