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知青探親假

    回到村里才知道，月初，上面下達了「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全面指示，一下子「上山下鄉」的熱潮開始吹向全國，不夠消息到了這邊人盡皆知，時間已經過去小半個月了，而且這對已經接收了第一批知青，和已經漸漸融入了農村生活的第一批知青的村子來說，都沒什麼影響。

    最讓他們關注並感到震·動的是，村里要發工分和口糧了！

    天空依舊陰沉沉的，大雪一場又一場幾乎沒停歇，東北這邊沒有二耕，進了冬天，如果沒有其他活計，只能賦閒在家，本來還期盼著能趕在年前去林場掙點工分，孰料連綿不絕的雪鋪天蓋地，根本沒法進山。

    狩獵隊回來兩天了，牛大叔看看獵物，跟幾個老人商量後，又叫了幾個算帳快的人過去，連夜算出可頂替公糧的數量，最後決定野豬一頭也不留，加上那隻熊瞎子和小點的野雞野兔，幾乎把村裡的肉類公糧都給頂平了，又堪堪比往年多那麼一點零頭，表示一下進步，然後就催著狩獵隊跟著進城去了。

    何建國跟著進城，苗然作為一個女孩子就沒再跟過去，回到知青點，受到了留守幾個人的熱烈歡迎，尤其是路紅，眼巴巴的看著苗然身後背著的面口袋，她打聽過，狩獵回來雖然不能自己留獵物，可是在山裡吃剩下的會分給大傢伙，她也不指望能得個整隻的，哪怕有點骨頭也成。

    「快進屋，我早早的就燒了一鍋熱水，一會兒打一盆給你泡泡腳~」苗然知道路紅的想法，想起山中時候，何建國跟她說過的話，不禁笑了笑，把背後和手上拎著的面袋子遞了過去，因為她是女娃子，又下了地洞幫著眾人清洗包紮，難免就受照顧點。

    何況這次何建國表現特別好，那頭熊瞎子，就是被他打了兩隻眼睛斃命的，還有後面的狼，狼這種東西，一旦咬住獵物真是不死不休，本來一隻狼已經咬住他的肩膀了，硬生生的叫他用刀給開了膛。

    苗然的面袋子裡是開伙時候留出來的帶肉骨頭，還有一塊是幾個受傷的叔伯們特意給她的鹿肉，以及陳強偷偷給她的一隻野雞，至於何建國和胖墩後來給她弄的凍梨和一些姑娘之流的，她留在斜挎包里沒有給出去。

    何建國的袋子裡東西就多了，野兔兩隻，飛龍三隻，以及兩塊完整的狼皮，其實還有半扇肉，不過苗然拿不動，而且顯得太扎眼，就暫時存在村里。

    「啊~~~」驚喜的尖叫從路紅口中發出，幾個人迅速圍了過去，等看到袋子裡的東西時，就連一向老實的不怎麼表達自己情緒的劉愛民都禁不住直搓手，激動的眼眶和鼻子都發酸，不誇張的說，長這麼大，他們能吃到肉的時候真的不太多，沒想到下鄉反而成了享福了。

    「早知道能得這麼多，我們也跟著去了！」張清芳的眼睛都亮了，誰不想多吃肉啊，何況是山裡的野味，那是平時見都少見的。

    苗然把熱乎乎的毛巾捂在臉上翻了個白眼，真以為去了就能得好處呢，他們也是經過九死一生的，何況她以為平時那副模樣，村裡的老少爺們們真待見她麼？

    「我們這回去差點就廢在那了！」難得氣氛這麼和睦融洽，苗然也不好懟張清芳，乾脆說起這次的險事兒來，還刻意添油加醋威嚴恐嚇了一番，愣是把張長慶和劉愛民兩個大男人都給說的臉色發白，見到路紅和張清芳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才得意的端著熱水進屋泡腳去了。

    等苗然睡醒，外面已經一片暮色，看看手錶，卻還不到四點，默默的嘆了口氣，穿上棉襖爬起來，總覺得好像少點啥，等趿拉著鞋下地，看到放在門口的貓食碗才想起來，因為怕她出去的時候，路紅和張清芳不好好餵貓，她直接把小貓塞空間去了……

    「喵~」小貓被放出來，立刻跑過來扒著苗然的褲腿撒起嬌來，它跟大貓真是性格迥異的要命。

    大貓就像是後世的宅男，哦不，宅女，天氣好的時候就懶洋洋的趴在古宅的院子中曬太陽，偶爾心情不錯，還去院子裡撲花弄蝶，餓了的話，願意動彈就自己抓只兔子和雞之類的，要麼就去苗然翻出來的貓糧或者火腿腸那啃兩口，一隻貓也不覺得無聊，反而活得分外滋潤。

    小貓就不一樣了，它似乎極其厭惡被關在一處，即便空間那麼大，又有它親媽，它也更樂意跟著苗然在外面挨冷受凍，苗然不在，它寧願跟路紅她們玩，也不愛回空間去親媽大眼瞪小眼。

    偏偏苗然害怕村里人打它的主意，也怕它打村里雞鴨的主意，輕易不肯放它出去，這幾天狩獵可把它給憋壞了，出來就黏著苗然，基本上就鑽在她的懷裡不出來了。

    「苗然你醒啦？哎喲~這小傢伙從哪跑回來的？你不在它就往外跑，我都懷疑它是不是跟你去了。」路紅聽到動靜從房裡出來，跟苗然打招呼，一眼就看到被苗然踹在里懷的小貓，頓時想起這個事兒來了，苗然一開始進山，她還找貓來著。

    「我估計是跑到別人家溜達去了，聞著肉味兒了才跑回來，它聰明著呢~」苗然摸了摸小貓的腦門，得到它親昵的蹭蹭，忍不住笑，這母子倆確實都聰明，不然能抱住她這個金大腿嗎？

    「晚上湊合一口吧，等何建國回來，剛好就冬至了，咱們在吃頓好的。」居家過日子方面，路紅肯定是六個知青當中的最會的一個，她雖然條件不怎麼好，可考慮事情也都還算公平。

    苗然也是這個意思，這會兒張清芳也聽到動靜出來了，照著苗然懷裡的小貓呼嚕了一把，在小貓炸毛之前，忽然轉過頭問了一句叫苗然和路紅吃驚的話：「過年你們回家嗎？」

    「啊？」苗然和路紅一臉茫然，回過神才反應過來她什麼意思，兩個人的表情和心情又渾然不同。

    「知青有探親假，要是想回家過年，就得提前打招呼和買票了，廖大哥能幫忙買到票，你們要是回家就跟我說一聲，到時候咱們一起走。」廖大哥就是張清芳堂哥的那位戰友，縣裡公安局的那位，不過這次說起來，她沒那麼得意，反而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

    「我不回去了，那麼遠，遭罪不說還費錢，我聽說今年村里豐收，應該能分不少東西呢，在這還能過個肥年。」苗然搖頭，沒說自己家裡已經沒什麼人的情況，說多錯多，就連苗然自己都未必清楚苗家那些親戚的下落和下場，又何況是她。

    「我…想想吧。」路紅有點心動，即便家裡再不好，那也是她生長二十來的家，何況她到了這邊，前期是有點辛苦，可也吃飽了肚子不是？想想在哪裡不是幹活？家裡還不定有她吃的好呢，有心回去顯擺顯擺，也趁機給家裡填補點，可又心疼錢，也怕往後家裡就賴上，所以路紅想了又想，一時也無法下決定。

    「哦，那你動作快點，不然票不好買。」張清芳沒說什麼，就連她自己到底回不回去也沒多說，反倒轉過話題說起別的。

    晚上一群人吃了一頓蘿蔔絲窩頭，插絲的蘿蔔用開水燙一下，用手攥了在玉米面上薄薄的滾上一層，上鍋一蒸就成了菜糰子，燙過蘿蔔的水也不倒，直接放點鹽，點上幾滴香油，就是現成的湯，另切了一盆鹹菜疙瘩和醬油泡黃豆，就算齊活了。

    看似簡陋，卻已經是很不錯的飯菜了，最起碼還有干有稀，還有兩個鹹菜，大多數人家捨不得這樣吃，也只用一小把玉米面加點蘿蔔絲攪上一盆的麵糊塗，一人一碗就算解決了。

    吃過晚飯，先來無事做的幾個人又把院子裡的雪稍微摶了摶，鵝毛大雪還落個不停，現在不摶，明天早上連門都打不開。

    六點多一點，一眾人就已經各自回房，準備入睡了。

    苗然躲在被窩擼了一會兒貓，聽著外面簌簌落雪的聲音，等了好一會兒，才抱著小貓進了空間。

    「喵嗷~」大貓正懶洋洋的橫躺在花園裡一處牡丹花下，耳朵後面還沾著兩片落下的花瓣，看上去分外的妖嬈，見了苗然和自家兒子也只是叫了一聲，連動都沒動一下。

    苗然過去摸了它一把，又把小貓放下，自己轉身拎著洗漱用品去了空間自帶的溫泉泡了一個熱騰騰的澡，又拎了一桶回來，將湊過來的小貓和一直沒動地方的大貓都洗了一遍，大貓有些不習慣的抖了幾次毛，甩了苗然一頭一臉的水，小貓倒是一副享受的模樣，惹得苗然又憐又愛的親了好幾口。

    給兩隻貓都收拾好，苗然也懶得做飯，掏了一隻燒鵝出來打牙祭，自己掐了一根鵝腿，另外都給了兩隻，出來在院子裡轉悠的時候看到菜地里一片白玉翡翠才想起，這是自己早些時候種的湯小白菜，一時沒管，都變成老白菜了，苗然嘆了口氣，剛想去收了這批大白菜再重新種點下去，忽然想起，她好像在外面也種了不少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