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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你得對朕負責(一更)

2023-10-03 11:41:02 作者: 木羽年華
    入住廣陽殿的這段時日,在男人的軟磨硬泡之下,替他包紮傷口更換藥膏的活計全數落在了蘇婉容頭上。既是每日查看他的傷勢,他恢復得如何了,她心中豈會沒數?這顯然又是男人在無理取鬧,強詞奪理。

    況且,這男人竟好意思說她抵賴。論起耍賴扯皮,還有誰能比得過他?

    蘇婉容依舊懶得理會,一把打開他的手,拎起包袱,準備去別處收拾。

    熟料,當她背過身去以後,還未踏上兩步,後面就傳來一道悶哼。蘇婉容下意識回頭,見方才還好好的男人,此時此刻姿勢怪異,神情痛苦地單膝跪在地上。他狀似忍受著極大的苦楚。咬著牙,盯住她的臉,斷斷續續地道:「你……別……別走,朕的傷好像又裂開了,現在疼得緊……你得繼續留下來,替朕、替朕處理傷口……」

    蘇婉容瞧見男人這番模樣,聽他吃力地落下這句以後,又呲牙咧嘴地嚷嚷著疼。她黛眉淺蹙,可卻也只是一瞬的功夫。下一刻,她冷笑了一聲,抱住自己的包裹,毫不留戀地繼續往屏風外面走去。

    而那胤莽呢,是萬萬沒有想到,小姑娘素來是個心軟的,明明親眼瞧見他的這副慘狀,竟還能夠做到熟視無睹,不動聲色地就這樣走了?他氣得狠狠磨了下牙齒,見她就要走遠了,他也沒攔,嘴裡卻嗤地一聲,涼颼颼笑了起來:

    「你對你爹這樣孝順,對朕倒是狠心的很,翻臉不認人。忘記朕當時在那狼窩裡,在那河流中,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捨身救你的了麼?說到底啊,朕就是救了個白眼兒狼回來,養不熟的!救命恩人傷口復發,照樣愛理不理……」

    說到最後,這男人竟然委屈了。蘇婉容覺得可笑,就頓住腳步。

    在男人殷殷期待的目光下,她轉回身,視線在他身上不緊不慢地兜了一圈,最後停在他用手牢牢捂住的地方,看了幾眼,笑了。

    「倘若臣女的記性沒有問題,陛下前次受傷的明明是左臂,如今陛下抓著右臂手肘不放是要作甚?臣女曉得知恩圖報的道理,陛下從前救了臣女,這份恩情臣女永世難忘。可陛下現在早已康復,如今家父卻身體有恙,侍奉父親,原本也是臣女的職責所在,希望陛下能夠諒解。」

    胤莽順著她嘲弄的目光,下意識垂下眼去。方才見她要走,著急著去攔,可不就不小心捂錯了位置?他忍不住在心底咒罵一聲,再抬起頭,就見小姑娘腳步輕盈,已經即將拐出內閣。

    他這下可算是急了,再顧不得其他,大步流星地追上前去,手臂一伸,動作飛快、敏捷又極其熟練地,一把將她捉入懷中。

    「朕不管,你昨夜不陪朕睡,朕徹夜難以入眠。今早起來同臣子儀事,也每每分神,腦子裡面全都是你。長此以往,這不但會讓朕的身體累垮,更是嚴重影響到了朕的辦事效率。這些,你都得對朕負責……」

    男人從後面將她嚴嚴實實攬抱在懷中,那姿勢,與之前同床共枕的幾夜幾乎一模一樣。湊得近了,貼她脖子對著她咬耳朵。明明都是些耍賴的胡話,此時以這種方式聽進蘇婉容耳中,硬是將她聽成了個大紅臉。

    他靠得近,脖頸上最細膩的肌膚,直接感觸男人呼吸間溫熱噴薄的鼻息。蘇婉容感覺極不自在,就用力去扳男人硬邦邦的手臂。

    可是胤莽想她都已經想了整夜外加一個白日,哪裡捨得輕易放開?山嶽似的身軀罩著她,紋絲不動。嘴唇微移,對準她紅撲撲的臉蛋,毫不客氣,一下一下地親。

    背後抵著的,是男人銅牆鐵壁一般的堅硬胸膛,蘇婉容逃不掉,只能扭頭,極力避開男人的吻。她使勁拍打男人環在自己腰肢上的大手,嗓音急促:

    「你、你走開。你原本已經答應過了的,我陪著你,陪到你傷勢痊癒。如今你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也應當履行諾言,放我回我父親身邊……」

    「既然你如此想要陪著你爹……」胤莽忽然打斷了她話。

    他抬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的側臉,「其實也並非不可以……待會兒朕就跟李德允交代一聲,從今夜開始,朕就搬去同你還有你爹一塊兒住了。伺候老人家難免辛苦,朕體恤你,也幫你分擔分擔。」

    「那怎麼可以!」

    仿佛聽見多麼駭人聽聞的事情,蘇婉容驚呼:「你若是搬進去了,就沖你昨夜做出來的事,我父親恐怕剛見你人,就又要被你給氣暈過去了!」

    胤莽聽了卻是不以為意,他抓住她貼上來的小手,拇指肚蹭了蹭她瑩潤粉嫩的指甲蓋兒,又捏著她的每一根手指,慢條斯理輕輕地揉。「聽你這樣一說,朕就覺得,朕這是非搬進去不可了。」

    他道:「蘇太傅既是因了昨夜的事,對朕產生了諸多誤解與偏見。君臣之間,古往今來,最是忌諱心生芥蒂。朕總是得找機會同太傅多多溝通,才好相互了解。」

    這男人慣會油嘴滑舌,莫名其妙的自信總是令人無語。她正欲駁上一句,外頭便傳來動靜,原來是那守在門口的李德允,忽然破門而入。

    「陛下,陛下……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李德允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腦頂上的流蘇帽都弄歪了,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狀似十分焦急。

    有外人進來,蘇婉容意識到自己此時幾乎半躺在這男人懷裡的姿態,顯然極不雅觀。她慌忙推開還摟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後退兩步,與身旁的人拉開了足有一尺寬的距離。

    好事三番五次被人打斷,胤莽此時也覺得非常不好。原本見著小姑娘,面上浮出的笑容,在看清李德允這張似男似女的晦氣面孔以後,瞬間消隱。薄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他微微沉下了臉。

    「朕的寢殿,如今竟是隨隨便便的人,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地方了嗎?李德允,你若覺得朕分給你的差事太過安逸了,今次回宮以後,你便自己去那敬事房中,換兩份活兒做做吧!」

    李德允聽了這話,一張臉就像是扔進了染缸,霎時間由紅轉白。

    但凡是在宮裡當過差的,有哪個不曉得敬事房?那是專門管教犯了錯的宮人的地方。剛入宮的時候,那會兒還是小太監,因為嘴碎說錯了話,幾板子下來,足足躺了半個月才能走路。後來他越爬越高,敬事房也不曾再去了,可如今回想起挨板子的那份滋味兒,他就渾身發痛。

    李德允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苦著張臉哀聲說道:

    「求陛下饒恕雜家一回,昨夜的事兒雜家已經知錯了。可現下這件……雜家真的不是故意打攪陛下,只這一件又與那太傅大人有關,陛下原本就吩咐雜家好生看顧著蘇太傅,那邊出了事情,雜家實在不敢耽擱,這才……」

    「我爹他出了什麼事?」

    剛剛聽見「太傅大人」這四個字,身邊的男人尚沒有反應,蘇婉容已是神色大變。「可是我爹身上哪裡覺得不適?御醫呢?你們可有喚御醫去我爹爹哪裡?」

    蘇婉容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父親昨夜受了刺激,現下還沒有徹底緩過來。許是御醫開出來的定神藥也不頂用,這便再次復發了。看著公公緊張的樣子,莫不是父親剛剛一人在屋中再度暈倒了?

    她愈想,心裡愈是慌的厲害。父親剛剛度過一劫,她唯恐父親這裡又出什麼了差錯。

    李德允這會兒瞧著蘇婉容急的花容失色,卻還是先抬頭偷偷看了一眼晉元帝的臉色,看見那皇帝點了下頭,他才面朝向蘇婉容,口中道:

    「蘇四姑娘莫要驚慌,太傅他老人家身子沒出問題,倒是不需要請御醫瞧看。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李公公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看得蘇婉容急上加急。那李德允被這樣一聲催促,又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胤莽,嘆了口氣,繼續道:

    「只不過……只不過剛剛有婢子過來通報,蘇太傅方才在廂房中也不知因了什麼緣故,與此次同行的殿閣大學士忽然就打了起來。太傅大人倒沒什麼大礙,可大學士卻被太傅大人推倒,不慎磕破了腦袋,傷勢極其嚴重,至今生死未卜,太醫們現下正趕過去呢……」

    聽說父親沒有出事,蘇婉容尚來不及鬆一口氣,又聽完李公公的後半句話,原本白皙如紙面容,褪得徹底沒了血色。

    殿閣大學士。

    此人蘇婉容再熟悉不過了。

    殿閣的大學士,原名達奚成,與父親一樣,都是御前正一品大臣。同樣的文臣出身,兩人無論政事立場,或是為官之道都聊不去一塊兒。更有甚者,達奚成品性不良,背地裡貪了手底下地方官員不知多少的油水。正因了這一點,父親原本就極看不慣此人。

    父親不喜達奚成為人,那達奚成同樣也厭恨父親至極。當年由父親想出的治水之術,在文武百官面前大出了一次風頭。從那以後,建和帝更為依靠父親,早間上朝時,更是毫不掩飾地對父親頻頻讚賞。

    因了此時,達奚成對父親,可以說是嫉恨成仇,每每找著空子,總是要尖酸刻薄地故意膈應父親。

    原本,父親一心忠於朝廷,達奚成再怎麼造作,他也是不甚在意的。可問題就在於,這達奚成掐准了時間,上輩子在父親情緒最低靡的時際,胡亂造謠,誹謗父親與前朝逆賊狼狽為奸。

    沒錯,前世在百官跟前,冷嘲熱諷,將父親氣得當場暴斃過去的,就是這達奚成本人。

    而這個人,他竟然會在這裡,與父親再次相遇,陰差陽錯地與父親再次發生爭執?

    上輩子發生的一切,猶在眼前。

    當初她得了消息,失魂落魄趕回太傅府的時候,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哭,迎接她的,只有一塊冷冰冰的棺材板罷了……

    有些記憶,無論回想幾次都像第一次發生那樣清晰深刻,讓人渾身發怵。想到這裡,蘇婉容腳下一個趔趄就要往旁邊栽去。一側的胤莽及時伸手,扶住了她,又順勢攬進自己懷裡。

    「你爹身體硬朗,尚沒有倒下,你這怎麼,倒是準備先暈過去了?」

    說著,胤莽目光落去跪在地上的李德允身上,沉聲吩咐:

    「此事朕已經知曉了。大學士既然現下身負重傷,那便把南苑內,為朕看診的御醫也一併叫過去,看看如何用藥更為穩妥。無論是蘇太傅,或是殿閣大學士,這兩名都是朕朝中重臣,出了這樣的事情,再多派幾個人去太傅那裡守著,晚些朕親自審判此事。」

    得了吩咐,李德允就躬身退下了。

    此時屋內沒了旁的人,胤莽滿意了,低頭,重新去看自己懷裡抱著的小姑娘。

    小姑娘顯然是被嚇得狠了,唇無血色,瓷白飽滿的前額沁出一層虛汗。身子骨微微發顫,仿佛沒了他的支撐,隨時能夠倒下。

    其實胤莽不太能夠理解,蘇婉容為什麼會受驚成這副模樣。畢竟他生來就無父無母,親情這種東西對他而言,沒嘗試過,原本也不曉得是個什麼滋味。

    可是,他卻十分享受這種被小姑娘倚靠的感覺。

    事實上,他完全可以直接告訴她,但凡有他護著,就是今日因了蘇太傅的關係,那大學士運勢不佳,不幸逝世。他總也有法子保她父親安然無事。

    可他並沒說,不想說。甚至沒有將小姑娘扶去哪裡坐著,就這麼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虛環著她,胸膛給她去靠。

    「你……」

    過了一會兒,是蘇婉容先回過神。她難得柔順地任由他抱,也沒推他,低垂下眉眼,眼睫輕輕顫了顫。

    胤莽察覺小姑娘像是準備說點什麼,臉上裝得是不甚在意。他不動聲色,聽見蘇婉容換他,也只是面無表情以鼻音「嗯」了一聲。

    「你等下,準備如何審判我爹?」

    胤莽不知道蘇婉容為何會擔心成這副模樣,原是因了他不曉得蘇婉容是兩世為人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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