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林氏已到末日?
2023-10-03 12:27:45 作者: 月落蒼梧
「能做嗎?」
林鈺把一顆糖炒栗子放進嘴裡,屋子裡甜香四溢。桌上還放著各色點心,陳掌柜面前是林府的廚娘學著開封第一樓做的灌湯包。看起來皮薄餡多,味道鮮美。然而他和幾位掌柜、管事面面相覷,一口也吃不下。
「做是能做,可是,咱們綢緞莊可從來沒有這麼做過,不止咱們沒有這麼做過,這幾百年來的綢緞莊,都沒有這麼做過。」陳管事開口道,面上神情惴惴。
昨天鋪子裡才消停一會兒,今兒個又是整什麼動靜呢。
「郭管事,」林鈺看向成衣繡坊的管事,「你說能不能做。」
郭管事一笑,撫了撫額上的銀釵,從容道:「有東家的吩咐,有陳管事的號令,咱們就能做。」
一句話既討好東家又不得罪管事。
「輕盈,」林鈺看向身旁的妹妹,「這些成衣上的圖案紋路,你能不能繡。」
林輕盈正把一顆桂花糕放進嘴裡,輕輕咀嚼。聞言慌忙喝了一口茶水咽下,輕聲答道:「能繡。」想了想又道:「除了我,繡坊里還有十幾人能繡。」
這是已經教授的成果。
林鈺點頭,「既然能做,那就別耽擱了。各位掌柜、管事都是餓著肚子來的,吃過了飯早早開工。」看圍坐的各人均神情拘謹,又道:「我和輕盈還有事,先告辭。」
林輕盈聞言忙站起來,隨著林鈺走出去。
室內靜謐片刻,順馳街鋪子的掌柜終於扭頭對陳管事道:「咱們大家聽你的。」
陳管事手裡拿著幾張繪製著各式服飾小樣的圖紙,鼓了鼓腮幫子道:「可別,我聽東家的。」
掌柜一笑,魚尾紋散入鬢角,「我的意思是,我們聽你的什麼時候開席啊。」
陳管事收起紙張,露出些促狹的笑:「現在就開!這灌湯包怎麼吃來著?」
立刻有人接腔道:「先開窗,後喝湯,再滿口香。」
「還是秦掌柜懂吃。」眾人呵呵笑起來,一時間室內氣息歡快,拘謹盡散。丫頭小廝開始穿梭其中,盛湯換盞笑意融融。
門外的芳桐正低頭問:「小姐,您也還沒吃呢。」
林鈺把林輕盈的手一挽,開懷道:「我們去母親那裡蹭飯!」
……
……
「最近北邊有消息嗎?」臨街的一家茶館二樓,魏書堯難得地沒有喝酒。
包間內已經屏退了侍女小廝,只有胡來與他對坐在几案前。隔著竹簾,身姿婀娜的花旦正淺吟低唱。正是一段《黃金縷》。
一曲唱完,魏書堯喝道:「賞!」
竹簾外的女子深施一禮,緩步退下了。
胡來嘎嘣一聲咬開一枚芸豆,百無聊賴道:「沒有。」
想了想又道:「上面沒有催就好。」
魏書堯啐了一口,冷冷道:「真是沒做過生意的,沒人催就不辦事了嗎?小心別人換了胳膊,就沒有咱們什麼事兒了。」
「那哪能啊,都說了,咱們是左膀右臂。」胡來譏笑一聲。
「什麼左膀右臂,不方便找別人罷了。畢竟,」他壓低聲音道:「有我家裡那位呢。」
「是是!」胡來唯唯諾諾點頭,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狠戾之色。「為了這件事,咱們最近可是老實得很。林府那一單以後,歇工好幾個月了。」
「弟兄們委屈了。」魏書堯道:「不過你們兄弟家大業大的,還在乎這一點?」
胡來笑起來,旋即又露出狠色道:「林氏那塊地……」
「不著急,」魏書堯神情譏誚道:「林氏馬上就完蛋了,到時候賤賣給咱們,大事可成。倒是你,看好兄弟們,年節一過,官府又會滋事剿匪。到時候沒了人命在,怎麼洗都不會白了。」
胡來點頭,笑道:「魏大少爺放心。還有一事,我說了你肯定開心。」
「別賣關子。」魏少爺斥道。
「孩子們打聽到,當年在原本種植魂曼草的地里種穀子的,不止林府一家。還有一家當年跟林府相鄰,後來這家的老爺弄了什麼『投牒自試』,考了個舉人。要搬離本縣,就把田地售賣給林府了。不過兄弟我打聽到,這人前年回到咱們葉城,眼下是不走了。
「這家也有女兒嗎,不會——」魏書堯坐直身子,神情緊張。
「會!比林家長女稍大,姓萬。」
「姓萬啊,」魏書堯略一思索,「搬走十幾年才回來的萬氏,莫非是——」
胡來嘴角含笑,很為自己的這個情報感到有臉,微微點頭道:「正是屢次想要剿滅我們不成的縣令萬昉澤!」
「你這傢伙!不會是公報私仇吧!」魏書堯半信半疑,站起來踱了幾步。
胡來神情不變,咂了口茶。
「萬氏,萬氏,想不到啊。林鈺跑掉了,又給咱們送來一個!」魏書堯搓了搓手,「我這就去跟父親說,給二弟提親。」
思索半刻又道:「不行不行,上次我主導跟林府結親,是因為有先前父親對林家小姐懂得經商略有耳聞,林亭暮又欠了錢還不了,才同意下的。這次莫名其妙,還是個官家女兒。出了事我脫不了干係。」
胡來搖搖頭,聲音沙啞道:「其實這件事不必那麼麻煩。魏少爺需要的,不是誰家的女兒。是那年那塊地里摻進了不易拔除的魂曼草,被酒淬鍊了十年以上的女兒紅罷了。咱們探明了埋在哪裡,挖出來給二少爺同飲同醉就好。何必這麼麻煩。」
魏書堯的生母粗懂醫術,這被酒淬鍊十年的魂曼草,正是跟魏書堯相剋的毒藥。
也正因為此,從他們打聽到十幾年前林氏從藥農手裡買來的耕地里,就有一塊種植過魂曼草後,針對林氏的謀劃便開始了。而林府當年買這塊地,是因為林亭暮嬌妻有孕,要親制美酒。
乃至後來,當他們發現那機要之事也牽扯林氏,便更顧不得什麼了。
相比那件事,弄死魏青崖,變成了一件贈品。
只是如今處處受挫,他們不由得小心謹慎起來。
「你不懂。」魏書堯道,「我那弟弟,平日裡可不飲酒。滴酒不沾的。」
不過再滴酒不沾,新婚夜的合卺美酒還是會喝的。所以才有了這一番的費心籌劃。
要做的萬無一失,只有行非常之法。
「讓我好好想想,」魏書堯又坐回去,扶額片刻,「姓萬,萬氏……」
他口中喃喃,臉上逐漸現出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