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十三歲她最厭惡的年紀
2023-10-03 11:45:00 作者: 諾槿
【有哪一刻會突然發現自己再也不是小孩,一個女孩從天真無憂到成熟穩重也許只需要一次對話,一場認知,一個人——徐紫曦!】
那個時候的徐紫曦尚不懂得,這樣的(情qíng)緒叫告別,叫劃清界限。放手不是最難的結果,最難的是放手之後的一切都與那個人的生活不再相關才是最痛的決定。
「小曦,過來。」徐白杭溫聲招呼著女兒過去。
徐紫曦帶著輕快的步伐走向她心中的信念,那一天的那一刻她不知道父親要告訴她的話會是那樣殘忍直白。
如果早知道也許那一天再冷她都會選擇留在學校不肯回家,如果早知道也許那一天她不會那樣聽話的走過去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如果早知道那一天永遠不想睜開雙眼會不會那一天裡的事(情qíng)通通都不會發生。
只可惜,沒有早知道。
那一天的她回家了,她聽話的走過去了,她快樂的迎接著新一天的到來然後所有不能稱之為意外地意外都發生了。
「爸爸。」徐紫曦甜甜的看著徐白杭,等待著他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
徐白杭艱難的抬起手,緩緩的覆在徐紫曦的肩膀上。
這張帶著薄繭的手心不似平時那樣溫(情qíng),它蘊含著一些不一樣的重量。徐紫曦仿佛能感受到這時的徐白杭並未將她當成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反倒像是對待一個成年人去囑咐。
「徐白杭。」徐止禮穩如洪鐘的聲音響徹整個客廳,在徐紫曦的印象里似乎從未見過爺爺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徐止禮年輕時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為人自恭、自省、自查、自糾。這樣的人無疑是受人尊重敬佩的,加上其本(身shēn)的低調睿智,社會上對其敬仰的人很多。
他不怒自威就足以讓人心生敬畏,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奶nǎi)(奶nǎi)林婧多年以來(性xìng)(情qíng)溫和的緣故,使得徐止禮為人愈發淡然。
「爸。」徐白杭淡淡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哀求。
「你別叫我爸,徐白杭我問你,徐止禮三個字代表什麼?」老人憤怒的(情qíng)緒讓原本沉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動,(胸xiōng)腔里的怒火不斷噴張使其劇烈的咳嗽。
徐白杭看了徐止禮一眼,老爺子有多固執沒人比他這個兒子來的清楚。
無奈、愧疚、煩悶席捲而來,但他無路可走開弓沒有回頭箭繼續已有主意,快刀斬亂麻才是最好的結局。
徐紫曦知道爺爺的名字代表什麼,因為那是老人家對她的啟蒙教育,她一直謹記於心從不敢忘。
「始信止禮。」徐白杭沉靜的說完,眼神不曾有絲毫閃躲的(情qíng)緒靜靜地盯著徐止禮,一直很平靜。
那一刻的徐紫曦第一次看見一個與平時所見之外的徐白杭,不溫柔、不謙遜、不閃躲、亦沒有愧疚甚
至還帶了一絲幾不可察的冷漠。
當年的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做錯了事(情qíng)的男人,能夠坦然的那樣心安理得!
恨意瞬間萌發,曾經的溫(情qíng)這一刻((盪dàng)dàng)然無存。
「什麼意思?徐白杭我在問你這四個字什麼意思?」老人嗆聲詢問。
徐白杭倔強的盯著父親,同樣不肯低頭。彼此如兩頭雄獅一般怎麼擊中要害怎麼相互傷害怎麼來,誰也不肯示弱,誰也不肯退步。
家人之間的傷害是最致命的,沒有什麼道理可講。再高超的談判技巧只能針對對手,一旦對方是家人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註定了會兩敗俱傷。
「從信任開始彼此尊重,不能逾越禮的限制這樣才能長久平安。」每一字說出口時都多了一層不尋常的苦澀,徐白杭用力的咽了咽喉嚨嗓子乾裂嘶啞的不像話。
「那你是怎麼做的,當年人是你選的路是你堅持要走的,現在你鬧了這麼一出那當初你不肯屈服的堅持到底塗什麼?」老人是真的怒了,當初的選擇可以被定義成任(性xìng),那現在呢?夫妻一場那麼多年現在叫什麼?
徐白杭用力握緊拳頭,他也想問問自己當初那份不肯屈服的堅持到底得到了什麼?也許當年沒有那層堅持或許現在的所有人都不會看上去如此難堪。
「爸,我是個成年人我可以為自己的選擇承擔應盡的責任。小曦也不再是孩子,她有權知道一切我想終有一天她能懂得。」徐白杭平靜地陳述所有的事實,試圖用最簡單的方式結束,而不再像當初那樣求而不得堅持與強求。
「你自己做的醜事,還讓一個孩子去理解你。徐白杭這麼多年來你的教養和責任就只教會了你這些嗎?作為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呢你都丟到哪去了,我對你真的是太失望了。」
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這個兒子,曾經這個兒子一向是他最引以為傲的自豪,除了在感(情qíng)上坎坷了一些,後來所求有得徐止禮以為一切都該回歸平靜。
如今事業、(愛ài)(情qíng)、家庭都有了何不都退一步,好好過活呢?
徐白杭一陣哂笑,無所謂的拱了拱肩。似是呢喃又似是自嘲眼神卻始終落在鍾毓的影子上不肯移動分毫。
男人的心中已經沒有了一絲的感覺,心口的平靜讓他願意認輸,心下一片苦澀道『呵,還真是巧,我對自己也(挺tǐng)失望的。』
「小曦,沙發上那位阿姨姓佟,以後你可以叫她佟姨。」男人開口,聲音里沒有猶豫。
「那她懷裡的那個孩子是誰?」徐紫曦問的沒有一絲鋪墊,坦然的看著徐白杭。
她想知道她的父親她一直以來的信念,會如何解釋一個陌生女子以及那女子懷裡本不該存在的孩子。
十三歲的徐紫曦是溫柔的亦是尖銳
的,她的溫柔像太陽和照著所有溫(情qíng)的事物,她的尖銳像刺蝟攻擊著所有殘忍的事物。
看似矛盾又尖銳的感覺,在這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身shēn)上卻沒有絲毫違和。
徐白杭能感受的到女兒依舊是相同的,只是他們之間有些東西在不斷慢慢流逝,比如,溫(情qíng)。比如,親昵。
「小曦,你相信爸爸是(愛ài)你的嗎?」他的倔強讓他只想確認這個問題,至少夫妻一場有遺憾,對這個女兒他不想再永久地遺憾。
「徐先生,我想請你直白一點正視我的問題。」徐紫曦淺薄的反問,對於徐白杭的問題她並不想正視。
「你,你叫我什,什麼?」徐白杭難以置信的看著徐紫曦,她眼底的冷漠與傷害如一把利器,深深地攪繞著徐白杭的心口。
「徐先生,請正視回答我的問題。」徐紫曦的驕傲和韌(性xìng)是徐白杭一手培養的,這姑娘不脫離帶水的灑脫一直以來都是他最欣賞的地方,可有一天這份灑脫中的冷漠面向的是自己這種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刺痛。
「他,是你弟弟。」徐白杭嘴唇微張,想了半天,似乎是在找一個說法,又像是試圖讓自己肯定這個說法一樣。
「哦!弟弟?徐先生我記得徐紫曦是獨生子女,徐白杭和鍾毓只有一個獨生女她並沒有所謂的弟弟,那麼請問他是誰?」
十三歲的年紀,饒是再堅強眼底的猩紅和顫抖的怯弱,終歸展示了一個女孩從天真無憂到成熟穩重的無奈。
這一天的徐紫曦學會了如何咄咄((逼bī)bī)人的質問,這一天的徐紫曦學會了不留顏面的強求,這一天的徐紫曦學會了刻薄冷血的絕(情qíng)。
「說啊,您教育我時一(套tào)(套tào)的理論去哪了?您口若懸河的口才去哪了?您偉大的父(愛ài)去哪了?」
徐紫曦倔強的死咬著下唇,眼淚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轉。她在(情qíng)緒崩潰的邊緣里不斷地控制著,努力的壓抑著。
這是她最後的尊嚴,她不肯將這份委屈訴說給這個男人聽,因為那是他背叛這個家最難堪的證據。
「小曦,對不起。爸……爸爸是(愛ài)你的你相信嗎?」這一刻所有的解釋看起來都那麼蒼白,無法丈量。
「呵呵,(愛ài)。曾經你也告訴過我你(愛ài)媽媽,你說一個男人一輩子只能娶一個他(愛ài)的女人有了她就不會再有別人了,對嗎?」十三歲的她(身shēn)上全部是鋒芒畢露,在非黑即白的年紀里得到的承諾是不能輕易改變的。
「對。」蒼白無力的對話,忽逢的間隙讓原本親密無間的父女逐漸走向冷漠。
「騙子,你騙我,你和我談(愛ài)?在你和這個女人開始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過(愛ài)呢?你們有孩子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過(愛ài)呢?你讓她,他們出現在我和我媽媽面前你怎麼沒想過(愛ài)呢?
你忤逆爺爺,讓我們每個人都沉浸在痛苦中你怎麼沒想過(愛ài)呢?」
徐紫曦漠然的掃過沙發上那對母子,母親告訴她做人不該遷怒。就算他的母親有錯至少孩子是無辜的,可有些人明明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錯偏偏一開始就註定會對立。
一寸寸的紅與白在徐白杭的臉上交織著,他沒有辦法去反駁,他沒有立場去解釋。早在他決定了的時候,他就已經失去一個父親該有的權利。
「小曦。」
這一聲「小曦」讓所有的假裝和鎧甲瞬間被攻占,淚珠順著眼角緩緩滑落,那一刻快的就像流星劃破天際後的璀璨,除了剎那間的光亮什麼也不剩下。
「爸爸,你的(愛ài)為什麼這樣淺薄,如此短暫,那樣絕(情qíng)!徐白杭,這樣的你也懂得(愛ài)嗎?我告訴你,你不配,所以別再褻瀆了那個字讓我噁心好嗎?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不會信你說過的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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