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刮目相看

    吳宇給了歐楚歌十分鐘的時間準備和醞釀感情，方雲跟她說了些場景的事情便讓她自己一個人琢磨了。

    得來不易的機會讓歐楚歌暫時忘記了尷尬和嚴繹誠的存在，她一個人默然的走到了海邊，海風吹拂起她垂下的栗色長髮，一起一落的弧度在海藍色的映襯下愈加清透淺色。

    嚴繹誠雙手插入口袋中長身而立，深邃如墨的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歐楚歌的背影上，臉上的神情複雜難辨。

    秘書李姐與導演吳宇說了些工作上的事情，遠遠的望了望自家老闆一眼，眼底斂下一抹訝色。

    吳宇似乎看出了什麼，不由低聲問道，「嚴少和那位小姐，是不是……」

    李姐一下子嚴肅著臉，一板一眼的公式化口吻，「吳導，您只需要導好電影便可，其餘的事情恐怕不用您來擔心。」

    吳宇臉上閃過一抹尷尬，雖然他有自己的行事主張，可到底也是與JM有間接的利益關係，對人對事他也有自己的把握，如果那個歐楚歌真的和嚴少有什麼關係，他就這樣得罪了這樣的金主，雖然不至於讓自己徹底在圈子裡消失，可到底也會對他以後的工作有所影響。

    這個圈子裡的規則，他也沒有什麼本事能夠控制主場，說到底，他也頂多算個中間的人。

    不過秘書李姐的態度已經表明至如此，吳宇自知無趣，便也不再糾纏多問，訕訕的笑了笑，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脾氣發到工作人員的身上。

    李姐走到了嚴繹誠身邊，在行程表上看了看，不由出聲詢問嚴繹誠的意思，「嚴少，十五分鐘後您約了環球地產的王董事討論Q市建設影視商城，您看現在是不是要讓司機過來接您？」

    嚴繹誠並沒有馬上決定，卻是問了一句，「還有多少時間？」

    李姐一愣，「您說……」忽的腦袋裡閃過什麼，她低頭看了眼手機，答道，「吳宇給了十分鐘歐小姐準備，現在距離試演只還有三分鐘。」

    堅毅的臉部肌肉微微一動，嚴繹誠低沉的聲音在海風中染出了幾分暗澀，「跟王董事說推遲半小時再進行。」

    李姐吃驚的看著做下決定的男人，嚴繹誠一向做事嚴謹，她跟隨他將近三年，從來沒有聽過嚴繹誠因為什麼而推遲與客戶的見面或會議……

    不過作為屬下，李姐並沒有能力和資格質疑嚴繹誠的決定，只能一味的執行和處理。

    「是的嚴少，我現在就去同王董事聯繫。」

    ……

    方元小跑過來，在歐楚歌耳邊低低提醒了一句，「還有一分鐘，導演讓你可以準備開始了。」

    歐楚歌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眶不知何時已經紅了一圈，向方元點了點頭，「好。」

    方元鼓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轉過身往吳宇身邊跑去，可他無意間瞥見嚴繹誠向自己看來的目光里似乎藏著尖利的鋒芒，當下便讓他嚇得差點就屁滾尿流了。

    太子爺怎麼用這幅仇恨的眼神盯著他……

    方元不敢多想，回到吳宇的身邊，見海邊的歐楚歌已經朝著吳宇點了點頭，全場的人便靜了下來，等待著這個毛遂自薦的小助理表演的……出醜。

    「開始！」

    吳宇的聲音一落，歐楚歌便挺直了後背。

    這一幕的表演沒有過多的修飾和台詞薰染，只是讓女主角發揮自己的情感，獨自在海邊哭泣傷心。

    眾人注目而視，都看著海邊的女子怎麼演繹這段痛情悲戀。

    歐楚歌靜靜的站在海邊許久，半晌後，她終於有了動作。

    眾人的目光都因為歐楚歌的舉動嚇呆了！

    她竟然不是開始用力的大哭，而是紅著雙眼，邁開腳步往前走。

    沒錯，往前走……她的前方便是碧藍色的大海！

    她的腳步緩慢，卻是堅定有力，一個個腳印踩在柔軟又尖刺的沙子上，留下一串串的腳印，不大會兒便又被衝上岸的海水給沖淡，痕跡淺顯又在，如同悲傷女子掉落在心頭無聲的淚，了無生息。

    歐楚歌今天穿著一件淺藍色的及膝不規則下擺的雪紡裙，不過幾步的距離，她小半截的腿就已經泡在了海水之中，潔白色在海水中尤為顯眼，而那漂浮在海面的裙擺更是幾乎要與海的顏色融為一體！

    嚴繹誠緊緊的皺起了眉頭，看著歐楚歌一步步的朝著海水的深處走入，似乎眼看著海水已經要漫過她的大腿，她始終無動於衷的前進。

    歐楚歌背對著他們，只有看著錄影監視器屏幕的吳宇才知道，歐楚歌的雙眼已經充斥了血絲，一股濃稠撥不開的悲傷早已經在女孩褐色的瞳眸中蔓延開，晶瑩已經在那眼眶若隱若現，可她尤像是帶著沉痛倔強的心，不願意讓淚水噴發。

    身後的人的心，在歐楚歌步入更深的海水中已經無聲的提起攥緊，已經有人下意識的張開了口想要喚住她的身影，可意識到這只是拍試演之後，又紛紛閉上了嘴。

    李姐注意到身旁的嚴繹誠的身子往前挪動了一步又突然頓住，她眯了眯眼，才注意到歐楚歌終於停下來前行的步子，海水恰恰沒過她的腰際，雪紡裙紗漂浮在海面上，在她身後迤邐出一片她走過的痕跡。

    停下步子的那一瞬間，紅腫的眼眶再也支撐不起淚水的重量，滿滿的崩潰決堤而出，順著女孩姣好的面容線條留下，布滿了女孩的整張臉，淚痕斑駁。

    哭到情深處，歐楚歌的背脊開始微微弓起顫抖，這樣瘦弱孤單的背影任誰看一眼，都會覺得心疼和憐惜。

    海浪和海風的聲音漸漸小了，歐楚歌的的哭聲卻是愈發不可抑制的提高了音調，傷痛不已的發泄著對男友隱瞞病情，回憶起兩人曾經的美好過往以及沒有能陪著男友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的遺憾，盡情的發泄到了這壓抑又悲切的哭泣之中。

    現場，已經有不少女生都跟著一塊紅了眼，似乎也感同身受的想到了那段不愉快的初戀回憶。

    吳宇只給了六分鐘的時間給歐楚歌表演，可是他盯著屏幕太過入神，歐楚歌的表演已經太過感染人心，若不是計時器的響起，他都差點忘記要喊停止了。

    「卡！」

    吳宇激動的走到海邊，朝著已經轉過身擦著臉上淚水的歐楚歌高興的稱讚。

    「你的表演太出色了！這個女主角就是你了！」吳宇的聲音里沒有壓抑興奮和激動。

    歐楚歌揚起臉，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