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生離死別

    白雪不忍，輕輕的推了推司霈霖。

    司霈霖內心掙扎，不知所措。

    在商場上，和別人的明爭暗鬥，他都覺得是小菜一碟，可如今面對這些事，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算......」

    司霆生看他為難，不想再勉強他。

    「爸......」

    司霈霖沒有讓司霆生把剩下的話說出來！

    司霆生怔住，又一次的以為是自己做夢了，聽錯了。

    這十多年來，司霈霖恨他，躲他，沒有再喊過他一句父親。

    然而，彌留之際，他又一次聽見了他喊他。

    他，死而無憾了。

    「霈霖。」

    他蒼老的眼裡全是淚水，老淚縱橫，滿是滄桑。

    司霈霖神色有些不自然，別過頭去，沒有再看他。

    心底的某個角落，卻已經暖了，不似從前那般的冰冷。

    知子莫若父，即使從小沒有陪在司霈霖的身邊，司霆生也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心中欣慰，也無比的感激上蒼。

    「霈霖，我剛才跟你說的，你能答應我嗎？」

    「司家的產業我會接手，不會讓爺爺奶奶辛苦奮鬥留下來的東西落到別人的手裡。」

    司霈霖的目光落在了三米開外的牆壁上，那裡掛著一個彈弓。

    那個彈弓很舊了，他記得是他小時候玩過的。

    此去經年，司霆生竟然還留著。

    他目光迷離，輕聲道：「我會讓你和媽媽在一起。」

    司霆生聽後，再沒有了遺憾。

    「白雪，我能和你單獨說幾句話嗎？」

    他望向了白雪，渾濁的眼裡全是期待。

    白雪意外，她看了看司霈霖，又去看司霆生。

    司霈霖起身出去了，一句話也沒有說。

    雅致的臥房內，只剩下了司霆生和白雪。

    「坐吧。」

    司霆生指了指旁邊的凳子，低聲道。

    白雪微笑著應了一聲，隨即在凳子上坐下，目光柔和的望著司霆生。

    「白雪丫頭，霈霖從小就叛逆，誰的話都不聽，只遵從他自己的想法，如今他願意聽你的話，我也就放心了，以後他的身邊有你，我想他一定能快樂的過日子。」

    司霈霖的聲音縹緲，話說的也艱難。

    「丫頭，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什麼事？您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應。」

    白雪輕聲問，她面含微笑，再不是第一次見司霆生的時候那般的刁蠻而無理。

    「這輩子都陪著霈霖，別離開他，好嗎？」

    司霆生懇求道。

    「我看得出來，霈霖把你看的很重，比把他自己都看的更重，如果沒有你，他過不好。」

    「我......」

    白雪的臉頰霎時間就浮起了淡淡的微紅，嬌羞極了。

    「只要他不拈花惹草，我......我就陪他過一輩子。」

    她的聲音很輕，宛若一朵花落下。

    可司霆生卻聽了個真切，徹底的放下了。

    而在門外的司霈霖，也聽見了這句話，帶著幾分傷感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

    還好，他還有她。

    「你是個好孩子，霈霖也是個好孩子，他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司霆生道。

    他收回了看白雪的目光，抬起手吃力的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他和司霈霖還有他的母親，他們一家三口在梅花樹下，他們的臉上都掛著最純粹幸福的笑容。

    他輕輕的撫著照片，淚眼婆娑。

    「我這輩子......無憾了。」

    說罷，他將照片放在了心口處，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在呵護著最珍貴的寶貝。

    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然後一動不動的，沒有了任何的氣息。

    白雪怔怔的坐在凳子上，看司霆生這樣，輕聲的喊他。

    奈何，他沒有回應。

    她的心裡萌生起不好的預感，抬起手，顫抖的將手指放到了司霆生的鼻尖。

    才發現，司霆生已然沒有了任何的氣息......

    他......走了！

    「司霈霖......」

    她顫聲的喊司霈霖的名字！

    「司霈霖。」

    下一秒，她又大喊。

    司霈霖也想到了什麼，快步的沖了進來，看見了抱著一張照片安靜睡著的司霆生。

    「他睡著了？」

    他輕聲問，語氣平淡，就像是在問今天吃飯了嗎？

    「他......」

    白雪聲音顫抖，她驚恐的看向司霈霖，看見他一臉平靜無波，不悲不喜的樣子，她反而不安了。

    「伯父他......」

    她去抓住了司霈霖的手，才繼續道：「他走了。」

    她怕司霈霖會經受不住！

    就算他過去恨他，恨之入骨，可她知道，他其實也愛他的父親。

    「司霈霖，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只要你不花心。」

    她主動的去抱住了他，想要給他一些溫暖和安慰。

    司霈霖搖頭，目光悲戚。

    「不......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

    他冷然問。

    下一秒，又大喊了一聲：「不。」

    說完，他推開了白雪，撲向了司霆生。

    「你造了那麼多孽，你怎麼能就這樣走了？你該活著，繼續的承受痛苦。」

    他用力的搖晃司霆生，好像是要把他給搖醒。

    聞訊而來的老管家沖了進來，當他看見了已經閉眼的司霆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老爺。」

    聲音悲愴！

    「司霈霖，你夠了，你父親真的走了，你別這樣對他了。」

    白雪去拉司霈霖，想要讓他冷靜下來。

    奈何，司霈霖冷靜不下來。

    他才剛剛決定了原諒他，打算以後可以慢慢的和他跟正常父子一樣的相處，可他竟然不給他機會，就這樣走了。

    「啪！」

    白雪狠狠的扇了他一個耳光，他終於安靜了下來，迷茫的望著白雪。

    「你夠了。」

    白雪怒喝道。

    旁邊，還有老管家的哭聲，偌大的臥室里，一片的哀戚。

    「你現在這樣算什麼？他已經走了，你該振作，操持他的喪事，接手司家的一切，也讓他放心。」

    「他總是這樣，永遠都只能給人帶來痛苦，從來都無法給人帶來快樂。」

    司霈霖低聲說。

    「你還有我。」

    白雪道。

    司霈霖失神，隨即將白雪攬入懷中，很用力，很用力。

    「白雪，我只有你了。」

    「我不會離開你。」

    白雪也反抱住了他，輕聲安慰此時脆弱的司霈霖。

    司霈霖摟著她，失聲痛哭了起來。

    偌大的宅子，籠罩著悲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