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養475：殺個夠本（二更）

    漆黑冰冷、泛著陰厲的走廊上，忽然響起一連串驚恐的慘叫，隨著慘叫而起的，還有凌亂的槍聲，炸響在這冰冷空間的上方。

    修羅場的地型類似『3』，有三條走廊，江小魚最先待的那條走廊屬於上等區域，接著是中等，現在江小魚坐在的這條走廊是修羅場的下等區域，這裡面關的全是備受折磨的人。

    有的房間是有人的，江小魚之前看到因為不想打草驚蛇，是以沒有動手。

    後來看到那個孩子，她實在忍不住了。

    在之前，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用這麼一個陰邪法子對付和自己一樣，屬於『人』的同類。

    在她術法施展成功時，這個區域裡有幾間房正在工作的『工人』最先死亡，那些備受折磨、還沒有死去的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在無盡的折磨中，已然散去了生志。

    就算折磨自己的人死在自己眼前，或許讓他們的神思有剎那的波動，然而更多的卻是掙扎著想要自殺。

    痛快的死去。

    但緊接著傳來的此起彼伏的慘叫以及槍聲、奔跑聲、尖叫聲……讓這些心存死志的人內心漸漸活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

    不一會兒，有一群人渾身是血的沖了過來，他們手裡拿著槍，神情驚恐，時而看著前方，時而看著身旁，每一個人都隔的很開。

    誰也不能預料身旁並肩作戰的人會不會突然發狂。

    剛剛就是這樣，身旁的人突然發狂，拿著槍殺了一堆人，最後自己奔向了攪拌機。

    「那裡有人！」有人看到江小魚，尖叫一聲。

    「你是誰？」他們朝江小魚慢慢走近，「她不是自己人，她身上沒有工作服！」

    「她頭上有藍絲帶，她是菜！」

    「她怎麼出來的？」

    「殺了她！」

    這些人尖叫著，想也不想的抬起手中的槍朝江小魚開去，然而，這些冒出來的子彈像是打在一層看不到的防彈屏幕上，沒有任何一顆子彈傷到江小魚。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忽的捂著脖子慘叫一聲，在他脖子上出現一塊巨大的血洞，像是被利齒一口咬成這樣，血滋的一聲噴湧出來。

    這就像是一個開端，這些人紛紛開慘叫，有的眼睛突然被挖開，有的舉槍在自己太陽穴上來了一槍，有的忽然打開一道門，拿起裡面的工具作用在自己身上。

    那間房子裡躺了個血淋淋的女人，見此人衝進來，拿著錐子往自己身上刺，麻木的神經動了動，她忽的爬起來，拿起一旁的電鑽，連上電，朝此人沖了過去……

    諸哪此類的事有很多，這裡很快變成真正的修羅地獄。

    之前，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乾乾淨淨，現在，走廊上血流成河，到處都是殘肢，有顆斷裂的頭顱甚至掉到江小魚跟前不遠處。

    江小魚是閉著眼睛的，但是她能感受到。

    她能感覺到這顆頭上的眼睛在死死看著自己，裡面是深深的怨毒。

    江小魚臉色一白，腦海里忽的又閃現自己在房間看到的一切，她咬了咬牙，她沒有做錯，這些人——

    每個人手上至少十數條冤魂，她殺他們，沒有錯。

    她不想用這麼殘忍的方式，但她能力有限，唯有這個方法，才能以一敵百。

    江小魚深吸口氣，劇烈跳動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善心可以有。

    但多餘的聖母心絕對不能有！

    這樣血腥的事件發生在各個角落，有倖存者試圖向外求救，鬼影已經將這裡的信號全部屏蔽。

    這個可怕的地下工廠與外界徹底失了聯繫，等到再出現時，它將變成一座死廠。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待得控制鬼影清除完所有人時，江小魚才停止施術。

    然而，這些鬼影殺了人，吸食了人的血肉和精氣，怨氣不但沒有消亡，反而大漲，在它們看來，光是殺這些人還遠遠不夠，它們還要殺更多人。

    同時大漲的還有戾氣，它們竟想永遠存活下去，殺更多的人。

    江小魚受到強烈的反噬，這些鬼影在攻擊她！

    江小魚在施此術的時候就預料到這種情況，這些鬼影本是無邊的怨氣借了她的血肉而活，除了殺光那些曾經傷害過它們的人外，它們沒有任何人性可言。

    反噬那是必然的結果。

    她只能承受住，並且熬過去。

    熬過去了，就是活。

    熬不過去，就是死。

    江小魚控制著自己的身體，手指雖然緩慢，但卻堅定的、一點一點的在挪動。

    如果此刻蘇北辰在這裡，必能看到江小魚已經被無數的鬼影圍住，這些鬼影扒在江小魚的身上，吸食江小魚的血，啃噬江小魚的血肉，但因江小魚調動靈力護身，這些東西暫時還傷不到江小魚。

    它們顯然也察覺到了，一部分鬼影消磨江小魚身上的護體靈氣，一部分鬼影則死死纏住江小魚的手，不讓她結印。

    所以江小魚結個印才這般費力。

    好在江小魚經過崔安民事件本身能力提高一大截，在這些鬼影的圍攻下，終究結出了印。

    「渡其厄，散其魂，歸其位，形滅！出！」

    隨著最後一聲的喝出，圍在她身上不停啃噬的鬼影猛的一滯，一股能量波動以江小魚為源點，呈波浪狀擴散了出去，所有的黑影在這股能量波下，悄無生息的化成虛無。

    哇的一聲，江小魚噴出一口血箭，人再也坐不住，倒了下去。

    雖然她人倒了下去，但她並沒有失去意識，只是渾身失力，靈力枯竭，經脈受損導致的劇烈而已。

    這一刻，江小魚很想睡過去，但體內的痛楚讓她睡不過去，且外界的環境也讓她睡不過去。

    有的房間被『工人』打開，現在一切平息下來，還能走的，漸漸走了出來，在看到滿地血腥時，這些人忽然癲狂的大笑起來。

    這笑聲，端的悽厲，也端的悲涼。

    「這兒還有一個！」

    「殺了她！」

    「她肯定是和這些人是一夥的！」

    群起暴動，這些人竟然拖著殘軀扭曲著神色朝江小魚跌跌撞撞的走過來。

    江小魚心中暗道一聲『我操。』，她現在可沒有一點反抗能力，這些人撲上來，一人一口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萬萬沒想到，她救了的這些人居然要殺她這個救命恩人。

    她要真死了，那不是冤得慌？

    江小魚動了動手指，企圖自救，但她也只是動了動手指而已，連挪動一下身體都有點困難。

    格老子的，她今天真要死在這兒？

    「住、住手！」就在這時，響起一個嘶啞的聲音，「是她救了我們！」

    這個聲音仿佛是定身咒一般，這些瘋狂的人停下了腳步，紛紛轉向在江小魚後方第二個房間走出來的、一隻眼睛扎著尖刺，尾端系了個鈴鐺的女人，這個女人身上裹了件血色衣服，勉強遮住了赤裸的身體。

    她喘了口氣：「我看得很清楚，是她，是她召喚了可怕的力量，讓這些畜牲失了心，自相殘殺，是她，是她救了我們！」

    「真……真的？」有人輕聲問，雖然是問句，但聽語氣，顯然是相信了。

    又有一個人說：「我、我也看到了。」

    「是她，是她救了我們！」

    「就是她，她殺了這些畜牲，我們得救了！」

    「啊啊啊啊啊！」

    「我們得救了，我們活下來了！」

    這些人尖叫過後，猛的看向江小魚，眼睛唰的紅了。

    幾乎是在剎那之間，這些渾身是傷拖著殘軀的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有一個男人，他應該是這群人當中看起來要好一點的，至少沒有斷胳膊斷腿，只是缺了只耳朵。

    他是兩天前送進來的，叫唐珏，是個警察。

    本意是做臥底，結果被發現，這些人打算好好的折磨他，是以並沒有用血腥的法子對付他。

    至於是什麼法子，這裡掠過不提。

    他一直在想辦法自救，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他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個地方，他的器官會在他活著的時候取下，他身體上的肉會被剝下來吃掉，骨頭扔進硫酸池，從此以後，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唐珏這個人。

    沒想到——

    他也看到了，就是這個女孩，在這個女孩每個房間偷偷打量時，他就注意到她了。

    他看到了她眼睛裡滔天的憤怒。

    他也看到了她頭頂的藍絲帶，藍絲帶代表什麼，他很清楚。

    他想，既然他能掙脫束縛逃出房間，一定要小心的躲避，否則被抓住，將承受她無法承受的折磨。

    只是那時，他正在被一個『工人』施刑，沒有辦法想太多。

    接著，就在她離開不久，異變發生，折磨他的人突然發瘋，最後死亡，他稍稍恢復點力氣後，便打開準備出去。

    他是一個警察，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四周的慘叫和槍聲告訴他，這個地獄場發生可怕的事，而他要趁這個機會，救人。

    沒想到，等他打開房門後，便看到這個女孩坐在走廊上，那些人朝她開槍射出的子彈近不了她的身，緊接著那些人發瘋，紛紛死亡。

    接下來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他清楚的明白，是這個女孩，這個女孩救了他們。

    在這些獲救的人逼近女孩時，唐珏想要制止，但是潛伏在身體裡的東西作怪，劇痛襲來，他壓根來不及阻止。

    幸好，幸好還有別人看到了。

    如果這個姑娘死在他們面前，他們以後該怎樣直面自己的內心。

    此刻，唐珏在體內的痛楚消失後，力氣恢復了些，他走近江小魚，小心翼翼的扶起江小魚，眼中一熱，一顆淚滾了出來，落到江小魚臉上。

    滾燙滾燙的。

    江小魚一怔。

    「抱歉。」發現自己的淚滴在江小魚臉上，唐珏啞著聲音道歉，接著又用起誓般的語氣說，「謝謝。」

    「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們。」

    仿佛帶頭般，那些跪著的人紛紛哭喊著對江小魚說『謝謝』。

    江小魚觸及那些人身上的傷，再聽到他們的哭喊聲，眼睛一酸。

    「你們不用謝我，今天換作是別人，也會這麼做的。」

    卻有人搖頭，「如果是和我們一樣的別人，他根本救不了我們，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

    「不一樣的，你是不一樣的。」

    ……

    江小魚深吸口氣：「你們放心，這裡不會再有危險，現在，還有力氣的，你們去把倖存者都放出來，和他們解釋，順便找到藥給你們的傷口進行處理。在救援到來之前，我們要保證在這裡活下來的人，一直活下去。」

    江小魚的話很有力量，還有力氣能走動的紛紛找到鑰匙去解救其他人。

    江小魚伸出手指向一個房間，對扶著自己的男人道：「那裡，有個小孩，去把他救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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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