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歲月從不敗美人
2023-10-03 11:45:00 作者: 諾槿
【那一年賀衍晟對著鍾毓的遺像說出他不得不放手,也永遠不會放手時,一切就已開始慢慢布局——賀衍晟!】
鍾梓汐木訥的坐在位置上,表(情qíng)淡的像事不關己一般。
是啊,鍾梓汐當初將鍾毓下葬的(日rì)子定在了這一天,就是在時時刻刻的提醒著自己,她出生時的曙光會永遠成為鍾毓離世的證據。
從此一切就失去意義沒有色彩,猜透她心思的人依舊願意遵從鍾梓汐內心的翻滾,不知道她看見的到底是不是所有的真相……
這一(日rì)的雲城到處都透著(春chūn)意,有些暖,有些緩。
當賀衍晟到達墨園時徐白杭已經到了,這個在雲城圈子裡被傳了半輩子的男人,竟然也是一個(愛ài)而不得的人。
名利場上的場面人,到頭來所求的也只是最普通的紅燭雙影一雙人。
徐白杭的要求只有一個他要一個雙人墓,曾經賀衍晟問過他。
「一個生都不願與你同在的人,死了又何必強求呢?如果可以的話,我(情qíng)願你生時強求一輩子,至少梓梓會是幸福的。」
徐白杭彎下腰細心用手帕反覆擦拭著墓碑,斑白的兩鬢透著的全是滄桑。
墨園原本就坐落於山上,這個雙人墓更是選在山頂無人打擾的地方。
滿滿的風聲呼呼的吹,灌的領子裡全都是風,還夾雜著些許的寒意。
「衍晟,你還年輕,你不懂。如果可以強求生的話我就不會放手了,你不也正經歷著嗎?難道你會不懂?」
滄桑的聲音將氣氛渲染的很深,賀衍晟輕笑一聲。是啊,要是可以的話,誰又願意放手呢?
有時候,女人狠起來真的是一點餘地也不留。
賀衍晟從寄存處取過骨灰盒,一個人生前無論如何得意風光,(身shēn)後依舊只能孤獨地待在這個小盒子裡永遠地緘默下去。
你看這樣算來,這世間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小事。
「我來吧!」
人到中年的那份沉澱,一開口都帶著溫潤的氣質,人淡如菊。
兩個男人相互對視,片刻他將骨灰盒遞給徐白杭,兩人一路沉默向山頂走去。
墓碑上早已纂刻好碑文和親屬關係,正中間的那張照片上的女人很好看。
賀衍晟看女人的眼光一向很挑,從小生活的圈子裡見過各色各樣的女人,有的是千(嬌jiāo)百媚有的是雷厲風行。
唯獨鍾毓,歲月從不敗美人真的不是說說而已,女人(身shēn)上沉澱的氣質與溫婉足以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賀衍晟想起早起離開,鍾梓汐眉眼間淡淡的疏離與照片上的女人真的是如出一轍,也是好看到骨子裡。
當時的他心下就軟了幾分,他們的緣分其實很早,他們相處的過程也是真的坎坷。
碑文上的內容是徐白杭親手寫
的「一生淡雅,不卑不亢;一生溫順,不疾不徐;(愛ài)時決絕,散時灑脫;(情qíng)字濃時(情qíng)字消,生亦有時死無悔,(愛ài)妻鍾毓。」
旁邊落上的是徐白杭的姓名,而下面是他和鍾梓汐的名字。
聯繫這種東西很微妙,他名字的右邊是鍾梓汐,毗鄰而居他們的故事是一生都說不完的故事。
淺淺如淡淡的思念,風兒彼此交織,是訴不完的(情qíng)殤。
賀衍晟恭敬的站在墓碑前深深鞠躬,眼神里的堅定剛毅果敢。
男人長(身shēn)孑立的站在天地間,頭頂大片大片的捲積雲穿越雲層,淡淡涌動,像是在爭相留戀這最後一見。
人生的相見有很多種生時相伴,死時同(穴xué)。而今天這蓋磚一壓再打開就不知道是多久了,彼此的心(情qíng)都格外沉重。
山間的空氣清新又透著淺淺的泥土味,讓人心神晃漾。時而飛來飛去的鳥兒也在四處飛揚,落在枝頭的淺叫如一曲輓歌。
男人刻意壓過的聲音帶著好聽的磁(性xìng),這是一個男人對逝者的尊重,這是一個晚輩對前輩的敬仰,這是一個女婿對岳母最鄭重的承諾。
「媽,今天是送您的最後一程,很抱歉,我沒有讓梓梓來我想您應該是可以理解我的,自打您去了以後梓梓她很想念您。為了您她有些自怨自艾,甚至想過要放棄生命,我知道她覺得我們都背棄了她,所以她恨我、恨伯父、甚至憎惡我們的孩子。」
賀衍晟的聲音很淡,輕的聽不出什麼(情qíng)緒。
但徐白杭懂得,這些痛他當年都經歷過。
賀衍晟輕聲一笑,甚是自嘲卻又帶著點點的無奈。
「媽,您在並不那麼了解我對梓梓感(情qíng)究竟是怎樣的時候,就敢和我賭,我是真的很敬佩你。可我想說對於鍾梓汐其實不用賭你就已經贏了,我想梓梓從沒和你說過『H』這個人吧!坦白講我第一次見到這姑娘時小丫頭很小,在院子裡穿個白裙子告訴我您很喜歡洋桔梗。」
說到這他都沒發現原來這樣的賀衍晟如此淡然卓越,不是那個心思極深,反覆難測的人。
徐白杭站在一旁就這樣聽著他一直缺失的(身shēn)份,如今這個人的自述他依舊感同(身shēn)受。
「說您送了她巧克力,就要求她要用洋桔梗還您,當時我還在想誰家的姑娘這麼懂事啊?後來我在遇到她的年紀里,我從未將鍾梓汐和當初的徐紫曦聯繫在一起,實話說差別太大了,她告訴我她很無助需要我的幫助。就這樣我以一個大哥哥的(身shēn)份陪著她從初中到高中,如果說小時候的徐紫曦是賀衍晟的救贖,那麼後來的賀衍晟就是鍾梓汐的後盾。只可惜我們之間的那些年似乎總在錯過,您不知道當我知道鍾梓汐就是徐紫曦的時候,我有多麼開心。」
賀衍晟一直緩
慢的說著,如同在訴說別人的故事,徐白杭從不知道賀衍晟和他的小曦之間有那麼多的故事。
賀衍晟這個人太深,連徐白杭都看不透,何況是鍾梓汐。
起初他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和這個男人有什麼牽扯,但他很清楚他沒有立場去阻止什麼。
也是若不是深(愛ài),又有誰可以去擺布,能擺布得了賀衍晟呢?
(愛ài)(情qíng)在兩代人(身shēn)上用了不同的方式磨礪,唯獨沒變過的,一直是深(愛ài)。
「媽,您好好休息吧!您用命守護了的女兒,我定當守她此生無憂,我會好好努力爭取有一天能夠陪同她一起來看您。」
賀衍晟的嘴角始終擒著那抹淡淡的微笑,說的是不急不緩。
(身shēn)後的男人也一直在安靜的聆聽,儘管鍾梓汐與徐白杭水火不容。
但賀衍晟了解,這丫頭她心底的血脈相連是割捨不掉的。
何況上一代人的恩怨糾纏在很多時候都講不明確,縱使親眼看見的都會有假,何況是別的形式。
鍾梓汐不願意開口讓徐白杭放心的事(情qíng),他代勞就是。反正他們一生捆綁,誰做又怎麼樣呢?
賀衍晟說完便徑直離開,他知道這最後一面徐白杭有太多話,想要同自己深(愛ài)的人說。
很多話只適合兩個私下說,靜悄悄的時候,無人的時候。
徐白杭抬頭看了一眼遠方,視線模糊,記憶里像是兩人初見,她的盈盈一笑就讓他動心了好多年。
男人盯著墓碑上的女子,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側顏,一如他們還在一起時溫柔的模樣。
前半生的徐白杭心思都在徐氏(身shēn)上,對於女人沒有太多的執拗。縱橫商場也不乏有那麼一些動了歪心思的人,他一向心高氣傲對於這樣的女人就更加不屑。
很久之前在他的眼中結婚只是例行公事,就如他生活那麼多年從上什麼學校做什麼事,到後來的工作都只是為了能讓徐氏變得越來越好而已。
外人眼中的恣意不過是假面而已,也許正是這樣的波瀾不驚才會有了後面的那般炙(熱rè)。
他想婚姻也該是如此的,偏偏轉折來的太快。
也許是命運的眷顧,叫他遇上了鍾毓。
那個對他不屑一顧到極致的女人。男人骨子裡就殘存著征服(欲yù)三個字,(欲yù)拒還迎這一招徐白杭不是沒有遇到過。
可她是真的不屑,後來他得知她是雲城鍾家的女兒。難怪,鍾老爺子的獨女要什麼沒有。
她呀,明明長得明媚,(性xìng)子又冷的要命。表面上總是雲淡風輕,內心裡的細膩卻總妥藏著不肯示人。
漸漸地這一看就入了心,即使知道她早年心中有一人,只可惜後來那個人負了她,偏偏這姑娘死心眼的就是不肯遺忘。
曾經他是氣過她的,那個人,到底有
哪點好,就叫她那樣難以忘懷。
後來回望自己,他不也是如此嗎?
看啊他們的女兒多像她呀,(愛ài)起來可以沒有界限,狠起來也能決絕的不留一絲(情qíng)面。
他徐白杭是真的喜歡鍾毓,喜歡了一輩子又不得不放手。
「啊毓,你和我在一起半輩子我知道你從沒真正的開心過,所以我放了你。可是你呢你對我真的是太狠太狠了,如果早知道就算綁著你我也絕不會放手的。」
徐白杭輕笑,雙手用力的環抱住自己。
活了大半輩子到頭來竟是如此孤獨,妻離子散,唯一的女兒也是嫌隙頗深。
當年父親萬般阻撓都熬不過他的一腔迷戀,後悔嗎?
剛剛聽了賀衍晟的話,他想他是不後悔吧!畢竟他還擁有過那麼多年。
「啊毓不管你曾有多麼不(情qíng)願,可和你在一起的(日rì)子才讓我有了歸屬感。這一生你的心都在他那,沒關係,真的沒關係。要是有來世你和我先約定好不好,把你的來世許給我,我們好好地做一世的夫妻,將來過奈何橋喝孟婆湯你就徹底的忘記我,我也忘了你,從此雲山洱海我是真心地祝福你們,祝你們永生永世都長長久久的幸福下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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