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楊柳的辛酸

    「楊柳，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什麼離婚？別忘了，你可是我花錢買來的！我看你就是想找野男人了，家裡老老小小活計一大堆，你還出來上什麼大學？你說這裡哪個是你的姘頭！看我不打死你這個賤人！」裡面吵嚷的聲音越來越大，那個男人越來越惱怒，竟然想動手，苗然聽見了黃小雨尖銳的斥責著對方，怕出事兒，急忙拽著和建國往人群里沖。

    「住手！這裡是學校！不是你們家炕頭，想打老婆回家打去，既然楊柳說她已經跟你離婚了，那就證明在法律上你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沒有任何立場來傷害我的同學！」苗然這話有些偏頗，可她真的很討厭對老婆孩子動手的男人，就算楊柳再有錯，也不該當著大庭廣眾之下動手，這不只會傷害她的身體，還踐踏了她的尊嚴。

    「她說的沒錯，這裡是學校，不應該發生任何暴力行為，這位同志，我們不管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只要在校園內，就不允許你傷害我的同學！有什麼事情你可以找公安，找組織來解決！我相信他們應該不會包庇不對的一方。」苗然的話還提醒了黃小雨她們，儘管她們的心中也有疑問，但還是站在了楊柳的身邊保護著她。大家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楊柳這個人雖然有些沉默，但是性子十分溫柔和善，對待每個人都一視同仁，不會因為家庭條件跟性格脾氣來區別對待她們，儘管這樣也是一種疏遠的表現，但是沒有人討厭她。

    同學兩個字，一下子讓看熱鬧的人群團結了起來，沒錯。他們可能不知道真相，但是他們不允許任何人在他們的面前傷害同學，在眾人的同仇敵愾中，那個男人惱怒的收回了打向楊柳的拳頭，轉而一腳踢到身前的孩子身上，四五歲的孩子一下子被踢了一個跟頭，滾到了何建國的面前，孩子本身就髒兮兮的，在地上滾了一圈更是沾了一身的塵土，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卻一聲也不敢吱，可他越不吱聲，那男人越暴虐，甚至還追過來打算再踢兩腳。

    這樣的表情激怒了何建國，作為一個父親，他真心無法眼看著跟自己兒子一樣大的孩子被這樣虐打，抬腿將那男人的腳踹開，一手把孩子拎起來挪到背後，一邊怒斥著那個男人：「這么小的孩子，你竟然下這樣的狠手，我看他根本不是你的孩子，是你拐來騙人的吧！走！咱們公安局說說去！」

    何建國的話，給在場的同學點亮了一盞指向的明燈，被這個男人的行為刺激的越來越憤怒的同學，高舉著拳頭義憤填膺的喊著要將男人扭送公安局，在男人想要脫身溜走的時候，遲來的校園領導終於帶著兩個大蓋帽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兒？」公安的表情不是很好，現在任何聚眾行為都十分敏感，尤其是在校園這種地方，學生們正是熱血沖頭的時候，最容易受到鼓動，想想當年清大兩派的百日武鬥，現在許多人還心有餘悸。

    「公安同志，你來的正好！是這麼回事兒……」不管怎樣公安的到來，還是讓眾人鬆了一口氣，他們其實也不知道該拿這個男人怎麼辦，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而且他們也不能肯定，楊柳在這件事情當中是不是真的無辜，所以公安一問話，周遭的人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起了他們所看到的情況。

    不過，人眼看世界，三千個不同，每個人的立場都有偏頗，每個人說的話都不一樣，加上人聲吵沸，公安根本聽不清，最後不得不大聲的呵斥眾人，讓他們閉嘴，無奈群眾熱情太高，最後還是舉槍才把眾人嚇唬住。

    「你來說。」公安滿意的環視一圈，最後在一片安靜如雞當中，點了點跟于慧一左一右扶著楊柳的黃小雨，不管怎麼說，他的立場還是更傾向於柔弱的女同志，一看楊柳那副孱弱的要暈倒的姿態就知道這姑娘肯定是被欺負的一個。

    黃小雨本來就是十分利落的性子，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了，但是她也耍了一個小心眼，從這個男人帶著孩子忽然出現說起，關於男人和孩子的身份一個字也沒有多說，重點都放在對方想要對她們動手和踢打孩子這件事情上。

    公安自然不可能只聽她一家之言，那男的也在旁邊嚷嚷，叫何建國上前就堵了嘴，周圍的人又開始七嘴八舌的說，攪得公安頭都大了三倍，無奈之下只得將人帶回局裡。

    這會兒辦案，不是大事兒的都是協商和解，不是去了現場啥也不說，就把人往公安局一帶，坐在涼颼颼的衙門口晾一晾，再嚇一嚇，兩邊各打五十大板就完了，因為公安分局少又小，他們更樂意在當時就把不大的事兒，譬如糾紛爭吵乃至打架鬥毆當時就解決了。

    至於楊柳她們，當然更願意跟著公安走，作為女性在名聲上總是吃虧一些，這事兒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全校皆知，可內里詳情，楊柳也好，站在她身邊的黃小雨和于慧等人也罷都不樂意再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開隱藏的內情，若是楊柳有苦衷，她們的維護還是名正言順，如果楊柳真的是愛慕虛榮，她們都不好再為她說話。

    「楊柳，到了這個份上，有什麼事兒你提前跟我們說說，到了公安局我們也好替你說話。」苗然知道，考上大學和回城對於知青來說是兩個重要的門檻，重到他們可以不顧一切，爬都要從鄉下爬回來，多少在本地結婚的知青拋妻棄子，拋家舍業，後世曾經造成一代慘痛回憶的電影電視劇，傷感文學和音樂都訴說過這份無解的錯誤和青春。

    最出名的，當時苗然年紀小，只記得她媽看一集哭一集，被她爸嘲笑，說又不是知青，哪來那麼多感想，苗媽一邊擦眼淚一邊反駁苗爸：「明明是社會的錯，卻叫他們承擔了這惡果，這些孩子多無辜啊，如果能選擇，他們願意這樣嗎？他們願意投胎在那個時代那些知青的肚子裡嗎？」

    那會兒的苗然對動畫片之外的任何電視劇都無感，所以不能深刻的體會苗媽媽的感受，直到後來上初中，她的語文老師在某知名報紙上發表了一篇，出於捧臭腳的心態，班長號召全班同學每個人都寫一篇讀後感，仔細的揣摩老師的寫作手法及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

    當時嚴重偏理科的苗然被那篇讀後感折磨的欲生欲死，那個有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的姑娘永遠的都留在了苗然的記憶當中，現在想起來，腦海里還自動循壞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