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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逗趣

2023-10-03 12:27:45 作者: 月落蒼梧
    「想什麼呢?」

    身後響起沉沉的腳步聲,接著出現了肅王李律的身影。他踢開腳邊一塊石頭,隨意坐在了草叢裡。

    林鈺扭頭看了他一眼,「我在想,那些人會趁你離開京城做什麼。」

    李律在京城時,那些人是很老實的樣子。可是一旦他離開,一可以在沿途設伏,二可以在朝堂誹謗。

    「等等就知道了。」李律說著,在淺草里眯眼看了看不遠處的河流。似乎無論以後發生什麼,都不太擔心。

    「喂,」林鈺想了想道,「在洛陽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為什麼你手裡有梁王的魚符?」

    魚符是官員憑信,雕木或者鑄銅為魚形,分左右兩邊。左符放在內廷,右符由持有人隨身攜帶,是身份的證明。

    梁王的符節雖然無調兵之權,但是卻足以震懾到地方官員。無論錢物,只要持符的人開口,沒人敢拒絕。

    李律微微一怔,似乎想了一下,才恍然道:「當初你要刺殺我,是因為我手裡拿著那符節嗎?」

    要怎麼解釋,是因為知道他未來會領兵叛亂呢?

    林鈺想了想,抿嘴道,「只是覺得你隱姓埋名,從西北潛入中原,不是什麼好事。」

    李律眯眼看了她一眼,似不怎麼相信。

    「那符節是我仿製的,而且是我八歲時離開京城時,就仿製好的。」

    「哈?」林鈺沒想到他交代得這麼容易,不禁失笑。

    「真的,」李律一本正經道,「那時候母后要把我送去西北,皇兄是一百個不願意,他便問我想要什麼隨身帶著,也算讓他不至於那麼歉疚。我為了難為他,便說內廷司里官員和皇族的魚符,每一樣我都要個。這樣我就是天底下最有權力的了。沒人敢難為我!」

    「就這樣?連梁王的都給了?」

    「這有什麼,我差點仿製出一個玉璽,還是被母后知道了,才制止了。」

    連象徵絕對皇權的玉璽都給了。

    林鈺朝著李律豎起了大拇指。

    「厲害啊,能讓皇帝這般寵著的,恐怕連貴妃都不能吧。」

    「你怎麼比呢?」李律面露慍怒,「那個時候皇兄剛即位,很多事情思慮不全。不過他怕這些魚符丟了引起朝局動盪,也是做了記號的。只是那一夜在洛陽時,小將領看不出來罷了。」

    原來如此。

    總算不是胡鬧的太厲害。

    兩人在微風中沉默了稍許,李律忽的道:「你覺不覺得,自離開京城,我們很少吵架了。」

    「嗯啊,」林鈺銜了根草放進嘴裡,並沒有覺得不吵架有什麼好拿出來說的。

    「因為出了你的地盤,你乖了唄。」

    「啪」的一聲,什麼東西從頭頂拍下來,驚得林鈺一怔。旋即她站起來,大罵道:「你瘋了嗎?竟然敢打我!」

    這喊聲驚得不遠處的侍從一個個看過來,臉上露出些複雜的神情來。林鈺的護衛更是個個提起精神,眼見著就要跑過來護著。

    肅王什麼的,他們並不覺得需要相讓。

    因為他們的主子是魏青崖。

    魏青崖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是恰巧交代過他們,此次回葉城守護的人,是文安縣主。

    李律怔怔地收回剛剛拍出去的手,雖然沒有站起來,卻是神情尷尬。

    「本王,」他少見地臉色微微發紅,「跟你開個玩笑。」

    「你們李家,開玩笑的方式是打人嗎?」林鈺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李律,忍了忍沒有踢過去。最終瞪了他一眼,提起裙裾朝著營帳走去。

    直到她走了很遠,天青色的身影掀開帳門走進去,李律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似乎不可思議地,自言自語道:「民間男女間的逗趣,不是這樣的嗎?」

    離他近一些的一個護衛聞言轉過身去翻了個白眼。

    肅王殿下,你怕是對民間有什麼誤解。

    ……

    ……

    魏青崖第一次發覺,京城的天空是有烏鴉飛過的。

    一時間他有些懷疑,是不是前一段時間肅王府上空飛過的信鴿被獵殺得太多,才由寒鴉占了先機。

    黑色的尾羽掃過天空,似一道夜的銀幕由它拉著,天瞬間便黑了。

    魏青崖站在空蕩蕩的肅王府,數著日子。

    她已經離開兩天了。

    兩天,如果快的話,已經到了河南道。不過按照肅王的打算,恐怕如今正在哪個離京城不過百里的地方安營紮寨吧。

    今夜是個好天,望風和雲靜、獸蟲勿擾。

    「魏公子。」

    正在看著天空出神,連廊邊忽然走來一個人。

    宋都尉手裡拿著什麼,看著他恭恭敬敬低下頭,「有一份公函,請你過目。」

    魏青崖點了點頭,接過褐色硬紙包裹的函文。

    「這公函急著要嗎?」他問。

    宋都護神情恭謹,「往日殿下批閱時,這樣等級的,是立時批了送回去的。」

    送回去,說的是送回西北的敦煌。

    那裡是大弘的咽喉重地,什麼事都耽擱不起。

    「好,你隨我來吧。」魏青崖說完便轉過身去,帶著宋都護來到側殿。那裡除了一應的生活用具,還擺著一張巨大的桌案。厚厚的公文整整齊齊摞在上面,有展開著的,露出魏青崖端正的字跡。

    他坐在桌案前,細細看過那公函,便提筆在函後的留白處寫上一句話。接著打開桌案旁的木匣子,取出一方金印,蓋在他的批覆後。

    見一切妥當,宋都護取過那公函。

    似乎有些不放心般,他又細細看了看那紅色的印鑑。

    渾厚的篆體字,方方正正的六個字,正是肅王的。

    他不漏痕跡地吐了一口氣,端正了身子,謹慎地把那公函揣進衣襟內,拱了拱手道:「末將告退。」

    魏青崖也站起來還禮。

    說起來,他只是個做生意的商人罷了。可是為什麼,先是太子把城中動向的刺探一事交託給他,現在肅王離開京城,又把王府的事宜也給了他呢。

    如果鈺兒喜歡待在京城,也許自己可以試著考一考明年的科舉吧。

    他這麼想著,忽然失笑。

    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殿中,笑了笑,又黯然低下頭,翻開桌面上厚厚的文書來。

    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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