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宋茜是跟蘇秀一起來的第二批新知青，是個留著五號頭，真·英姿煞爽的姑娘，因為跟蘇秀從火車上就認識了，一路到青山溝村，覺得十分投緣，加上蘇秀性格嬌弱，宋茜幾乎是把自己當做蘇秀的保護人一樣，跟兩個極品女對著幹。

    說起進山找白蛇救父，還是因為前不久的事兒，宋茜的父親本來是一個光榮的拖拉機手，結果在年後預備春耕的時候不小心翻了車，連車帶人在路邊的水溝里泡了半宿，被救之後，就癱瘓了。

    宋茜到這邊好歹也有一年了，青山溝之前的事情也沒少聽說，而流言往往越傳越誇大，即便社情所限，那也禁不住八卦消息的流傳，尤其是沒什麼娛樂的鄉下，口口相傳能說三代人。

    於是老道升仙、白蛇化龍，智斗日本殭屍……種種段子，每一個都能拿來說兩則評書。

    宋茜說去找白蛇泡酒也不只是道聽途說什麼寶蛇仙丹的，蛇酒本來活血祛風，除痰祛濕的功效，只不過她抱持著希冀，就算白蛇只有傳說中的一點神奇，也能加強藥效不是。

    到底關乎著人命，何建國跟苗然也沒耽誤，掐著包子就著熱水急急忙忙的吃了，又把剩下的用挎包裝好，厚外套和進山常用的東西也都帶上，說不準馬上就得組織進山尋人，還是準備齊全點好。

    「這時候，忽然覺得那會兒的張清芳省心多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苗然對宋茜雖然沒有大意見，可也覺得這姑娘有點彪呼呼的。

    山溝里還能缺了長蟲嗎？這會兒正是上山采菜的時候，就算不好意思跟大傢伙打招呼，說叫人家幫你留意著捉一條，也可以跟著一起進山啊，到時候還有個照應，現在都兩點多了，現在獨自進山是想在山裡夜遊麼？

    「是真著急還是假著急，這可說不準。」何建國聽著苗然嘟囔，搖了搖頭，安逸了兩年，並不代表背後的人就死心了，別忘了真正的驚天寶藏和傳國玉璽還沒找著呢。

    苗然沒吱聲，自打當初救了小林子，無意間發現了九龍壁之後，這兩年她也是時時留心，別說小圓球，就是關於九龍壁的線索都丁點皆無，雖然享受現下的平淡生活，可總是這麼吊著，那滋味兒就好比「兇手就是他」，然後就沒結局了似得，讓人百爪撓心的難受。

    如果宋茜真有什麼目的，沒準還能把眼前的迷霧再掀開點呢，不過苗然覺得玄乎。

    二人感到村里，才聽到蘇秀跟村長說到尾聲，原來宋茜是收到一封信，說她父親的病更嚴重了，這才不顧一切的往山里跑。

    「行吧，我去插電喇叭，建國你們把東西都預備上，前兒才聽說山里鬧狼，從大孤山那邊下去襲了一個村，死了一個，傷了六個，都小心著點。」牛大叔嘆了口氣，看著進門的何建國吩咐下去，自己轉身往另一個屋裡走。

    村里通了電之後，村長就棄了他那個鋁皮做的手動喇叭，在村委院子裡豎起一個高高的木頭杆子，綁了兩個電喇叭，隔年又裝了電話，誰家親戚有急事打電話，他就插上電喇叭招呼一聲，比起其他村，搶先兩步，讓那些人羨慕的不行。

    當然也有蹭順風車的，距離青山溝村不遠的一個村子，就順便來蹭了個小學，他們村子小，總共才五十來戶人家，辦小學上面也不批，乾脆跟青山溝商量，每個孩子象徵性出點學費，村里再補償一筆糧食，合到青山溝來上學，比起鎮上方便多了。

    何建國點頭，把身上的東西放在一旁，轉身去找幾個老爺子拿批條，這幾年上面管得嚴，村里為了不扎眼，上繳了一部分槍，剩下的都集中藏了起來，有事兒才去申請，拿槍的人也有規定，不再是以前那種只要進山，人人一桿的樣子。

    苗然就坐在旁邊喝水，剛才水太燙，包子基本是生咽下去的，這會兒還覺得喉嚨堵得慌。

    「苗然，宋茜會沒事兒吧？」蘇秀抓著衣襟低頭靠在牆上也不知道想什麼，半響才抬頭看苗然，嘴裡的話輕得好像喃喃自語似得。

    「不知道，你怎麼沒攔著她？」剛才聽到尾巴，苗然知道宋茜進山之前，蘇秀就在她身邊，難道竟然攔也沒攔麼？

    「攔了，她說我不是她，不能理解她的心痛和焦急。」蘇秀只說了這一句，就低頭不再說話了。

    苗然沉默，蘇秀這個姑娘不是看上去白蓮花，而是真的白蓮花，但是又沒有白蓮花那麼「表」，除了喜歡找何建國之外，她的表現真的就是那種害羞膽怯的鄰家小姑娘模樣，就算是看不上她在苗然何建國二人之間橫插一腳，村裡的大媽們都不好意思難為她。

    牛小蘭和杏花倒是警告過她，離著何建國遠點，可人家說，家裡人交代的，有事兒就找何大哥，搞得好像兩家世交，何建國必須對她的人身安全負責似得，聽了這話，何建國都後悔當初怎麼沒直接把蘇志偉扔出去自生自滅。

    可惜蘇志偉被調到神秘的熱武器開發那邊當門衛去了，任何人都聯繫不上，不然何建國非得跟他「聊聊」不可。

    村長的聲音循環的在喇叭中重複著，三三兩兩的年輕人都趕了過來，何建國也帶著五六個人，拎著一堆帆布做的袋子過來，這是何建國的建議，把槍和子彈，還有進山常用的火把鹽巴之類的都包裝好，用得時候直接拎著就走，省時省力。

    「既然是想抓白蛇，龍尾山和小山谷是重點地方，這兩處多兩組……」苗然也領了一個帆布包，聽著何建國和槓子的分配，四個人一組，分批包抄，儘快找人，不論找不找到，夜裡十二點之前在兩處紮營點匯合。

    苗然跟何建國去的地方正是龍尾山，她在這裡得了三個球，小圓球、金球、夜明珠，山底下還壓著一個九龍銅箱，因為那年的第一場雪，何保國他們到底沒把它弄出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見天日。

    龍尾山的清朝郡王墓已經變得空蕩蕩，除了十里八村的人來掃蕩，後來國家也派了人走一圈，沒找到東西，在村里東家翻，西家找的盤騰了許久，村裡的人多精明，早就把東西藏得嚴嚴實實的，加上清朝的東西確實也不太吃香，那些打著考古專家名義的稽查隊，只能空著兩隻手走了。

    後來巡山的小隊偶爾會過來，就在那個墓里乘涼，分明是把那地方當成了天然的營地，不過據說傍晚的時候，還是會看到白影，他們懷疑當初從苗然手裡逃跑的白狐狸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