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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不畏前路

2023-10-03 12:27:45 作者: 月落蒼梧
    崔澤瞪了蘇方回一眼。

    知道她是你的小東家,不知道你的馬屁拍得如此順暢自然。

    林鈺當然很受用,一邊點頭一邊笑。

    崔澤抿了抿嘴,輕哼一聲,當前一步便跨出門去。

    蘇方回在他身後道:「我是要坐馬車的。」

    崔澤又哼了一聲,「你自己去坐!小爺我照舊騎馬。」

    油紙傘打開,兩人很快消失在風雨中。

    「行不行啊,」魏青崖看著崔澤的背影嘆息道:「如果下一個月雨,他豈不是要發霉了。」

    林鈺一笑,看向魏青崖道:「你說,消失了的肅王,會不會也要去汴州。」

    魏青崖微微蹙眉道,「這是一種可能,我可以差人去查一查。」

    「如果肅王想得到這個天下,最簡單的方法是什麼?」林鈺又問道。

    魏青崖溫和笑了,「怎麼可能,除非皇帝膝下無子。可是就算皇帝這一脈再無所出,還有梁王呢。梁王可是好幾個兒子。」

    「不對,」林鈺道,「梁王有沒有兒子,跟由誰承繼大統沒有關係。關鍵在於,是肅王有能力得到,還是梁王。」

    「當然是肅王,」魏青崖毫不遲疑道,「梁王最多是跟地方官府私交不錯,聽說也暗地裡做些生意。而肅王,可是執掌二十萬兵馬的。」

    林鈺看向他點了點頭,眼中一片清明。

    魏青崖一驚,「你不會是覺得肅王要反吧?」

    「我沒有覺得,」林鈺肅然道,「可是他的確離開了西北啊。」

    魏青崖略一思索,點了點頭道:「不過現在擔心肅王沒有必要,我想問問你接下來要怎麼做。既然不想讓百姓遭殃,總要出個對策。」

    林鈺笑了笑,站起來看了看外面的雨幕道:「不知道汴州,此時有沒有下雨。」

    京城相比汴州,在黃河的上游。

    也許汴州此時正艷陽高照,卻不知道沿著黃河往上,正下著晝夜不息的雨。

    「聽說汴州一帶的牡丹,很是好看。」林鈺道。

    「今年的牡丹,已經謝了吧。」魏青崖笑了笑。

    「聽說汴州一帶的小籠包,很好吃。」林鈺又道。

    「京城這裡也有做的,我帶你去吃啊。」魏青崖笑道。

    林鈺轉過頭看他,忽的肅然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魏青崖一時噤聲,沒有說話。

    「我不是為了百姓,」林鈺淡淡道:「你相信我,我是為了我自己。」

    為了弄清楚葉城被屠,是不是跟奪嫡也有關係。若想阻止,如何阻止。

    「好,」魏青崖答,「我也可以去。」

    「不行,」林鈺拒絕道,「你需要留在京城,你知道的,如果沒有京城這邊的消息,去了汴州,我便如同瞎了眼。」

    京城這邊的消息。

    太子何時南下。

    隨行是誰。

    禁軍多少人,沿途護衛情況。

    最重要的,汴州城外百里黃河堤岸,他們從何處下手。

    若林鈺沒有半點消息,無異於盲人摸象。

    「若是換一換呢,我去汴州,你來管這些消息。」魏青崖眉目微斂,聲音溫和道。

    「不行的,」林鈺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這裡,還是不如你。」

    魏青崖展齒一笑道:「林小姐過謙了。」

    林鈺哈哈笑了,之前的煩憂盡消。

    「該去準備行李了!」她跳起來,「我是不會走水路去的,我怕水,還怕死。若事情辦完,倒是可以回趟葉城。」轉身看向魏青崖道:「有需要我帶回去的東西嗎?」

    魏青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溫和道:「你知道惜命就好,把崔澤帶上吧。」

    「那是自然,」林鈺道,「我已經請旨由他護衛綢緞莊,林氏綢緞莊裡,當然東家是最重要的。我在哪兒,他就得在哪兒!」

    魏青崖神情尚有憂慮,但看她活潑自在的樣子,抿了抿嘴笑了。

    ……

    ……

    工部那邊倒是沒有半點拖沓,崔澤引著蘇方回去見工部尚書的第二日,便由一名工部都水監少監使帶著蘇方回匆忙離京。他們先乘馬車半日,然後到黃河渡口一路乘船南下,幾日後便可到達汴州。

    相比蘇方回的了無牽掛乾脆利落,林鈺倒是遲了兩日才啟程。

    確認林輕盈的金線挑針技法沒有問題,又囑咐陳管事安排一些事情,出銀小章蓋了好幾張單子,陳管事才鬆了口氣,同意他的小東家離京。

    「京城的買賣越做越大,為什麼要去汴州啊。」陳管事百思不解。

    「去吃小籠包啊。」林鈺嘻嘻笑著,吩咐芳桐帶上她慣用的器物。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是蘇方回給她做的袖珍十字弓。

    只有巴掌大小,插一根筷子粗的小短箭,射程卻可達十丈。

    林鈺握在手裡試了試,重量正好,提起來不覺得累。

    一切準備停當,等著崔澤到場。兩輛馬車周圍簇擁著護衛,一行人穿城而過。

    魏青崖在城門外跟林鈺辭別。

    「還請崔世子多多擔待。」魏青崖拱手道。

    崔澤凝眉看了他片刻,揮了揮手道:「小爺先走幾步。」

    細雨綿綿,他仍然騎著馬。

    不過身上倒是穿了防雨的蓑衣,頭上也戴著個竹編斗笠。一身勁裝,看起來倒是英氣十足。

    林鈺也是出行的打扮。

    雖然沒有像那些俏皮的女孩子,穿上翻領長袍和卡夫口褲子的胡服扮作男子,也精煉了不少。

    粉綠色翻領女袍用黑革帶束著,穿一雙高筒靴。頭上沒有太多珠飾,只墜了一塊嵌著白玉的銀步搖。

    此刻她獨自撐著雨傘,在迷濛的雨霧中淡淡笑著。

    似乎前途無可畏懼,一切都在算計之中。

    可是只有他知道,前路有多兇險。

    魏青崖雙手遞過來一塊瑩潤的美玉,林鈺伸手接了。

    「這個是憑信,」他微笑著道,「我已經把汴州的信使安頓好,到時候他上門傳遞信息,這一塊玉便是信物。」

    林鈺點了點頭。

    「信使手裡的那塊,要跟這一塊剛好吻合。他說的話才是可信的。而且不要去記信使的樣貌聲音,只認這一塊玉。」

    林鈺點了點頭,細細看了那塊玉,才收起來。

    「汴州那邊的魏氏錢莊,我也已經打過招呼。你可以隨意支取銀子,印信後補。」他又緩緩道。

    林鈺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魏青崖道,臉上突然泛起微紅,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什麼事。」林鈺抬頭問道。

    「其實我一直想問問你,當初為什麼拒絕了魏府的提親。」他終於開口說道,臉上的那一片粉紅微微消散了些。

    原來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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