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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不敢

2023-10-03 12:27:45 作者: 月落蒼梧
    室內的氣息一時間有些凝滯。

    肅王李律定定地看著林鈺,眉心微微皺起,「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梁王其人,先帝第二子,雖不諳兵法謀略治國從政,卻精於歌舞樂事娶妻生子,是個沉浸在富貴安樂窩裡的賢王。

    也正因此,先帝和皇帝陛下都准許他不用困養在封地,便宜行事便好。

    他倒是真的便宜行事,每日裡遊山玩水挑選舞姬,從不過問朝事。

    這樣的人,謀逆?反叛?刺殺太子?

    別說是當今陛下還有一位皇子,太子遇刺身亡也輪不到他來做皇帝。就算是二皇子也不幸死掉,如今王侯里兵權在握有可能奪取皇權的,也是肅王。

    二十萬兵馬,別說是踏平梁王的封地晉州。就是整個大弘,都要抖上一抖。

    梁王又不是傻子,何必為別人栽樹呢?

    所以林鈺的話,只會被尋常人當做胡言亂語。

    林鈺扯著李律的袖子沒有鬆手。

    「一切說來話長。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次傷了魏少爺的,是之前跟林氏有過生意往來的賈奎,人稱『賈大瘸子』的。這個人從我認識他開始,他便是給梁王效命的。」林鈺聲音很急,卻總算條理清楚。

    李律沒有掙開,任她拉著,問道:「所以呢?」

    一個給自己效命的人傷了人,不能便把主子判個謀逆。那樣也太無憑據了。

    林鈺鬆開了李律的衣袖,穩了穩心神道:「之前汴州時候,你不是也發現,司馬倫並不是單獨作案的。他是受人指使。等回了京城,我們的人接近了司馬夫人,據此更進一步,探出慕先生。這次慕先生拿著的圖,便是司馬倫的幕後主子最在意的東西。而慕先生在牢中慘死,獄卒里有個叫潘大的脫不了干係。魏少爺親眼見到,潘大把那圖給了賈奎,而賈奎,是給梁王做事的。」

    一口氣說完這話,林鈺的臉都紅了。

    魏青崖在床上看著室內的兩人,也確認道:「林小姐說的,正是魏某知道的。」

    李律神情莫測,忽的看向魏青崖道:「據我所知,你是為太子做事的。」

    林鈺和魏青崖均是神情一驚。

    魏青崖為太子做事這件事,除了當事兩人,也只有林鈺知道。卻不知道李律是怎麼得了消息。

    為太子做事,凡事便有偏袒。

    李律只是靜靜看著他們,直到魏青崖回視過來嘆了口氣,拱了拱手道:「在下力微,不曾辦好什麼事,讓肅王殿下見笑了。」

    李律只是靜靜一笑,又看向林鈺,「難道你要告訴我,一年來你的籌謀算計,都是為了救國救民嗎?」

    林鈺怔了怔,沒有做聲。

    李律一揮衣袖,往殿外而去。人在門前,停下來道:「司馬倫的事情,我的確有所懷疑。朝中也的確有人,在私通外敵。不過不會是我們李家的人。」

    他說完又停了一下,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林鈺站在殿內怔了片刻,忽的疾步跑到門前,看向已經在院子中跟侍衛匯合在一起的肅王,忽的道:「李家有什麼了不起!李家就各個都是好人嗎?」

    莫非二皇子不姓李?

    不過因為前面的話已經夠大逆不道了,這句話便梗在喉嚨里沒有說出來。

    圍攏著李律的兵士面色尷尬地低下頭去,見李律臉上一片寒光,接著轉身看向林鈺,似乎已經消了氣。

    他只是淡淡的,帶著幾分溫暖的,看著被日光籠罩的小小身影,神情含笑道:「是了,你說的都對,是本王錯了。本王走了,你不要胡鬧。」

    寵溺的話語聽得廊內噤聲不敢語的婢女們臉上紅了一片。

    林鈺也怔在原地,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肅王已經邊走便說道:「不用送了,外面涼。」

    人在甬道口轉了個彎,便不見了。

    「誰說咱們殿下不會說好聽話?」

    「就是,跟蜜糖一樣呢。」

    殿門前傳來婢女們的悄聲細語。

    林鈺啪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裝!」

    她狠狠跺了跺腳。

    ……

    ……

    今日議事選在延英殿。

    皇帝陛下鎖著眉頭,低頭看著奏摺。梁王坐在他身旁不遠處的小几旁,正支著腦袋,似乎已經睡著了。梁王對面,皇帝陛下的桌台下,跪著個李律不認識的官員。

    「有件事情跟你們商量。」皇帝見李律進來,抬抬手免了他行禮,眉頭仍然鎖著,語氣淡淡的。

    宣武帝一向是出了名的好脾氣,這樣心情不好又流露出來,似乎還很少。

    李律在梁王對面坐下,沉聲問道:「是什麼事?」

    宣武帝看了一眼下面跪著的人,聲音里隱隱寒氣肆虐,「陳放,你說吧,什麼事。」

    「微臣遵命。」陳放說話間微微轉了轉身子,雖然是跪著的,但是讓李律能夠看到他的臉。

    「微臣陳放,是河南道鹽運使。」

    原來是河南道的地方官員,怪不得自己不認識呢。

    李律點了點頭。

    陳放道:「近日有人來報,河南道葉城附近,有人私自開採鹽礦。」

    私自開採鹽礦,在本朝是誅滅九族的罪責。

    李律雖然覺得此時茲事體大,但是也不明白為什麼喚他前來。

    「哦。」他點了點頭,「然後呢?」

    「微臣自接到密報,便日夜兼程來京城抓人。」

    「不是河南道葉城嗎?怎麼來京城抓人?」李律幾分疑惑。

    陳放的頭深深低著,恭謹道:「因為這個被密報私挖鹽礦的,如今在京城生活。」

    李律抬頭看了看對面打瞌睡的梁王和正批閱奏摺的皇帝,一時間明白是誰了。

    「那便抓吧。」他冷聲道。

    「微臣不敢。」陳放的聲音顫抖著,「那人此時正住在肅王府內,微臣萬萬不敢。」

    人在肅王府內。

    葉城人。

    這就是為什麼抓個人也要找他商量的原因了。

    「陛下。」李律向著皇帝拱了拱手。

    宣武帝這才看著他,淡淡道:「律弟覺得該抓嗎?」

    「國有國法,」肅王道,「即便她是臣弟的准妻子,也可以抓。如有需要,臣弟願意親自把她投入大牢,聽候發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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