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就在爆出「寧恩戀」死灰復燃新聞的當天，我接到了周梓興的電話。

    「恩恩，實在是太謝謝你了。」

    我莫名其妙地問道：「謝我，你謝我什麼？」

    「謝謝你今天的新聞啊，幫我帶走了我家門口一大半的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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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謝我，因為我也不想的，你去謝李哲寧去吧，都是他那個死面癱搞出來的！」

    「我已經感謝過他了。」

    「他怎麼說？」

    「他說哦……」

    靠！果然是李哲寧！

    「你找我就為了說謝謝嗎？」我問道。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一陣，然後我聽見周梓興用有些不自在地口吻說道：「恩恩，我能求你個事兒麼？」

    我很少見到周梓興用這樣嚴肅的語氣求我什麼，也緊張了起來，說道：「說吧，只要是我能幫你的事情，我絕對二話不說挺你到底。」

    「明晚是『四大傳媒大獎』的年終頒獎禮，你能陪我一起去麼？」周梓興苦笑了一聲道：「我找不到人陪我一起走紅地毯。」

    周梓興的話讓我覺得一陣心酸，從前的他哪裡會擔心沒有女星願意陪他一起走紅毯呢？

    娛樂圈是個名利場，而名利場是非常非常勢力的，你當紅的時候所有的主辦方、廠商都圍著你轉，等有一天你的名氣沒了，你就是地上的一灘爛泥。

    唇亡齒寒，這樣的事情見多了，讓我也覺得悲涼起來。

    「成，我陪你走！」

    苑姐知道我臨時決定陪周梓興走紅毯之後對我大發雷霆。

    「林恩，你雖然紅，但是還沒有紅到能在這個圈子裡為所欲為的地步，現在周梓興的名聲這麼差，還爆出了跟男人的艷照跟情/色錄像，你這個時候參合一腳是什麼意思，嫌討厭你的人不夠多還是怎麼著？」

    苑姐的冷漠讓我有些心涼，說道：「我跟周梓興是多年的朋友，況且原來他也是你的藝人，難道你一點也不想幫他一把？」

    「演藝圈哪裡來的那麼多人情？現在只有你是我的藝人，別的經紀人的藝人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又跟你有什麼關係？」苑姐有些憤怒地說道：「林恩，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

    我知道苑姐的意思，身在娛樂圈裡，在鎂光燈下，你的人生便不是你自己的了，時刻都有人記錄著你的點點滴滴，等到有一天你出了什麼事情，這些東西就都是人家拿來攻擊你的道具，就是砸在你身上的石頭。

    這種事情，我這幾年經歷得太多了，幾乎都麻木了。

    「反正討厭我的人本來就多，我不在乎再多幾個。」

    「林恩！」

    苑姐啪的一聲將手裡的文件夾砸在了她的辦公桌上，嚇得我一哆嗦。

    見到我嚇到了似的，苑姐才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一點。

    她強忍住怒氣，深吸一口氣，坐了下來，儘量冷靜地問道：「林恩，你還記的兩年前，當你被那個投資娛樂圈的黑社會老大纏上的時候，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嗎？」

    我愣了愣，不知道苑姐為什麼忽然會提到這個。

    「你問我睡不睡。然後我說不睡。」

    「後來我又是怎麼跟你說的？」

    我答道：「你說，成，睡有睡的紅法，不睡有不睡的紅法，只是這條路會艱難很多，但是你會陪著我一起走下去。」

    說到從前的事情，我有些心軟，想起苑姐對我的好，我便覺得自己的確是太不爭氣了，總是讓她生氣。

    「記得就好！」苑姐冷哼一聲道：「那我再問你，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黑你，為什麼報章雜誌上成天都是黑你的新聞，為什麼你在圈子裡的人緣那麼差？」

    「因為我紅得太快，所以擋到別人的道了……」

    「的確如此，可是這可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那還能有什麼原因？

    總不會是因為我長得討人厭吧……

    「你被黑，是因為你跟他們都不一樣。」

    苑姐的話讓我愣了愣，疑惑地問道：「我哪裡不一樣了？」

    我很普通啊，像陸碧雨那樣天生什麼都有的富家小姐才不一樣的那個吧？

    「這裡是娛樂圈，是追名逐利的地方，不是什麼夢想與藝術的天堂！」

    我明白苑姐的意思了，喃喃地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知道個屁！」

    苑姐的一聲吼差點嚇得我從椅子上摔下去。

    「是……我只知道屁……」我小心翼翼地嘟囔道。

    不過苑姐貌似沒有體會到我的幽默感，還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氣得渾身發抖。

    「林恩，人人都爬富商的床，就你不爬；人人都說假話，就你玩兒什麼真性情；人人都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央，就你講什麼友情義氣；人人都嘴裡談著我的夢想，但想的做的都是圈錢的事兒，就你守著什麼狗屁堅持，不唱口水歌也不按照唱片業的流水線作業。你跟大家都不同，所以你才總是被黑，被排擠！」

    我被苑姐說得一聲不吭，我知道，她說得一點都沒錯，我的確是活該別黑，這是什麼年代了，還有誰玩夢想？還有誰講原則？

    夢想和原則這個詞說出去，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苑姐見我不說話，語氣軟了一點，語重心長地說道：「林恩，你現在紅，所以沒人真把你怎麼樣，因為公司要求著你、廠商要求著你、製作人要求著你。可我告訴你，背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看呢，就等著你一腳踏錯，然後狠狠地把你踩下去，讓你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我抿住雙唇，想到周梓興現在的境況只覺得背後發涼，全身地汗毛都豎了起來，周梓興在圈中的人緣那樣好況且落到今天的田地，我真不敢想像，要是我落難了會發生什麼。

    「恩恩，我曾經對你說過，這條路很艱難，就是因為如果你選擇做不一樣的那個，就一定一步都不能走錯，只要你走錯了一步，沒有人會拉你一把，他們只會死命踩你，直到你像只蟑螂一樣的死去，這樣的事情我見得太多太多了。」

    苑姐的眼神忽然變得很悲傷，我知道她一定是想起她以前的藝人了，曾經她是王瑩的經紀人，可是王瑩作為一個時代的女神，卻悲哀地吊死在了自家的陽台上……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林恩？」

    我知道苑姐的每一個字說得都沒錯，所以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後我不會再做這種與眾不同的事情了，只是這一次，讓我再拉一把周梓興。」

    苑姐氣得重重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罵道：「總有一天你會被你的幼稚害死的！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苑姐！」

    苑姐根本不理我，轉身就走，可是拉開門的時候，她又回頭對我說了一句話：「林恩，這個世界不會為任何人改變，包括你。」

    啪的一聲，苑姐重重地把門關上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

    我沒想過世界為我改變，我只是想在這個世界裡苟活，活得稍微像自己一點而已……

    因為跟苑姐吵了架，所以一下午我都黑著張臉，周梓興見我這副樣子，一臉小媳婦的摸樣，扯了扯我道：「妹子，你怎麼不理我了？」

    我接著遷怒周梓興。

    「妹子，你別不理我啊，你都不理我，我不成狗不理了！」

    我愣了愣，立刻領悟了周梓興的意思。

    「你才狗呢！你吉娃娃！你全家吉娃娃！」

    苑姐說得對，我就不該幫這隻白眼狼，哦不，吉娃娃！

    不過，既然周梓興都能跟我開玩笑了，那他現在的狀態應該沒有那麼糟糕了，他這種人平時傻二傻二的，也的確不像是會抑鬱太久的人。

    「嘿嘿，不要生氣嘛，我有好消息告訴你！」

    我翻了個白眼道：「就你這shi一樣的境況還能有什麼好消息告訴我？」

    周梓興的眼睛亮了起來，激動地說道：「今天中午的時候，我經紀人接到一個電話，你知道是誰打來的嗎？」

    「誰？」

    「馮騰導演！」

    馮騰可是享譽國際的導演，他怎麼忽然找上周梓興了？

    只見周梓興挑著眉毛，得意洋洋地說道：「他想找我演男主角。」

    噗！我瞬間化身豌豆射手，噴了周梓興一臉的唾沫。

    周梓興也不介意，抹了一把臉道：「我已經想明白了，反正我現在也不可能變回原來的那個陽光偶像了。今年我26歲，偶像也當不了幾年，倒不如趁這個機會轉型，賭一把！」

    「賭一把？」我疑惑地問道：「這部戲風險大麼？」

    周梓興點點頭道：「尺度比較大，所以一般的男演員才不願意接。」

    「多大？」

    「三點全露……」

    ……

    「也是，」我點點頭道：「反正你也沒什麼地方是大家沒看過的了，你存在於每一個妹子的硬碟里！」

    周梓興之後就生氣不跟我說話了，一直到了紅毯現場才又願意理我。

    明明是除夕前夜，正值最寒冷的季節，可是頒獎禮堂外的氣氛卻異常的熱烈，紅地毯兩旁擠滿了記者跟粉絲，無數的閃光燈讓這個夜晚亮得猶如白晝。

    前方一波波的尖叫和呼喊聲此起彼伏的傳來，不知道又是哪位女星走光了，又或是哪個大明星在謀殺大家的菲林。

    「準備好了嗎？」

    周梓興還是有些緊張，但是還是笑著對我點了點頭。

    「妹子，走起！」

    當周梓興牽著我出現在紅毯上時，我聽到了目前為止最大的一波相機快門聲，我們微笑著往前走，時不時地停下來讓記者們拍照，走在我們前面的陸碧雨的風頭恨不得要被我們都搶光了……

    誰叫這兩天我跟周梓興的新聞都正熱乎著呢，我估摸著，我倆這一同出現，應該又會搶了其餘明星的版面。

    「你猜明天的報紙會怎麼說我們？」周梓興小聲問我。

    我保持著微笑，想了想道：「我估摸著應該是什麼臭味相投、蛇鼠一窩、狼狽為奸之類的。」

    「林恩、周梓興，看這裡！」

    又有記者對我們叫了。

    對不起啊「陸仙女」，雖然你今天的溝擠得很深，叉開得很高，但是頭條可能還是要給你最討厭的「林二逼」了……

    只可惜，我只猜中了開頭，沒有猜中結尾，雖然陸天仙沒有搶到頭版頭條，但是我跟周梓興同樣沒有搶到。

    就在我挽著周梓興正走到紅毯的正中央，感受著閃光燈的摧殘時，卻忽然聽到後面傳出了一陣驚呼聲，然後我見到本來正在拍我們的記者，全都轉了方向，往紅毯後面拍去。

    「發生什麼事情了？」周梓興問我。

    「不知道。」

    我搖搖頭，好奇地轉過身往紅毯後面看去，只見紅毯盡頭停了一輛加長的豪車，有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剛剛跨出車門站定。

    那個男人有著360度無死角的英俊面孔，身材好得連雕像都會羨慕，只見他的嘴角揚起一個顛倒眾生的完美的笑容，向王者一樣踏上了紅地毯。

    這年頭，要是有男人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精緻，當真就只能用妖孽來形容了。

    「沈唐！」

    人群爆發出了巨大的驚呼聲。

    是沈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