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山海皆可平
2023-10-03 11:45:00 作者: 諾槿
賀衍晟將孫姨送來的百香鳳梨水餵給鍾梓汐喝下去之後,交代著隨行的護士。
「她睡覺的時候喜歡左側或者右側,你們兩個要隨時注意她的動作,不要讓針管偏移她的血管比較細稍稍動一下可能就會回血。吊瓶沒水要記得換,如果拔針的時候我還沒有回來,你們注意輕一些她怕疼的。」
其實他讓陳覃在輸液瓶中加了一些安眠的成分,他也知道此刻的她並不會有疼痛感可就是覺得不放心,似乎她們一用力她的梓梓就會不舒服。
臨出門前賀衍晟對著兩個隨行的護士笑了笑,溫和的說了一句「麻煩了。」
賀衍晟為人孤傲這樣的話他一向不屑說,為了鍾梓汐他願意,他願意為了他的女孩去說任何話,做任何事,用任何方式去交換。
「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所(愛ài)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鍾梓汐一向喜歡雨季,在她離開的這三百多天裡賀衍晟曾無數次的問過自己。「若你住的城市下雨了,我很想問你有沒有帶傘。可我忍住了,因為我怕你說你沒帶而我又無能為力,就像是我(愛ài)你你卻不需要我的陪伴。」
可是梓梓「Thenightislong,thatneverfindstheday.」黑夜無論怎樣悠長,白晝總會到來!他堅信。
賀衍晟獨步走到客廳,此時客廳中最閒(情qíng)逸致的人大概就是凌奕。
雙腿自然的敲著,右手倚著沙發的靠背處姿態閒適,手上的那杯清茶散發著些許的餘溫。若不是賀衍晟面上的神(情qíng)太過凌厲,這個場景倒是(挺tǐng)像闊別重逢的一場敘舊。
站在一旁的華忻和朱家明兩人原本對上賀先生這個人就很緊張,今晚兩人又目睹了賀先生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面,心中的震撼還未消減正主就如此肅殺的站在他們面前。
兩人屏聲靜氣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老闆的面色如此不好,凌特助還如此悠閒的在這喝茶就不怕老闆一個不開心回頭秋後算帳?
在他們倆心中沉睡的獅子也是百獸之王,他們不能仗著人家睡著了就為所(欲yù)為萬一醒了遭殃的不還是他們自己。
凌奕指腹捏著手上的茶杯,輕輕的在手上打旋。
眼神卻一直落在賀衍晟的(身shēn)上,而賀衍晟從樓梯上走下來眼神就一直盯著凌奕面前的文件夾動也不動。
兩人在兩位老闆的(身shēn)上來回掃((盪dàng)dàng),試圖尋找些破綻。
最後四人的目光皆落在茶几上的文件夾,難道這是晟宸集團接下來核心任務的規划走向?
好像自他們跟著賀先生以來就沒見過他對什麼項目如此上心,相反賀先生對待工作的態度一向漫不經心。
有些時候下面的行動電話都打到華忻和朱家明這裡
來,賀先生也只是施施然的接過電話,開口的聲音極淡「有事(情qíng)就去找凌奕,我很忙。」
而遠在晟宸總部忙的腳都不沾地的凌特助不自覺的打著噴嚏,心想又是誰在念勞資,一邊腹誹著賀衍晟。
『就知道關心你那寶貝兒子,集團集團不管項目項目不關心,什麼都要我定什麼都來找我。真不知道上輩子凌奕是挖了賀衍晟家的祖墳還是我跟你搶老婆來著,這輩子要這麼折騰我。』
兩人面面相覷的看著面前所謂「我很忙」的賀先生,紛紛懷疑自己對「忙」這個字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以後無關人等的行動電話再打到你們倆這,直接掛了就好,不用遞到我這!」
能讓賀先生另眼相待的事(情qíng)也難怪這兩人會好奇,凌奕自顧自的品著茶。
凌奕知道現在的賀衍晟心中沒有把握,他不知道看到這份材料之後該如何面對。
越是面無表(情qíng),越是雲淡風輕,心底的包袱就越重,要守護的東西也就越多。
晟宸對於賀衍晟不是不重要,他也不是不在乎。
只是於這個時候的賀衍晟而言鍾梓汐是比晟宸更重要的存在,曾經為了賀氏為了賀家他錯失過一次。
那麼這一次怎麼也輪得著這姑娘了,一次的放手致使鍾梓汐不再完好如初,這種傷害不是用時間和金錢就能夠去彌補的。
也是當初人姑娘的媽媽就這麼一個遺願,賀衍晟卻沒有完成好。可想而知這傢伙心中自責的程度,這一年多他是怎樣過過來的,凌奕是一個完整的見證者。
偏偏這個始作俑者還是他的母親,對於鍾梓汐賀衍晟有虧欠,有義務,有責任,有的更多的還是(愛ài)!
雲城關於賀衍晟的說法很多,其中有一條就是賀家獨子賀氏集團少東家賀衍晟與母失和,這傳聞傳著傳著很多話就會變味。
一開始賀氏和晟宸站在對立面上,媒體就已經聞風而動,偏偏賀衍晟像個沒事人似的也不解釋也不說明。任其瘋長的結果只能是如今的說法越來越離奇,講的好聽是失和講的難聽是決裂。
如今賀先生在雲城的(身shēn)份地位媒體自然不敢當著他的面隨意揣測,導致的結果就是越隱秘越(禁jìn)忌,越好奇越轟動。
他呢,唯一的寶貝兒子又藏的連他親爸親媽都找不到,當年知曉鍾梓汐的人和事都被賀衍晟抹的乾乾淨淨。
他心底的(情qíng)緒太多,要扛的事(情qíng)也太多。不釋放永遠得不到平靜,作為朋友凌奕自然不希望賀衍晟如此度(日rì)。
回頭上面的人倒是好了,眼前的這個再倒下實在不是什麼好事。總不能讓他家的讓寶貝不是缺爹就是少媽吧!他這個凌叔叔在關鍵時候不是也得發揮點作用嘛!
賀衍晟這個人一旦決定就不會猶豫
不決,他徑直的走向茶几處彎下腰正(欲yù)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夾,與此同時凌奕的手指剛剛好落在賀衍晟要拿起的文件夾上。
此時兩人的姿勢都有些奇怪,賀衍晟站在茶几的背面冰涼的大理石桌面緊貼著腿邊,絲絲寒意不斷入侵可是某人似乎一點都不在乎。
凌奕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他是坐著的文件離他近一點。此刻的賀衍晟處於極致的悲痛與盛怒當中,
平(日rì)里的格鬥柔道他就不是這傢伙的對手,何況現在。
凌奕覺得要是有一個什麼中國最佳特助獎的一定要先頒給他,這一回他都要把自己給敬業哭了,都這個時候還在為boss考慮什麼是最優化選擇。
所謂的理智、風度、氣度、涵養都tm的見鬼去了,凌奕當然知道這個時候和賀衍晟正面碰撞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可他現在整個人的(情qíng)緒都處於不穩定狀態,他沒有把握賀衍晟看完這份資料所發號的命令是完全理智的。作為特助存在的意義就是在事態尚未惡化之前,阻止他。
賀衍晟雙眉微蹙,眼底的薄怒太過明顯。
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彎彎的像是夜空中皎潔的上弦月。
高(挺tǐng)的鼻樑,厚薄適中的紅唇漾著勾人心魂的笑容,無一不再透露著其高貴與優雅,而散發出來的氣場又叫人難以忽視。如此妖嬈又讓人驚艷,美人怒大概講的就是這種吧!
其實凌奕也不是什麼單純的好人家的孩子,他有個堂兄打小就長得正太,心底的腹黑和精明也是高於常人。饒是見慣了場面的他,今天也是被稍稍驚了一把。
之前堂兄凌燁曾私下告訴他「你的這位賀先生吶!可是一位妙人他(性xìng)子雖冷待人卻很溫和一向是不輕易動怒的,可真正怒起來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攝人心魂』。」
一年之前,凌奕曾有幸領教過一次。
至此之後賀先生大殺四方,手段花哨(性xìng)格卻愈發沉默內斂,當喧囂歸於寧靜之後他依舊是那個溫吞柔和的賀衍晟,好像什麼都沒有變,又好像一切就本該如此!
何其有幸,有一天再見賀先生如此的罪魁禍首居然是凌奕自己。
「那個凌特助要不你先放手吧!先生只是要看看這份文件夾而已。」華忻適時地打起圓場,來到晟宸來到賀家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過老闆和特助如此針鋒相對。
凌奕笑的玩味「我若是不放呢?」
話明明是對站在旁邊的兩個人說的,眼神卻看著賀衍晟。
「你可以試試。」
「賀先生這是在以老闆的位置壓我嗎?」
「你可以這麼認為。」
「賀衍晟,你知道的賀先生這三個字在我心中並沒有賀衍晟的地位高
。」
聰明如他,又怎麼會聽不出凌奕話中的意思呢!可他現在不想當那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賀先生,他只想做一回賀衍晟,做一回只屬於鍾梓汐丈夫的賀衍晟。
「是嗎?可在那之前我首先是賀先生。」
凌奕對於賀衍晟的話似乎並不在意,轉過頭看向一旁的茶杯,狀似無意的說道「這普洱不錯,我記得她一直喜歡。」
賀衍晟順著他的神色看向一旁的普洱,暖意替代了些許的慍怒,整個人也柔和了不少。
普洱,是啊!鍾梓汐喜歡普洱,這丫頭對普洱好像有一種特別的執拗,不管在什麼地方點的茶都是這一種。
後來儘管她早已不在(身shēn)邊,水色雅苑卻少不了普洱茶。
茶為國飲,好茶者眾,懂茶者寡,尤其懂普洱者更寡。
魯迅曾在《喝茶》中說道「有好茶喝,會喝好茶,是一種『清福』,不過要享受這種『清福』。要懂它的清淡、甘甜、苦澀、厚重、柔和、力度、更有其感悟。
不僅僅「從來佳茗似佳人,它更像百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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