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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她當然有錢

2023-10-03 12:27:45 作者: 月落蒼梧
    「你們怎麼辦事的?一個小管事都請不來?是不是得少爺我親自去請啊?」魏書堯懷裡擁著美人,卻沒有什麼心情賞玩。

    籌備綢緞鋪已有三五日,因為有錢好辦事,無論是鋪子還是器具人手都已置辦齊。眼下卻缺了個繡工管事,高掌柜親自去林氏綢緞莊挖了兩次,都沒有挖來。

    「聽說,聽說林氏由林大小姐接手經營,開工的第一天就給鋪子裡的夥計繡工們都漲了薪酬,連燒火丫頭的都漲了。」

    「哦?」魏書堯腦中浮現那一張還沒有長開的略顯稚氣的臉龐,「林氏都要倒了,她哪來的錢。」他朝一旁啐了一口,旋即想起了什麼,罵道:「草,她真的有錢。」

    那錢還是他給的。

    只是沒有想到她會破釜沉舟般拿那些錢買人心。

    想起那天被她訛詐,魏書堯就滿臉的火氣。要不是為了不影響大事,就算她真的得到了他私通山賊的鐵證,他還怕她一個小丫頭把這件事捅到官府去嗎?

    官府那裡還不好說,錢和人脈,魏府一樣都不少。

    那天心軟給了她錢,倒讓她搞出么蛾子來。

    好呀,不就是拼錢嗎?

    誰還拼得過咱們魏氏。

    「後日就開張!」魏書堯神情譏誚,嘴角勾起一抹笑,「去,連夜去周邊郡縣進貨,進跟林氏同等貨色的綢緞,越多越好。把周邊郡縣買空。」

    這是要囤積居奇?

    跟林氏綢緞莊同樣的貨色,那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啊。那種料子,他們魏府可從來都看不上眼的。

    高掌柜微肅起表情,不知道該不該勸東家幾句。

    然而魏書堯已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高掌柜只好站起來,整整衣衫,疾步走了出去。外面的夥計迎上來,高掌柜同樣一揮手,「快,備車,進貨。」

    進貨?夥計們一臉愕然,綢緞莊已經買齊了工器具,雇好夥計人手,做絲綢的原料蠶繭也已經備齊了啊,現在去進什麼貨。

    然而夥計們只是內心嘀咕,不敢怠慢,忙去準備車馬。

    院中頓時一陣喧譁。

    聽著外面那些喧鬧,魏書堯嘴角含笑,把身側的美人往外一推,「來,給爺跳支舞。」

    ……

    ……

    魏氏的車馬陸陸續續從周邊郡縣返回的下午,是個陰冷的天氣。

    連著幾日忙碌,這一天林鈺終於得了空,整個下午都沒有出門。

    今日的炭火燒得旺了些,服侍在書房門口的丫頭偷偷地把厚重的門帘掀了條縫,透透氣。芳桐立刻疾步走過來,低聲吩咐道:「你出去候著吧。」那丫頭忙低頭應聲是,掀起門帘出去了。

    芳桐這才重新把門帘放下來,仔細掩好了。回頭看林鈺仍然在專心看帳冊,沒有被灌入的冷風驚到,這才吁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小姐起熱病癒以後,格外怕冷。該去請教請教郎中,在飲食中調養一下了。

    芳桐想著,重新侍立在林鈺身後。

    林鈺抬了抬手,她忙遞上小狼毫。看小姐把帳冊放在一邊,拿起一張生宣認真寫了一行字。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再劃掉,然後起手畫起畫來。

    芳桐倒不知道小姐會畫畫。

    她的視線越過小姐瘦弱的肩臂,看到林鈺似乎畫了一根棍子。棍子臨近末端,又畫了一處凸凹。又在遠處畫了一根木釘,細細畫了一條線連起棍子兩段。這才點點頭,張口對著紙張吹了吹氣。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

    「芳桐,」林鈺把筆擱在珊瑚纏枝的筆架上,捲起那張紙,吩咐她道:「你差人去一趟織錦染色坊,問問陳管事那個病人怎麼樣了。若能走動,帶他來見我。」

    芳桐忙應聲是去安排人。

    小姐今天已經看了一天的帳冊,接近傍晚竟然還不歇著。

    芳桐去前院吩咐完管家,回來的路上經過小廚房,捧回來一碗桂圓糯米羹。

    碗放在保溫瓦罐里,到了書房取出來,似乎還在沸騰。

    林鈺這才放下紙筆,拿青瓷小勺舀起最上面一層,吹了半晌才溫熱適口。吃下去,脾胃頓時暖起來,緊跟著整個身子都暖融融的。

    織錦染色坊距離林府並不遠,吃過羹湯,林鈺站起來活動了一會兒,陳管事就到了。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身形瘦弱的少年。這少年一身灰白色棉服,因為尚不足二十,沒有行冠禮,只取了一部分頭髮用鐵質束環挽了個小髻,倒是一絲不亂。雖然微低著頭,眉目間卻藏不住靈秀之氣。那日臉上的鞭痕和青腫已經褪去許多,更襯得皮膚白皙乾淨。

    這樣子,真不像是一個尋常雜工了。

    這還是那日被鞭打後蜷縮在地上的少年嗎?

    林鈺有一剎那的意外。

    看來這幾日陳管事對他的傷情很上心,一定請了好醫生,也照顧好食宿了。

    「他的傷勢已無大礙,我就把他帶來了。」陳管事帶人進來,又施禮回稟東家,這才讓過身子,方便林鈺跟蘇方回問話。

    蘇方回抬臂彎腰施禮答謝,動作一絲不苟,言語妥當無懈,竟然隱隱有士族風範。

    林鈺又是一驚。

    「不必謝我,你知道我為什麼救你嗎?」林鈺憑几而坐,神情冷淡。

    「小人不知。」這少年雖然口中自稱『小人』,卻自有一種倨傲。林鈺突然有些明白劉波積累出的怨氣來自哪裡了。

    夥計就是夥計,雜工就是雜工,劉波一個把做師傅,多的是人低頭獻媚。蘇方回這樣子的,肯定不在其中。

    心胸狹隘的,難免會趁機苛責於他。也難怪那天會把他打得慘兮兮的。

    林鈺一笑,又道:「我救你,是因為我要利用你。」

    又來。

    陳管事只覺得眼前一黑。

    林老爺是個說話圓潤的,怎麼教養出這樣的小姐來。

    其實自從林鈺囑咐他給蘇方回治傷,陳管事就想到或許這小雜工有什麼過人之處。

    既然要使喚人家,肯定得給些好處,再趁機拉攏。

    可是這樣直接開言說利用的,古今中外頭一個吧。

    上次她就不遮不攔准許一半的繡娘辭工,成了葉城的笑話。這次對一個小雜工,直接派活兒也好,給些錢拉攏也成,怎麼就要利用人家了?

    他想起東家那天說要做富人的生意,他回去後徹夜難眠。可現在看東家的行事作風,他深覺自己就是個傻子。

    信了個小女孩的話。

    卻見蘇方回抬手拉起縫補著補丁的前襟,單膝跪地道:「那就請東家明說,蘇某必盡力為小姐所利用。」

    所——利用。

    陳管事臉上一僵。

    這也是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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