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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冥冥有暗示

2023-10-03 11:48:09 作者: 和曉
    土思源深信,努力就會有成果。

    朱弘深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時至今日,土思源仍舊深信著他的深信。

    朱弘,卻迫切渴望被說服:事在人為,才是正道。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是懦夫的座右銘。有它,就可以不用努力去爭取了。」朱弘坐在衛生間的馬桶蓋上,兩手抱著腦袋苦苦掙扎。「事在人為才是對的!我不爭取,我不努力,怎麼可能心想事成!」

    他像是下定決心,找到了汽車愛好者協會中最資深的那一位,將偷拍到的阿影乘坐的車的照片發了過去。

    --

    阿影坐在密室里,她對面,胖子臉上的紗布已經退去。

    她伸出蔥蔥玉指,輕輕撫摸他的臉龐。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她幾乎難以相信,這完好如初的臉,是換過皮膚的臉。

    密室里點滿蠟燭,地上、桌面上,撒著玫瑰花瓣。

    燭光跳躍,情人眼裡閃動著愛的小星星。

    生日蛋糕上插滿了蠟燭,細數的話,大抵是女生永恆的夢想數字,18吧。

    「感謝你,陪我走過脆弱難熬的時光。」胖子隔著桌子握住阿影的手。他的聲帶受損,在技術高超的口鼻喉專家精心調護下,緩慢在恢復。

    聲音里的金屬雜音並不妨礙阿影的快樂。

    她捻著墜有一點五克拉粉紅鑽石的項鍊禮物,柔媚回答:「投桃報李,哪裡用得到說謝。」

    「你瘦了許多。」

    「你也瘦了。瘦得都有愧於胖子的稱號了。」阿影嬌憨的笑聲追逐著跳躍的燭光。

    「你哪裡知道,我只有在開心時,才變瘦。而你,卻是真的瘦了。」

    阿影不再說話。

    她就算是可以騙他,也騙不了自己。

    自從知道他的身份,她確實夜夜淺睡,惡夢不斷,總覺得自己跟著也活在了刀光劍影中。雖然他多次跟自己說,其實已經沒有了刀光劍影,更多的是計謀與嫁禍於事故的暗殺。

    「今天是你30歲生日。我為你許下一個承諾,什麼時候你想離開我,我都鬆手。」

    阿影抬起頭,溫柔地注視著他:「我跟你講過我阿婆的故事嗎?」

    「願聽其詳。」

    阿影緩緩訴說。

    阿影的阿婆,至今近百齡。

    在風華正茂的年歲里,是生活在上海里弄里的一位尋常人家的女兒。

    1940年左右,上海處於JP(日.本)占領高峰期,除了租界一片繁華,其他地方堪稱慘不忍睹。

    有一天,臉上抹了鍋灰的阿婆被兩位醉酒的JP兵盯上了。萬念俱灰的那一刻,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轉移。

    一位身材高挑的青年,明明長得像白面小書生,卻手刃兩個醉兵。

    阿婆的生父生母死於戰亂,她照顧的6歲阿弟發燒昏厥,大約正是她倉惶求醫的路上被盯上。救了她的青年給了她幾塊銀元,讓她快走。

    沒想到,隔了幾個月,他們又相遇了。

    那時候阿婆的阿弟不幸不治離世。阿婆經人介紹,去了十里洋場的一家娛樂場做衛生。

    東起外灘,西抵靜安寺,全長10里的南京路正繁華。

    在一家叫「夜玫瑰」的夜場,年輕的阿婆被領班強迫,行將受辱的關鍵時刻,居然又遇上了上次救她的青年。

    「你知道這位青年是誰嗎?」阿影問胖子。

    「地下黨員?」

    阿影輕笑著搖搖頭:「他是杜月笙的手下。」

    「原來是小八股黨。」胖子搖頭笑。

    「你也知道小八股黨?」

    「我身在江湖,不知道前輩豈不是太失禮。」

    阿影接著講。

    一位白面小書生,一位玲瓏小姑娘。愛慕互生,在動盪的、國恥家恨疊加的年代裡,阿婆卻過了一段人生最為甜蜜的歲月。

    阿婆先後養了兩個女兒,卻沒有能成為那個人的妻子。

    並非因為那人最後隨杜月笙去了香港,也並非因為那人始亂終棄。

    「他始終對阿婆很好,對一雙女兒也極好。他跟阿婆說,時局動盪,他沒有能力保護家小,又因為他做著見不得陽光的事情,所以,不給阿婆名分,反而是一種保護……」

    阿影眼眶濕潤地看著胖子:「當你跟我說,你從此不在公開場合見我,要將我秘密地隱藏起來,那一刻,我似乎聽到命運的鐘聲。」

    「所以,一直拒我於千里之外的你,態度一變,開始接受我了?」

    阿影捻著粉紅鑽石吊墜,默默笑起來。

    胖子按響身邊的古董音響,碩大的描金喇叭,溫柔地播放出《夜來香》的民國老歌。

    胖子風度翩翩,邀請阿影共舞一曲。

    「你讓我覺得,我像是遺老。」胖子對阿影耳語。

    「其實呢?」

    「我想一想,為了你,為了我的弟兄們,需要好好想一想。」

    --

    鴨舌帽和蠻橫大叔在秘密基地靠外的房間裡下象棋。

    阿香婆走過,鴨舌帽一抬手:「香婆婆,送你一個手鍊。」

    「你花錢買的?」阿香婆問。

    「不是。20萬幫屋內的那位買生日禮物,送的贈品。」

    「帳戶不是遭舉報封了嗎?你們哪來的20萬?」

    正搏殺得如火如荼的鴨舌帽和蠻橫大叔同時噤言。你看我,我看你,一副咬死不說話的表情。

    阿香婆:「你們呀,看樣子不容他全身而退了。」

    --

    朱貝妮從家返回後的第4個工作日,文簡老師的第一次培訓開啟了。

    方正正簡直怒火衝天,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按照他的預設,應該拿下合同的當個周末,朱貝妮就來兌現承諾。

    可是,那個周末,她卻消失了。找了個千里奔喪的藉口……

    方正正堅持要做文簡老師的課堂助教,為的是親自捉住朱貝妮,質問她緣何說話不算話。只是,當他見到朱貝妮時,不由就信了那個藉口。

    只短短一周多沒見的朱貝妮,似乎老去了一兩歲。

    之前,她目光純真、清澈;現在,雖然仍舊清澈,卻變得有了分量,不似初見時說話就笑。

    她的眉眼之間,似乎蒙了一層似有若無的沉重,使她終於看上去與年齡相稱,而不是總讓人誤會的在讀大學生。

    以至於,方正正都有上前對她說節哀的衝動。

    「你這個周末,有空嗎?」方正正委婉地詢問。

    想著這個周末原本計劃陪何美麗去銀行,見眼前的這位急吼吼,總吊著也不是那麼回事。朱貝妮眼睛一閉,索性答應:「好的,我們周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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