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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下狠手了(1更

2023-10-03 12:54:59 作者: 舒薪
    田園聞言,眸中閃過沉痛。

    他自認自己不算聰明,但也不笨。

    那個時候,他被何彩蝶算計,其實是懂的。

    跑去廣元府,見到的事情,卻讓他僅剩的一點點希望都消之殆盡。

    那個時候對他來說,娶誰不是娶,反正他什麼都沒有,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算何彩蝶有了身孕,最後婚事不成,他成了整個開遠縣的笑柄,他也無所謂的很。

    這幾年,一個人修建了屋子,置辦了那些東西,心中很清楚,他所奢求的那個人,不會住進去,卻還是一個人做著白日夢。

    「算、也不算吧!」田園低低說著,細聲說起了前塵往事。

    又說起了田不不。

    歡喜瞪大了眼睛,她倒是不同情也不可憐田園,卻是同情、可憐田不不。

    「田大哥,或許在這件事上,你丟了名聲,但真真正正的受害者卻是不不!」歡喜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責備。

    「……」田園看想歡喜。

    「孩子何其無辜,你說了何家就何彩蝶一個女兒,當初為了栽贓你也要保住孩子,還居家遷走,就不可能把孩子留給你,哪怕是個女兒也不可能給你!」歡喜認真說道。

    就以母親來說。

    何彩蝶不可能把親生的孩子送給田園。

    以這個女人陰暗的心來說,她極有可能去買一個別人不要的孩子送到田園身邊,別說是田園,就算是田家,也不可能會善待這個孩子,直到將來某天,她來告訴田園,這個孩子其實是別人的。

    田園虧欠了那孩子多年,會不會愧疚?會不會想要彌補?而田不不若是作妖,何彩蝶在攛掇一下。

    「……」

    田園蒙圈了。

    他其實都忘記,家裡還有一個田不不。

    喊他爹,是何彩蝶的女兒。

    今日一說起來,才想起有這麼一個人。

    「田大哥,你仔細想想,那么小的一個孩子,真是可憐,這事我要批評你!」歡喜說的認真。

    田園仔細想想。

    何家本身就只有何彩蝶這麼一個女兒,為了保住何彩蝶的孩子,何家舉家搬走,又怎麼會把孩子送來。

    「歡喜,我或許,真的錯了!」田園說著。

    咬了一口雞肉,用力嚼著。

    他那個時候,確實從未想過這件事情,也從未想過何彩蝶的用心,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憂傷之中,虛度了五年的光陰。

    五年,人生有幾個五年呢?

    他如果用這五年的時間去走鏢,也算得上一個極有名氣的鏢師,或者自己開一個鏢局,想來也有一定的規模,再或者去做點什麼,總比窩在田家村,一個人悲傷,一個人難受,覺得他被全世界拋棄。

    其實並沒有人拋棄他,而是他的自卑、懦弱拋棄了他自己。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田大哥既然知道自己錯了,等回去以後,好好對待不不就是了!」歡喜說著,抿唇吸氣。

    雞湯已經有香氣冒出來了。

    「嗯!」田園應了一聲。

    仔細去想不不的身份。

    或許如歡喜所言,何彩蝶又怎麼會把自己的女兒送過來。

    如今去想,他甚至連何彩蝶長什麼樣子都記不得,談什麼恨,談什麼怨。

    等到雞湯好,田園先舀了一點給歡喜嘗嘗。

    除了鹽沒有放別的香料,但味道真真是極好的。

    歡喜喝了一碗,田園扯了一個雞腿給她,「燙,慢慢吃!」

    「嗯!」

    歡喜吃著,去偷看田園。

    他喝湯吸吸呼呼的,吃雞肉也不吃退,都是啃那些肉不多的,肉多的都留給了她。

    這一路走來,她並沒有覺得難,因為田園把一切都打點好了。

    吃吃穿的用的,雖然不是很好,但他卻準備了。

    就像這會兒,她縮在角落裡,田園坐在風口,擋去了寒風,為她製造了一方天地,無寒無飢。

    歡喜低垂下頭。

    想著謝卿涵,謝卿涵對她也還不錯,但是謝卿涵這個人吧,自以為很聰明,他的虛情假意,他總以為她不知道,看不出來,他給的那些東西,他總說他如何的用心,但實際上多數都是點書買來的。

    不是金就是銀,瞧著漂亮,實際上卻格外的庸俗。

    所以她一次都沒戴過,也沒用過。

    而田園,沒有給她金、也沒有銀,卻讓她感覺到了滿腔真心。

    兩個人都沒有對她說過喜歡,但是她還是比較偏向田園一些。

    歡喜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會不會喜歡田園,但是現在的她,倒是有了絲絲心動。

    田園開始收拾,把鍋、碗拿去接了雨水清洗,又給歡喜烤衣服,一件一件烤乾,讓歡喜穿上,等歡喜的衣裳都烤好了,他卻冒著雨準備出去。

    「田大哥,你做什麼去?」歡喜忙問。

    「趁天還沒黑,我弄幾捆樹枝過來,把這邊上遮擋一下,不然晚上會冷!」

    「可是你衣服都沒穿!」

    「無礙,我身體很好,這點冷算不得什麼!」

    田園說著,便進了雨中,拿著柴刀砍著樹枝,又弄樹皮捆了起來,堆在一邊,剛好遮擋了寒風。

    又去砍了幾顆乾死掉的柴過來,放在一邊備用。

    歡喜一個人坐在一邊,有些無聊,又有些擔憂田園。

    等都弄好,田園才讓歡喜背過身去,把身上的衣裳換下,蹲在一邊,就著雨水清洗,晾在一邊,卻沒拿過來烤。

    「田大哥,你為什麼不拿過來烤?」

    「晾晾就幹了!」田園說著,坐在火堆邊,烤了好一會,才覺得暖和了起來。

    見歡喜無聊,起身走到一邊,從小小的包袱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竹筒,走到歡喜身邊,遞給歡喜,「你打開看看!」

    「是什麼?」歡喜接過,好奇打開。

    是一小竹筒的糖。

    「……」

    歡喜錯愕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你為什麼現在才給我?」

    「我忘了!」

    確實是忘了。

    這一路走來,也沒時間告訴歡喜,他買了糖。

    歡喜笑著,倒了一顆放到口中,甜滋滋的,味道好極了。

    又捏了一顆遞給田園,「田大哥,你吃!」

    田園想著,他其實也不喜歡吃糖。

    可看著歡喜白嫩嫩的手,鬼使神差的張嘴夠了身子過去,把糖含在了嘴裡。

    他的舌不小心舔了歡喜的手指。

    田園一震。

    歡喜也是一驚。

    都很識趣的不說話。

    一個假裝很認真的吃糖,一個假裝去讓火更旺一些。

    都心跳如鼓。

    面色通紅,都不敢去看對方。

    天色越來越黑,雨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田園準備著做晚飯。

    當初也是沒想到會下雨,所以沒有準備傘。

    「晚上吃飯,還是吃粥?」田園小聲問。

    「粥吧,米不多了,咱們還是剩著點吃!」歡喜說完,又拿了一粒糖放在口中。

    糖不多,歡喜也不敢吃的太快。

    也不敢給田園吃了。

    只是,她有些想去方便。

    「田大哥,我……」

    「?」

    「我,我……」

    歡喜說不出口。

    田園卻是看出來了,「你披著我的衣裳去,再拿上這個棍子,嚴重我走過的路過去,那邊我挖了一個坑,把樹葉上的雨水都打掉,還有這個!」

    田園從包袱里摸出草紙遞給歡喜。

    歡喜頓時紅了臉。

    一把抓住紙,頂著田園的衣裳,拿著棍子就走。

    「歡喜!」田園喊了一聲。

    「嗯?」

    歡喜不解的看著田園。

    「你沒事就喊一聲,讓我知道你在遠處,放心,我沒別的心思!」

    不敢,也捨不得有別的心思。

    就是怕出事。

    歡喜微微點頭。

    快速的走了過去。

    「啊……」

    「啊……」

    聲音傳來,田園是心安的。

    至少知道她在不遠處,平安無事。

    歡喜回來的時候,鞋子、褲子都濕透了,好在衣服還沒濕透。

    「把鞋子脫了,我給你烤,褲子……」田園吞了吞口水,「褲子也烤一下吧,我去外面,你脫了,用披風包住自己,好了喊我!」

    然後轉了身過去。

    歡喜猶豫了一下,還是窸窸窣窣的脫了褲子、鞋子,用披風抱住自己,才小聲說道,「田大哥,我好了!」

    「嗯!」

    田園上前拿了歡喜的鞋子、褲子架在一邊烤,儘管他告訴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

    但是先前那瞬間的觸碰,糖甜,但是那種滋味,比糖還要甜。

    甜的心都微微的抽了起來。

    等褲子、鞋子烤好,田園讓歡喜穿上後才開始煮粥。

    兩個人都沉默,都有些尷尬。

    倒是大白在一邊,不停的用頭去弄雨,還高興的吸呼吸呼的。

    歡喜看著大白傻兮兮的樣子,勾唇笑了起來。

    等到粥好,還是歡喜先吃,田園吃了剩下的。

    「田大哥,晚上怎麼辦?」

    「有辦法的!」

    田園說著,在另外一邊生起了火堆,然後拿了一些樹枝烤著,把上面的蟲子都熏走,放在一邊堆了一堆,等到那邊火都燒的很旺,天已經黑透,才把最先的火堆慢慢的挪開,把樹枝放在上面,把自己的衣裳鋪在上面,「你睡吧,現在不冷了!」

    「……」

    歡喜覺得,田園真是很聰明。

    而她確實是累的,便躺在上面睡著。

    「田大哥,你要不要一起睡?」

    「我不睡!」

    歡喜猶豫了一下,「可是我有點冷,田大哥,要不你坐我身邊來吧,讓我挨著你!」

    「……」

    轟,

    有什麼在腦子裡炸開,田園錯愕的看著歡喜。

    黑暗之中,看不太清楚她的臉,卻能得見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結結巴巴的應了聲,「好!」

    起身坐在樹枝邊,歡喜挨著他睡下,歡喜靠著火堆,他坐在內則,整顆心跳動的好快好快,就像壓根不是自己的一般,又像要跳出來。

    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田大哥,你身上真暖和!」歡喜說著,偷偷笑了起來。

    她能感覺到田園的緊繃和僵硬。

    這一路走來,她也算是表現的很白痴了,什麼也不會,他也沒嫌棄分毫,還處處悉心照顧。

    孤男寡女,其實他想做點什麼,她別說反抗了,怕是他動一隻手,就能把她捏碎。

    有些事情不能深想,越是深想,越覺得害怕。

    她當時也是想離開侯府想瘋了,所以也不管這個人到底是誰,只憑著那一面之緣便跟人走,還是太輕率了些。

    萬一他是個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呢?

    亦或者手裡有人命債的大壞蛋。

    想到這裡,歡喜是真笑不出來了!

    迷迷糊糊間,田園才輕輕的動了動,起身去添了柴火,又輕手輕腳的坐在一邊,看了一眼歡喜,抿了抿唇,盯著火堆。

    歡喜什麼時候睡去的都不知道,只是這一覺倒是睡得安穩,也沒有那種在山中的冷,反倒是暖烘烘的。

    還聞到了粥的清香。

    田園見歡喜醒了,輕聲道,「醒了,我煮了粥,很快就能吃了!」

    「田大哥……」

    歡喜看著自己身上衣裳,完完整整。

    倒是個君子。

    「雨停了,咱們吃了早飯,就得出發!」

    歡喜微微頷首。

    爬起身去方便,回來看見一邊的小水坑,洗了手,田園粥已經煮好。

    兩個人吃了早飯,田園把火滅掉,又用石頭壓住,確定沒有火星子才讓歡喜騎在大白上,拿著柴刀在前面開路……

    恭謝侯府

    人已經失蹤了兩天,兩天的時間,人躲在什麼地方?亦或者早已經前往帝都方向。

    謝卿涵想著,不免擔憂。

    許家那邊送了命令過來,歡喜這一去,可謂是危機重重,能不能回到帝都還是兩回事。

    「少爺!」點書輕喚一聲。

    想為小文求情。

    卻不敢開口。

    謝卿涵看了看點書,「把小文放了吧,讓她守在香庭院,不得踏出香庭院一步,亦不允許外人接觸她!」

    點書愣了愣,低聲應道,「是!」

    「點書,你應該明白,對小文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你多勸勸她,知道什麼定要說出來,如今歡喜在外面危機重重,早些找到她好早作打算!」

    「是!」

    點書退了出去。

    去牢房裡把小文接了出來。

    被關了兩日,又被打過,小文情況不太好,回到香庭院時,小文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小文……」

    點書想說點什麼,見小文這個樣子,只是吩咐陳媽媽好好照顧她,便離開了香庭院。

    陳媽媽看著小文,嘆息一聲,什麼也沒問,給小文換了衣裳。

    「陳媽媽……」

    「好好休息吧,別胡思亂想,如今你只能靠自己了,我是沒辦法給你請大夫的!」

    小文頷首。

    她什麼都不說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自己的下場。

    最悽慘的便是一個死,或者生不如死。

    她雖是一個丫鬟,卻也懂得何為信守承諾。

    但願姑娘走的遠遠的,遠離危險,平安回到家中。

    外面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謝卿涵知道,歡喜肯定是藏起來了,但是藏在了什麼地方?就是京城還這麼大,更別說是外面了。

    「少爺,侯爺有請!」

    謝卿涵到了侯爺的書房,侯爺才說道,「我已經把買通了黑道,全力追殺於她,畫像也送了出去!」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回到帝都去。

    謝卿涵聞言,錯愕又震驚的看著侯爺,「父親,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何不跟兒子商量一下!」

    「這是許家的意思!」侯爺沉聲。

    「是,這是許家的意思,但是下命令的卻是父親,父親有沒有想過,許家為什麼這麼怕她回去?她的父兄一定身居高位,也極其看重她,許家怕,怕她回去之後,這事情鬧起來,如果萬一,她什麼都想起來了,而帶走她的人,是她的家人,我們就算把人殺了又能如何?真能堵得住別人的嘴?」

    謝卿涵氣瘋了。

    黑道那邊收錢辦事,且眼線又多,歡喜這次是必死無疑了。

    想到這裡,身子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父親啊,你這步棋走的真爛!」

    「……」

    侯爺沉默。

    「父親或許更應該想想,你下這麼大的手筆請了黑道的人去追殺,萬一她的家人也剛好尋來呢?父親啊父親……」

    侯爺也想明白了這點。

    萬一她的家人尋來,豈不是露餡了。

    「卿涵……」

    謝卿涵閉上了眼睛,「將錯就錯吧!」

    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儘管他裝的很淡定,但慘白的臉,踉蹌的步伐還是出賣了他。

    「卿涵,你只是逢場作戲的對吧?」侯爺忍不住問了一句。

    謝卿涵腳步一頓,垂在身側的手輕微的抖著,牙齒打著顫,僵硬的吐出一個字,「是!」

    他只是逢場作戲,從來沒用過真心。

    但這都只是騙別人的罷了。

    他其實動心了,早已經動心了!

    有些時候,黑道的力量比起官府的力量更大,三教九流,阿貓阿狗,都有可能是眼線。

    田園帶著歡喜一出現在村子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帶著歡喜出現在一個小鎮的時候,立即就被盯住了。

    那種鋒芒在背的感覺,讓田園頓時明白,恭謝侯府定是買通了黑道,也是他大意了。

    「歡喜,我們走!」

    歡喜放下筷子,跟著田園便走。

    兩個人進了客棧,田園握住歡喜的肩膀,「歡喜,接下來,我們要分頭走,你別怕,你只管去前面的小鎮,我都在後面的!」

    田園說著,把所有錢都拿出來放在歡喜手中,「歡喜,這些錢你拿著,如果我沒能追上來,你就自己離開,不必管我了!」

    「田大哥……」

    田園微微搖頭。

    拉著歡喜,讓她換了一套破舊的衣裳,又拿了些黃粉,「你快把臉弄髒,立即走!」

    「咱們約個地方吧,我會在哪裡等你,一直等你!」歡喜紅著眼。

    這會子的她,就是一個髒兮兮的小青年,卻異常的堅定。

    「在解州阜城見!」

    田園說著,把歡喜送到了後門藏好,又用板凳套上了歡喜的衣裳,才轉身去結帳,騎馬衝出了客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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