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難以啟齒

    蘇婉容的孩子生的越是精緻可愛，蘇適雯看了心裡就越是不喜。

    不是滋味，

    非常不是滋味。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呢？原不應該是這樣發展的才對。

    蘇婉容是註定不應該生出孩子的。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在這深宮之中，甚至頂著皇后娘娘的身份，皇后的位置勢必是坐不久的。

    看不慣蘇婉容的人只會越來越多，最後連那個男人厭棄了他。

    至於那個時候的她呢，以及順順利利地坐上了丞相夫人的位置。可以俯視蘇婉容，同情蘇婉容，甚至大發慈悲地施捨蘇婉容。

    這才是事情應該發生的軌跡。

    而現如今這個情勢，已經完全脫離了蘇適雯的掌控。

    蘇適雯是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原不該出生的孩子。可是這麼多人都看著呢，蘇適雯還是擠出了一抹，做姨娘的應當露出的笑容，親昵地靠了過去。

    「真是恭喜娘娘了，年前見娘娘的時候，娘娘還因了懷不上身子著急著呢。眼下孩子都這麼大了，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實在替娘娘高興呢。」

    蘇適雯笑著將目光落在蘇婉容身上，狀似不經意地嘆了口氣：

    「算著這月份，娘娘去年花宴上的時候就該懷上了吧。當時也不把這好消息告訴我這做姐姐的，跟姐姐見外了不是？」

    這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著，

    實在是親切的很。

    蘇婉容面上淡笑不語，內心裡卻冷笑了一聲。

    同她見外？

    可不是同她見外了麼。事實上蘇婉容從來也沒把蘇適雯當作自己人來看的。

    老天給了她重生一世的機會，讓她看清楚了究竟孰善孰惡。

    上輩子的自己也是在是個傻的。

    短短的一瞬，蘇適雯望向自己時，面上的僵硬，怨憤，嫉妒，各種複雜的神色紐結在一起，實在是有些精彩的。但凡仔細去看，那便是看得出來，根本遮掩不住的。

    前世她怎麼會覺得，這樣一個人物會真心對自己好呢？自己已經淪落的那般悽慘的境地，自顧不暇，還巴巴地想著自己這嫡姐姐一人在宮中可曾受了委屈。

    思及此處，蘇婉容唇角扯了扯，又牽出一抹嘲弄的冷笑。

    「哪的話呢。」

    蘇婉容迎著蘇適雯的視線，不疾不徐淡笑著道：

    「當時剛剛懷上，一切都還說不準呢。本宮原是想一切確定下來，再托人給二姐帶個喜訊。哪想懷上身孕以後，總有諸多的事情需要操辦，這事兒就耽擱下來了。」

    說完這個，蘇婉容話音微頓，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一般，唇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溫淺笑意。

    「說起來，本宮能生下惜兒，實在也是虧了二姐當初的那瓶丹藥。不愧是送子良丹，本宮用了不過半月，就懷上了身子。」

    話音剛落，蘇適雯身形一滯，笑容僵在臉上。

    送子良丹？

    蘇適雯萬萬不曾想到，蘇婉容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淡然自若地提起那瓶丹藥。

    她送的那瓶丹藥哪裡是什麼送子丹呢？那是女人家吃了以後，會致使終身不孕的極寒之物。若是按時服用，蘇婉容是絕對不可能受孕的。

    於是蘇適雯自然而然認定，蘇婉容其實根本沒吃那瓶丹藥了。

    可是她方才說的這句是什麼意思？

    莫不是在詐她？

    「娘娘您……當時曾經按時服用我當初送你的那瓶……送子丹？」

    蘇適雯心中狐疑，又帶了幾分不安。這般故意試探著問道。

    「是。」

    蘇婉容神色自若地點了點頭，迎著蘇適雯審視的目光，理所當然地道：「那藥既然是二姐給的，本宮自然是信的過的。每頓都按時吃著呢，一次不落。」

    似有若無的，那句信得過，蘇婉容咬字微重。

    蘇適雯總覺得蘇婉容應當是發現了什麼的，暗自打量著她，卻見後者神色淡淡，並瞧不出任何端倪。

    繼而又是想到，那丹藥是禁藥，也是極稀罕的物什。稀罕在於，裡面摻著的草藥，每一味都無毒無害，偏生搭在一起便能產生相剋的藥性。

    其藥性隱晦的很，尋常的御醫怕都是驗不出來的，蘇婉容不該懷疑的到她的身上。

    如此一來，蘇適雯稍稍放鬆了警惕。只想著這蘇四姑娘也實在是個福大命大的，用了這至寒之物，竟還能懷上身孕。

    蘇適雯與皇后娘娘說話的時候，周圍那一圈的官太太們可都是從旁聽著呢。

    自然也聽見了皇后不經意提及的那句「送子良丹」。

    其實子嗣艱難這樣的事情，在女人家之間雖然頗有些難以啟齒，但絕對不是一件罕見的事情。在場的眾多官太太中，就有那麼幾個，私底下也有著類似的病症。

    只是實在是件羞於啟齒，上不來台面的事情，平時說不出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