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各有心思

    今晚的老宅很是熱鬧，笑笑鬧鬧的氛圍維持著表面上的融洽，連陸景江夫婦也放下了成見，雖不彼此說話，好在也不互相拆台互懟。

    范佳慧轉轉眼珠，心思活絡起來，扭著細腰去廚房端來一盤切好的水果，親親熱熱的放到了陸宸遠的眼前，體貼的用牙籤插了一塊橙子肉遞過去，滿臉的諂媚。

    「阿遠，先吃點新鮮水果，開開胃，一會兒多吃點菜，你看你都瘦了。唉，你說你一個月也不回來一趟，你弟弟妹妹打小崇拜你，這大了啊更是天天念叨你，想親近你。以前你在國外，那是沒辦法，現在回了國又不回家住，三嬸心疼你想照顧你都無從關心起。」

    陸宸遠心中失笑，這個三嬸怕是又有什麼下文，他也不挑明，看著旁邊玩手機遊戲的姐弟，笑道：「勞三嬸掛念了，我自己在外面住的習慣了。再者說，我住在哪裡他們也都知道，別的沒有，空房間很多，他們要是想我了，假期可以過去小住，我很歡迎。」

    之所以把話說的敞亮，就是因為他清楚陸宸妃和陸宸羽的性格，被照顧慣了，也被大人嬌寵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吃不得苦。

    果不其然，陸宸羽先撇撇嘴，頭也不抬的道：「哥，你別逗了，你那房子是夠大，可連個洗衣做飯的人都沒有，離城鎮又遠，想點個外賣都不成。」

    范佳慧剜了兒子一眼，那雙手在一起搓了搓，笑道：「阿遠啊，你別聽他胡說八道，小羽讓我給寵壞了，就該找個像你這樣厲害的人好好的管教一番。阿遠啊，你也知道，小羽今年畢業了，一直沒有工作。你看，老話都說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讓他去幫你…怎麼樣？」

    一個無所事事的二世祖能幫什麼？拖後腿麼！

    陸奶奶的注意力從狗的身上落到三兒媳的身上，世故的眸中閃過不悅，「今天是為了給小遠慶祝生日，不談工作上的事！」

    陸氏是陸奶奶一手創建的，陸女王的名號也不是空穴來風，那是用命拼出來的。別看平時樂呵呵的不與人為難，只要眼睛一厲連陸老爺子都得噤若寒蟬，更何況是兒媳婦。

    「媽，我也是看大家都高興才提的嘛。」

    范佳慧沒有討到便宜，又不甘心，公婆一走，下次看到陸宸遠還不定什麼時候。她推推丈夫的腿，小聲道：「別悶著了，你也說句話。」

    陸景德瞪了媳婦一眼，現在公司是什麼情況在沒有比他更清楚的，連他都被刷了下來，壓根不講情面，他沉聲道：「公司秋季有招聘會，屆時讓小羽走正規面試渠道。」

    陸大伯坐在一旁嗑瓜子，跟受氣的小媳婦似的，涼涼的道：「那還是別去丟人現眼了。」

    陸援朝舉起拐杖給了不肖子一棍，想起他的所作所為，氣不打一處來，老陸家的臉都讓他丟光了，他還有臉說別人！喝道：「你閉嘴！」

    陸景江怒不敢言，當著小輩的面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還有他那個倒霉媳婦，一定是在背後告狀了！揉著被打疼的肩膀，恨恨的瞪了妻子一眼。

    心道：你不用使絆子，我要是不能如願領兒子入門，這婚非離不可！誰都別想好過！

    范佳慧同樣是氣不打一處來，連自家人進公司都這麼難！現在公婆還在世，萬一哪天撒手人寰，這偌大的家業豈不都是他陸宸遠一個人的！不行，都是孫子，說什麼她也得讓小羽分杯羹。

    當著婆婆的面她有火發不出，扭著腰去了廚房，扯著嗓子喊，「陳嫂，晚飯怎麼還沒好！想餓死誰啊！」

    陳嫂躺著也中槍，趕忙從廚房跑出來認錯，「三太太，對不起，這就開飯。」

    陸奶奶拍拍孫子的手，「阿遠，你三嬸就是這麼個脾氣，不會藏心眼。還有你大伯，別人都是越長越大，他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陸宸遠笑著應下，或許當初他便不該被爺爺奶奶說動，在國外呆的逍遙自在，何苦回國難為自己呢！

    不過話說回來，他要是不回來，怎麼能碰見心動的姑娘呢。也不知道楚清歡那個陽奉陰違的有沒有搬過來！如果明晚她還不主動出現，有她好受的！

    餐桌上很安靜，有老爺子在，甭管多能說的，也得食不言。

    陸宸遠的耳根子是清靜了，可他心裡裝著事，這頓飯吃的是如同嚼蠟。

    飯後，陸援朝將大孫子叫到了書房，擺明車馬，下起了象棋。

    「小遠，你叔伯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你不用管他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陸宸遠是明白人，他知道爺爺的話是有前提的，「爺爺，您放心，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會讓陸家散了。」

    陸援朝很是欣慰的拍拍孫子的肩膀，「阿遠，你大伯是灘爛泥一輩子也沒能敷上牆頭，你三叔的眼界太小，沒有大局觀。往後你就是我陸家的定海神針！阿遠，幸虧有你啊。不然等我百年歸老，人情一散，陸家也該沒落了。」

    「爺爺。」

    陸援朝擺擺手，打斷了孫子要出口的話，「不用安慰我，爺爺心裡都有數。爺爺這輩子最失敗的事情就是兒子不成器，說到底是我對他們疏於管教了。唉，不提也罷！

    阿遠，我知道你不喜歡家裡的氛圍，明天你過生日，就和朋友們聚聚吧。我和你奶奶過兩日也回部隊大院，還是和老戰友在一起自在，你有時間常回去看看我們。」

    陸宸遠看著老爺子花白的頭髮，往昔硬朗的臉上更是布滿了皺紋，到底是老了，心腸也變得柔軟。

    「爺爺，國大於家，您沒有做錯。」

    陸援朝擺擺手，三個兒子，二個不成器，有出息的卻是英年早逝！每每對著這個孫子，他心中都有愧。當年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將老二丟入部隊，阿遠也不會小小年紀失去父親，而他也不會失去兒子。

    人生最悲，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他心裡最深的痛，最難解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