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李代桃僵
2023-10-03 11:46:25 作者: 衛煙華
孟玫神態高傲的離開,順帶還吩咐好別墅的人好生看著孟蓮,孟蓮在裡面聽到別墅里下人唯唯諾諾的聲音,臉色瞬間變得陰晴不定。
檀香倍感壓力,硬著頭皮道,「八小姐,吉時已到,還請更衣。」
孟蓮冷漠的橫了一眼檀香,冷嗤道,「滾出去!」
這個檀香過去收了她多少好處,現在居然跟著孟玫那個賤人一起對付她,實在可恨。
先是有小姐命令,再是近段時間違背小姐的奴才的下場,檀香不敢退,只能懇求孟蓮趕快更衣,「八小姐您是最善良不過的,請您體諒體諒奴婢,要是奴婢不看著您上花轎,七小姐真的會打死奴婢。您不知道,這幾天徘徊院裡死了多少人,八小姐,奴婢求求您!」
眼見孟蓮面色無越來越冷,隱隱有爆發的跡象,如畫趕緊把檀香推了出去。一時間,偌大的屋子裡只剩下孟蓮和她,呼吸可聞。
「如畫,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
如畫腦子裡咯噔一下,立刻跪下,「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
孟蓮久久不說話,如畫心裡更加忐忑,小姐性情看似溫和,實則最為霸道無理。還記得先前她和如雪一同是小姐的丫頭,後來就是因為如雪多看了一眼司徒世子,就被小姐安了個偷盜的名義活生生打死,現在想起來還叫如畫不寒而慄。
「既然我對你這麼好,你是不是應該回報我的。」
不知想到什麼,一瞬間,如畫的心如墜冰窟,但是免得虎視眈眈的孟蓮她只能點頭。
孟蓮示意她把耳朵湊過來,如畫越聽心裡頭越害怕,聽完後她面如土色撲通跪了下來,「小姐,奴婢,奴婢不敢啊。」說起來她過去也為孟蓮處理過不少陰私的事情,可下一次不一樣,孟玫是代家主,要是惹怒了她,八小姐逃得了,她必死無疑。
孟蓮的眼神冷下來,「好啊,你不敢,那你就替我嫁!」
如畫臉色更加白了,那個女孩兒沒有幻想過自己未來夫君,如果她真嫁了洛天離一個死人,那以後誰還敢娶她?如畫咬著唇,如果是這樣,她寧願倒霉的是其他人。
想清楚一切後,如畫站了起來,按照孟蓮吩咐的事把檀香打暈,然後替她換上嫁衣,蓋上蓋頭。做好一切之後,她忐忑的看著滿臉冷意的孟蓮,「小姐,接下來怎麼做?」
「派人去告訴孟玫,我準備好了。」孟蓮說著話的時候拔下頭上的飛鳳簪,在檀香臉上狠狠劃了兩道。
如畫身體忍不住就是一抖。
走出好遠,孟玫突然停住腳步回頭望著不遠處純白的別墅,她越看眼睛裡的光芒就越冷,「小八出嫁以後,讓人把那座丟人現眼的別墅給我拆了!」
什麼別墅,莫名其妙的名字,還是那樣晦氣的顏色,既然當時疼愛孟蓮父親捨不得拆,捨不得孟蓮難受,那就讓她動手,反正她看不順眼很久了。
秋芷說了一聲是,然後趕忙跟上孟玫的步伐。一路上耳邊都是各種各樣跟代家主請安的諂媚聲音,她看著孟玫故作淡定卻掩蓋不住內心激動的姿態,默默在心裡評價,孟玫此人不堪重任。
她見過楚家兩任家主,故去的楚明玥和她的女兒楚雲暖,楚明玥人如其名,皎皎如空中明月,壓周家扶持唐家。都說夫人厲害,可她卻覺得大徹大悟後的大小姐,夫人當年只動了一個周家,而大小姐動的卻是整個南堂。夫人嫻雅,大小姐鋒芒畢露,都比像花孔雀一樣招搖的孟玫更像世家家主。孟玫太過小家子氣,不足以支撐起偌大的孟家,也難怪當初家主能夠放心。
回到徘徊院,手腳麻利的下人立刻捧上熱茶,孟玫掀開茶蓋,慢悠悠的問道,「幾位族老的茶葉送過去沒有?」
「奴婢上午就送過去了。」丫頭露珠麻利的回答,腦子裡卻閃過幾個族老滿臉痴迷捧著茶葉的樣子,那種癲狂的樣子讓人心驚肉跳,她當時就懷疑七小姐下毒,所以再後來她偷偷把茶葉拿出府請人檢查過,但什麼都沒有發現。
孟玫手中的姿態頓了頓,她略略挑眉,然後又沏了一杯茶,指著道:「茶不錯,嘗嘗。」
露珠一愣,居然半天沒想起來上前,她看著桌上並不大的茶杯,心中卻驚濤駭浪。
七小姐是發現什麼了麼?茶里有毒麼,她喝下去會不會想幾個族老那樣?露珠心裡頭划過無數種揣測,茶絕對是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好茶,可她不敢喝。露珠的表現讓房裡幾個丫頭不高興,一個奴婢能喝上主子親手斟的茶,那是一種榮耀。
孟玫的表現十分平常,說完話就閉上了眼睛,她揉著自己太陽穴,等著露珠上前。好半天,露珠終於顫抖著雙手捧起茶杯,戰戰兢兢的抿完茶水,在她以為一切都要過去的時候,突然聽見頭頂上孟玫道,「你應該驗過,茶里沒有毒。」
噗通一聲,露珠膝蓋一軟,跪了下去,聲音格外顫抖,「小姐,奴婢,奴婢沒有。」她自以為天衣無縫,原來小姐什麼都知道。
孟玫哼了一聲,微微彎腰,抬起露珠下巴,「既然你六小姐的人,我應該成全你。來人,把她送到六小姐哪裡去,我這兒太小容不下有二心的丫頭!」
一句話無疑是給露珠判了死刑,有二心的丫頭就算回到四少爺哪裡也是個死。露珠連連磕頭求饒,但很快就被幾個粗使婆子捂著嘴拖了出去,這下子,滿屋子的丫頭都老實下來,有小心思的也都收斂起來。
秋芷看在眼裡,或許孟玫執掌一個家族不行,但是女人間的勾心鬥角她可十分擅長,如此可見孟家女子過的是怎樣一種生活。
處理了一個煩心的丫頭以後,孟玫倒是讚賞似的看了秋芷一眼,「你配的藥不錯,連行醫多年的老大夫都看不出來。」說到最後的時候,孟玫眼裡已經帶上了一絲絲殺意,一個懂毒的丫頭放在身邊,她心裡頭不安啊。再說,她也不想將她用藥控制孟家族老的事情穿出去,這個丫頭是留不得了!
孟玫眼裡的殺意讓秋芷心驚肉跳,這麼快就要卸磨殺驢,她沉了一下呼吸,故意裝出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那是,小姐你都不知道我用毒了厲害了。就是——」秋芷頓了頓,十分不好意思,「您知道的,好的藥材特別貴,所以您能不能?」
聽到這話,孟玫特別大方的給了秋芷三百兩銀子,秋芷喜滋滋的抱著一打銀票,道了一聲謝就走了出去,這個時候她突然聽見有裡面有丫頭說道,「小姐,楚家主約您見面。」
於是秋芷立刻停住腳步,不一會兒她聽見孟玫斬釘截鐵的聲音,「誰,楚雲暖,見我,跟她說不見!」
聽到這句話,秋芷眸子一閃,看來這種情況,她也快離開孟家了,說真的她實在受不了孟家的氣氛了,孟家這種地方丫頭之間都爭的死去活來,她受夠了,想想還是楚家好。
另一邊楚雲暖很快也收到消息,春熙憤憤不平,「她這是什麼意思!忘了您給她的幫助,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
楚雲暖氣定神閒,好像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無非也就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不想再受我威脅,無礙,記得讓秋芷回來,孟玫那邊不用管了。」她頂了孟家各方壓力這麼久,讓孟玫感受了這麼久孟家家主的威風,也是該放手,讓孟玫承擔一下家主的責任,孟家那幾個跟孟蓮聯合的兄弟可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嘗到權利的滋味以後,她就不信孟玫不食髓知味,到時候孟玫千萬不要來求她。
趙毓璟沉默的看著楚雲暖有條不紊的吩咐一系列事情,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的時候她已經慢慢鋪開一張大網,從孟玫到孟月華,她死死拿捏住對方的軟肋,讓她們為她所用,他這才明白,她為什麼會說孟家興盛於女兒而亡於女兒。只是他不明白,若說楚雲暖對付唐家是因為唐家叛主,那麼對付孟家呢,這個家族其實是四大世家最不值一提的家族。
不知不覺中趙毓璟把心裡的話全都問了出來,他信任楚雲暖,可以全心全意放鬆。
「周伯彥是你的人吧?」楚雲暖第一次在趙毓璟面前毫不掩飾的暴露自己算計好的一切,「周家,原本是四大家族,同樣以冶金而發家,但是由於母親扶持唐家,給了唐家新的冶金術,故而周家被踢出四大家族。」當時周家最精湛的工藝也只能冶煉出生鐵,而母親帶來的工藝卻能夠冶煉出最完美的熟鐵,所以周家一敗塗地。
「周家這麼幾代汲汲營營,不惜捲入奪嫡之爭,不就是想重新成為四大家族之一。唐家我不會放棄,周家想重新起來就只有另一個辦法,取代一個家族,宋家天下清流,不能動,那隻剩下孟家。我滅了孟家,讓你扶持周家!」
這才叫真正的運籌帷幄,趙毓璟看著楚雲暖自信飛揚的側臉,感慨一句,「阿暖,你真是得天獨厚,聰慧無雙。」
楚雲暖一愣,隨後苦笑,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告訴趙毓璟,她從來都不聰明,她現在會的這一切都是曾經幾十年血淚換來的。
「毓璟哥哥,你給我聚福樓一半,我還你一個死心塌地效忠你的周家!」說話的同時,楚雲暖讓人送上一柄匕首,匕首呈銀白色,光可鑑人,幾乎可以代替銅鏡,趙毓璟不明所以。
「這是精鐵!比起熟鐵來,更加堅固,我讓人試過,可以輕易斬斷任何東西,任何。」
聞言,趙毓璟身後的一個侍衛默默抽出腰間的配劍,捧起。趙毓璟有些遲疑的拿起來,然後試了試,果然不消用力,他輕輕鬆鬆砍斷了那柄劍。
看著地上斷成兩節的殘劍,侍衛驚訝的長大嘴巴,這柄劍還是他上次立了功,瑞親王殿下賞的,據說還是宮廷司造坊精心製作的武器,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
趙毓璟臉上絲毫未動,心裡卻仿佛有一道狂風卷過。
楚雲暖自信滿滿,「如何?」
「甚好。」趙毓璟心裡頭一片火熱,這樣的好東西,一旦使用起來,他的私衛必定所向披靡。
這種答案在預料之中,像是沒有一個男人能拒絕權利的誘惑一樣,沒有人不渴望強大,趙毓璟強大起來對她來說百利而無一害。楚雲暖嫣然一笑,眉目盛顏,般般入畫,趙毓璟忍不住為她的笑容而微微晃神。
趙毓璟咳嗽一聲,正色道,「孟家你打算如何處理?」
楚雲暖歪著頭,「不用我出手,他們自己就能亂了。孟家之中不服孟玫的人太多,只要孟家主的死訊傳來,孟家必亂,等著看就好。」
「死訊?」趙毓璟懷疑的看著楚雲暖,她這麼肯定孟家主會死是她做了什麼。
「他中了毒。」
趙毓璟更懷疑了,「你下毒?」
楚雲暖連連擺手,「你可別冤枉我,是她兩個好女兒動的手腳,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看趙毓璟滿臉驚異,楚雲暖解釋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孟家這種地方女人對女人下手,女人給男人下毒,很正常。女人之間的鬥爭啊,永遠都來自於男人。」
楚雲暖有感而發,她嫁司徒衍數年,看上去光鮮亮麗,可內里的骯髒只有她懂。她從來不是一開始就心狠手辣,而是在北堂生活的那幾年她不狠就得去死。司徒衍受北堂貴女歡迎,她一個南堂人,哪怕是世家家主也得不到北堂人的敬重,她才到北堂的那幾年可以說是水深火熱。
門外,嗩吶聲起,紅紅火火的聲音讓人心情都能愉悅起來,楚雲暖站起來,看著下面熱火朝天的景象,默默道:孟蓮,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百花城杏林堂。
洛天離穿著一身紅衣坐在輪椅上,他頻頻看著外面,不停的問,「花轎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