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他是我們的晨光
2023-10-03 11:45:00 作者: 諾槿
【如果我們的(愛ài)都不足以溫暖你,那麼他呢?你的親生兒子可不可以像一束光照亮你晦暗的世界——賀衍晟!】
一縷樹葉緩緩飄下,一陣清風悠悠襲來。
像是在微笑頷首,照片裡的姑娘眉眼如初,如同微笑點頭。
徐白杭一陣大笑,笑容洋溢在眼角旁,帶著一絲氳濕說不清是開心還是絕望。
賀衍晟不知道徐白杭同鍾毓說了什麼,從山上下來顯然他的心(情qíng)沒有了剛剛那麼沉重。
他本(身shēn)就不是一個(愛ài)八卦的人,事關鍾梓汐他才會如此上心。
看著徐白杭的模樣,賀衍晟並未出聲安慰,他知道這個男人遠比他想的有擔當,他不需要安慰,他自可以在他自己的世界裡一片空涼的活著。
幸好他和鍾梓汐,至少他的小丫頭是(愛ài)著他的,只要有(愛ài),他們的故事就永不凋零。
小傢伙是在八月份出生的,也不知道是為了響應號召還是為了爭得一個可以七歲就上一年級的機會。
那一晚她陣疼了很久,鍾梓汐拒絕了賀衍晟的陪護,她不想讓這個男人看出她的脆弱和無助。
別人家生育都是雙方父母加上親戚來上很多人,而鍾梓汐生育外面只有他一個人在等待。
賀衍晟知道鍾梓汐不想看見賀家人,同樣不想見到徐家人。
這個時候他沒有叫任何人過來礙她的眼,自鍾毓落葬之後,鍾梓汐一直(情qíng)緒不穩他根本不敢有一點的放縱。
為此這件事在很久之後,倒是被薛家的那位小祖宗念叨了很久。
說她這叫和一個不睦乾脆就斷掉與所有人的聯繫,鍾梓汐坦誠自己確實是這樣的人,容易因為一個人而遷怒一群人。
那個時候她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做過多少默默不語的事(情qíng),而他的不解釋不抱怨也化(身shēn)為鍾梓汐很久很久以後的愧疚。
終於在被推進產房的第三個小時裡鍾梓汐生下了一個男孩,名字是賀衍晟早就想好了的。
當護士將幼小又軟趴趴的小傢伙抱到賀衍晟的懷中,這個男人竟有一瞬間短暫的怔神。
這是他的孩子,他和梓梓的孩子,血脈相連所生出的歸屬感,那麼穩妥,那樣無處安放的小心翼翼。
小傢伙眉眼處有些劍(挺tǐng),雖還看不出像誰卻也是秀氣的很。
小嘴巴(肉ròu)(肉ròu)的,像是在嘬著什麼,鼻子還有些趴軟。
也許是剛剛離開母親溫暖的港灣,縱使在父親的懷抱里依舊顯得局促不安。
小傢伙的小手輕輕蜷曲著,也不張開,握到哪裡,哪裡就像棉花糖般酥軟。
鍾梓汐是順產,手術仍在繼續中。
護士只是先把孩子抱了出來,秦家學醫襲傳幾代在雲城的醫學事業上又做出過很大的貢獻,多方面考量當
初特許秦家在中心醫院有了股份。
加上秦老爺子戀舊,即使秦綬在外面創建了自己的醫院,他也沒有離開。
年輕的時候就在雲城中心醫院待了一輩子的人,是不願意陡然換地方的。
秦鶴義的想法簡單,幹了一輩子,在哪不是看病救人又何必換來換去?
自鍾梓汐懷孕不久,秦綬就把一切打點好,就連今天的手術室和病房也是提前很久就預定下來的。
賀衍晟知道裡面的醫生和護士都是雲城最好的婦產科大夫,連同著秦綬自己也在一旁坐鎮指揮著。
可他的心裡依舊存有著淡淡的緊張,抱孩子出來的護士,只當這位準爸爸是第一次抱孩子太過緊張才這樣的不安。
若擺在平時這樣的賀衍晟,眾人是不敢輕易靠近的。
今天的他唇邊始終擒著一抹笑意,氣場全收,溫和的不像話,加上秦醫生特意交代要顧好這位賀先生的(情qíng)緒。
護士小心翼翼地解釋道「賀先生是第一次抱孩子吧?其實只要你雙手拖好孩子,是不會弄疼他的。小傢伙皮實著呢,剛剛賀太太在裡面生他,可廢了好大一通的力氣。」
許是聽見了「賀太太」「皮實」「好大一通力氣」。
賀衍晟低頭乜了一眼懷中皺巴巴的小傢伙,眼底的嫌棄意味十足。
男人也只是嫌棄了一會,畢竟他可是(日rì)後維繫他和梓梓之間很重要的存在。
「哦!你誤會了,我只是擔心我太太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小護士微囧,許是沒見過這樣的准爸爸。
大多等待在外的男子第一時間就是關心男孩女孩?其次是關心小孩的(身shēn)體是否健康?等到一定定論才會想到孕婦怎麼樣?
尋常人家都是如此何況雲城賀家,當時這場婚禮起的很高又重重落下,雲城一直留有坊間說法這位新夫人在賀家應當很不受寵,更不得賀先生喜(愛ài)。
看來傳聞也不全可信,在醫院這樣一個涼薄的地方可謂是見慣了冷漠無(情qíng)和生死離別。
能對孕婦比對小孩用心的原本就少,這樣的若還不是深(愛ài),那這世間還有深(愛ài)嗎?
懷裡的小傢伙大概是感知到爸爸的嫌棄,下一秒直接咧開個嘴巴哭聲嘹亮。
那模樣活脫脫的在說「爸爸你不要和人家漂亮小姐姐聊天嘛,媽媽還在裡面呢!你這樣媽媽該不高興啦!還有我,你的親兒子也要不高興啦!你快哄哄我呀!」
賀衍晟也不知是看懂了自家兒子的微表(情qíng)管理,又或者是聽懂了自家兒子的心聲,還是什麼緣故,這位準爸爸輕輕顛了顛懷裡的人,軟言軟語地(誘yòu)哄著溫聲在他耳邊說道。
「乖呀,你剛剛出世的時候,狠狠地鬧了媽媽一下。媽媽她孕育了你十個月是很辛苦的,我們是
小小男子漢要體貼媽媽!以後在賀家你和爸爸就是那個鎧甲,保護媽媽的鎧甲知道嗎?」
小傢伙像是聽懂了賀衍晟的話,果然乖乖收聲,懶洋洋的躺在賀衍晟的懷中乖巧的不得了。
鍾梓汐是在半個小時之後被推出病房的,除了累急了氣息微弱之外,一切都顯得很好。
這一晚鐘梓汐始終沒有說話,賀衍晟就在病房裡守了她一夜。
她知道自己現在沒有力氣,根本就沒有辦法同他爭論些什麼。
他們是要分開,但鍾梓汐已經不會再拿自己的(身shēn)體開玩笑。
生孩子那會,她疼的撕心裂肺,每一處的骨骼都如同是在淬骨重生。
如果說以前她想過不要這個孩子或者將孩子留給賀衍晟,那麼那一刻她是堅定的想過要自己帶著她的孩子。
哪怕再難,十月懷胎,母子連心的感覺太濃烈。
只是現在的她沒有這個經濟基礎去照顧好她的孩子,她可以吃苦,可以一個人暫時過無法安定的生活。
但是孩子還小,她不會讓孩子跟著她後面去過居無定所的(日rì)子。
賀家、徐家、陷害鍾氏的人,這些仇怨鍾梓汐會自己報,還有她的孩子她也會在自己養。
前提是她必須要強大起來,現在的她都不具備這些。
即使知道剛出生的小孩要和媽媽在一起生活最好,可她也無法親自帶著他。
鍾梓汐精神恢復的第三天,她吃完飯拿起紙巾認真的擦乾淨嘴巴。
每一個動作都極盡優雅,是一個女人最大方的姿態。女人的美剛柔並濟,那種舒服和釋然感最是得體。
鍾梓汐在賀衍晟的心中一直就是這樣一個存在,凡事有她在(身shēn)邊,那種延續到四肢百骸的舒適,是讓賀衍晟最放鬆的狀態。
在這三天裡她沒有提過看孩子,賀衍晟也沒有強求過要她看孩子。
這種畸形的相處方式始終不咸不淡,兩人像是都已經適應了一般,可他知道一切不過是看起來的完滿。
她有多倔強,夫妻一場,相識多年,他哪裡會不懂。
這一場共行的路,終究是要到頭了。
賀衍晟始終擒著的笑意淡淡的,在唇邊恍若夜間盛開的百合一瞬驚艷到極致,隨後而來的蕭瑟在無盡的夜中吞噬了那個完整的他。
鍾梓汐微微垂眸,淡淡開腔。「賀衍晟,我們分開吧!」
鍾梓汐沒再用離婚二字,許是生過孩子的緣故。現在的鐘梓汐要比當初的她,更加和善溫柔一些。
人都是慢慢會同自己和解的,她有自己的人生要走,賀衍晟也有他的。
也許這個男人未來還會結婚生子有著自己美滿的家庭,未來等待鍾梓汐的只剩下一腔(熱rè)血的拼搏。
所以她不想把自己的尖銳再放在彼此面前,
如果分開是盡頭,她希望在這個盡頭的前面至少是美好的!
賀衍晟聽見的動作一滯,隨後又照常收拾著手中的飯盒與桌子,似乎剛剛在與他說話的人並不是在同他說話一般。
將一切收拾妥當之後,賀衍晟拉過椅子安靜的坐在鍾梓汐面前。男人雙腿自然地撐開,後背斜斜的倚靠在椅子上,眉宇間的疲憊顯而易見。
鍾梓汐知道這些天他從不假借人手的照顧,確實很辛苦。
她沒有開口詢問孩子怎麼樣了,也沒有問未來的他打算怎麼樣,怎麼照顧孩子?
彼此都未知的事(情qíng)又何必非要去問一個輸贏呢?到最後難堪的只剩下彼此。
兩人都是保持沉默的高手,只要他們倆想,誰都可以不先開口說話。
病房內愈安靜愈是能聽見彼此心靜的聲音,到最後只剩下偶爾的心跳作為助力。
窗外的陽光很安靜,帶著獨特午後的愜意,這樣的光(陰yīn)原該是幸福的、享受的、平靜的,卻不該是這種死水微瀾的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