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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0:43:54 作者: 黃金厚蛋燒
    「我說我要去找池昱,」譚新蕾無語地重複,「我懷疑那個黑衣男沒有好好處理他的屍體。」

    原來只是這樣……

    楊瑞文再次垂下眼帘,但很快他又一臉擔憂地看向對方,「這裡表面上安全,實質上連老鼠都跑不出去啊。你現在說要離開防禦站,不就是在和他們叫板嗎?」

    「不用你反覆提醒我關於他們的設定。我有自信能不被發現,但如果被問起,你需要替我打掩護。」

    「你是憑啥覺得我有能力幫你瞞天過海啊……」楊瑞文說到這裡,忽然覺得有些難受,因為他總想著自己能再強大一點就好了。

    這樣他就能早點回去照顧他的老婆孩子,而池昱也不會在這裡白白死去。一想到那個總來自己店裡吃飯的孤僻孩子好不容易在一點點變好,結果又忽然就這麼沒了,楊瑞文的內心難受無比。

    見楊瑞文再次沉默,譚新蕾深呼了口氣,她稍微坐正了身子,在對方欲言又止的眼神中鄭重道,「池昱還活著。」

    這雖然只是她的第六感,但這種預感從來都沒有出過錯,並且也確實起到了點安慰的效用。

    楊瑞文張了張嘴,沒有再問更多的廢話,最後他帶著一絲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希望道,「你去吧,我會幫你打好掩護,就說你去上廁所了,可以吧?」

    >>>

    天色漸暗,夜幕降臨的同時,雨雲也密集地匯聚起來,昭告著一場將要發生在不久後的暴雨。

    「要是能用拖車就好了,累死了。」

    「拖車動靜那麼大,你要是不怕引來喪屍,可以試試。」

    幾個身著黑衣的年輕人從廢墟中穿過,最後停留在了一條由人工後期挖出的河道旁。

    他們從肩頭抱下血淋淋的屍體丟到地上,然後蹲在一旁用槍口撥弄著對方的臉頰與四肢,在確認是真的死透了後,黑衣人飛起一腳將屍體踹入了河道。

    「這傢伙不用檢查了吧,腦瓜都被子彈崩開花了。」後來的那人說著,將肩上的少年抱到了自己同伴的面前。

    剛處理完屍體的男人回頭就見到個滿臉是血的傢伙,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你有病啊,趕緊把他丟了!」

    他說完,一把揪住了少年的領子,替同伴把那具屍體拋到了河道中央。

    河道內水流尚淺,到處都是黏糊糊的淤泥,成堆的屍體被散亂地丟在裡頭,他們身上凝固的血液遇到水便會絲絲化開,把河道也逐漸染成了血池般恐怖的色彩。

    處理完屍體,兩個黑衣人轉身就走,而在他們離開後的沒幾分鐘,剛才還被他們認定為死亡的少年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睫毛輕顫,像是從睡夢中驚醒,驟縮的瞳孔不斷晃動著,倒映出天上淤積而來的雨雲。

    子彈作為異物從他的額頭被新生的肉芽推出,旋即傷口合攏,他身上所有因旅途而產生的疲乏感也全部消失,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副本剛開始的階段。

    「呃……」池昱伸手扶著額頭,身形不受控制地因無法保持平衡而搖晃,視野也詭異地模糊成一片血色。

    他覺得頭暈目眩,好像意識在被什麼東西瘋狂地撕扯,要將他與肉.體生生剝離開來,這是他第一次在「復活」後感覺到如此強烈的不適。

    「絕不原諒他……」

    「這具身體也是人類可以糟踐的嗎?」

    「他必須死,變成肉泥,變成灰燼,還是一堆屍油,什麼都好,我要看到他死!」

    有人在他的腦海里說話,宛如沙蟲齧咬著他的大腦,讓他的頭皮都在一陣陣發麻。

    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了,大腦都好像要被這聲音所侵占,池昱下意識地咬破嘴角,試圖用疼痛來喚醒自己的理智,可淌入口中的鐵鏽味只會讓他的血液更加沸騰。

    周圍的空間似乎也受到了少年的牽連,剛才還正常的景色忽然開始扭曲變形,它們像被火焰點燃的碎紙一樣,一點點地捲起,熔化,又被風吹散,直到露出底下最為原始也是最為真實的「牆面」——

    這就是每一個副本所存在的地方,完全脫離於地球的新世界,一塊漆黑到什麼都無法看到的虛空。

    然後大地開始震動,身邊的堆積起來的屍體一具接一具地隨著搖晃而倒下,他們掉落在池昱的腳邊,天空也如打碎的玻璃般出現了詭異的裂痕,這個由神明創造的新世界好像就要坍塌了。

    「不行,現在不行……」他魔怔地自言自語,雙手用力按壓著腦袋。

    好在這種做法起了點效用,異象很快就因池昱冷靜下來的情緒而消失了。

    「……」他疲憊地喘著粗氣。

    裂痕復原,空間也恢復正常,一切如初,只有他因咬破嘴唇而瀰漫在口中濃郁的血腥味還證明著剛才發生過什麼。

    此時之前的不適全部消失,感覺劫後餘生的少年攤開掌心,望著自己的雙手陷入沉思。

    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他的能力嗎?扭曲空間?破壞副本的穩定性?

    感覺神明如果腦子沒壞,應該不會蠢到給玩家這種力量。

    再加上……如果扭曲空間是能力,那麼與怪物友好,以及他不止一次在死後復活,又算是什麼能力?

    滴答。

    池昱思忖間,天上忽然落下滴冰涼的液體,它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掌心,然後腳邊的泥坑也濺起了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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