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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0:43:54 作者: 黃金厚蛋燒
不出須臾, 別處也傳來了其他玩家的尖叫聲, 顯然那東西已經因暴露原形而開始了進食日的獵捕。
凌晨五點二十分,天色仍然暗沉發灰, 透過一樓宴會廳的落地窗戶,能見到不遠處的天邊亮起了些許光線, 朦朧的光團翻滾在雲層之間, 昭告著黎明的降臨。
「呀啊啊——」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 宴會廳的吊燈大幅度地搖晃起來, 燈光四下映射, 將那些陳列著的家具晃出一片搖曳的黑影,猶如一隻只張牙舞爪的鬼怪。
一群人跌跌撞撞地從二樓的拐角口狂奔而下,他們慌不擇路地湧上樓梯,生怕自己會落在最後。
有些人一邊跑還要一邊推搡前面玩家的後背,口中叫嚷著,「跑快點啊!」
怪物就在他們的身後不緊不慢,它像是在玩遊戲,等到所有的玩家都消失在了樓梯口,那面目猙獰的東西才震動數對半透明的薄翼,發出堪比超聲波的噪音。
最後它優哉游哉地起飛,開始了獨屬於自己的狩獵遊戲。
人類與怪物本就實力差距懸殊,別說與之對抗,大部分的人甚至根本無法從它的追捕下逃脫。
焦月與莫雲帆是最先發現異常而逃跑的,而大部分的人都有從眾心理,見他們兩人跑去了中庭廣場,他們也抱著要去那裡避難的想法一股腦地跟著沖了過去。
可誰想等他們跑到了門邊才發現,大門竟然被那兩人從外側給鎖住了,這意味著剩下的人將統統被關在別墅中,成為怪物挑選的食物!
「焦月!你這個瘋女人!你是要拿我們當祭品嗎!」許露娜崩潰地拍著玻璃門,不敢置信地朝外頭的女人尖叫。
焦月前期在副本里對她極好,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給她留上一份,所有的計劃也會與她一起商議。
許露娜本以為她們在副本里的相處早已讓兩人成為了交心的閨蜜,她也無比地信任著焦月。
但此刻回應她的卻只有焦月朝她揮手說「再見」的微笑臉——
她從一開始就只是把自己當作一顆能隨意丟棄的棋子來利用罷了!
許露娜怒不可遏,回頭正發現一把紅木椅倒在她的腳邊,再看看身後的怪物還未追來,她便索性咬緊了牙關舉起椅子,一鼓作氣向著玻璃大門用力砸去!
呯!
椅腳正中玻璃門的右上角,鋼化玻璃最脆弱的部分被一擊敲碎,整面大門都以之為中心裂開了無數條裂縫,此刻門板已經搖搖欲墜,只需隨意再來一擊就能徹底將其毀壞。
「等我出來就第一個殺了你!」
許露娜忿恨咬牙,眼底殺意熊熊燃燒,見與她一門之隔的焦月面露懼色,那種即將能報復她的快感也隨之升騰而起。
整整三天多沒有食物只能使用冷水充飢的日子,讓每一個玩家的內心都很狂躁。
她揚起嘴角喪心病狂地大笑起來,但那隻椅子還未來得及再次舉起,身後的樓梯處卻傳來一聲悽厲的慘叫。
她循聲回頭去看,只見一人似乎是因為被嫌棄跑得太慢而被身後的玩家用力推了一把,然後一個踩空從樓梯上翻滾了下去。
此處剛好是迴轉樓梯的拐角,那人重心不穩,腦袋直直卡在了樓梯上收束過來的圍欄縫隙間,又在慣性的作用下整個身體向前傾倒。
「不要啊!救……」
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慘叫,但隨著他求救聲的戛然而止,就算隔著許遠的距離,他脖頸被折斷時的「咔嚓」聲也依然清晰可聞。
剛才還大呼小叫喊著「救命」的玩家在頃刻間就化為了不會動彈的屍體,他像個斷了線的木偶卡死在樓梯的圍欄下,死不瞑目地瞪著身後早已不敢說話的「殺人兇手」。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也只是……」在極度的恐懼與愧怍感的淹沒下,他開始可笑地向著死人道歉,但他能聽到的回應只有耳邊那宛若野獸低沉猙獰的喘氣聲。
宴會廳的吊燈終於不再搖晃,與此同時龐大的陰影也自樓梯上投射下來,將這還試圖挽救些什麼的男人給徹底籠罩在「野獸」的狩獵範圍之內。
「欸……?」他扯起嘴角,瞪著眼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一點點地回頭,看向了身後那顆比他的腦袋還要大上一圈的複眼。
無數塊六角形的小眼面密密麻麻地排列成一團,如強光的鏡子反射出男人幾近慘白的臉色。
怪物嘴側的下顎須與長喙忽然快速地抽搐摩擦起來,眾人只看到一根碗口粗的血紅色管子從它退化了唇部的口器中蜿蜒而出,它纏緊了男人的頭部,像是一條毒蛇,貪婪地吮吸著被花朵包裹起來的蜂蜜。
整個宴會廳里充斥著飲料被吸管抽乾時的聲響,有人捂著眼睛不敢再看,有人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他們被嚇得無法思考。
男人的身體在一點點變得乾癟軟塌,隨著怪物隨意的吹氣,他也像沒了肉的蝦殼一樣飄了出去。
他乾巴巴地掉落在樓梯拐角的屍體旁,但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填充物可以進行支撐,便膝蓋似有似無地貼著地面,上半身也軟綿綿地摺疊下來,就像是在向那位因他而死的玩家磕頭謝罪。
「……」躲在走廊後的池昱完整地圍觀了這懾人的一幕。
他甚至從怪物準備捕獵開始,就一直是以最清晰的視角觀看著這場慘無人道的「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