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 開始(二更)

    顧言之看著眼睛裡不復清明，一片迷濛空洞的蘇雲卿，整個人僵在門邊。

    蘇雲卿看不見，又聽不到顧言之的回答，她臉上雖然表情如常，但再開口時語氣明顯比剛才要緊張的多。

    「顧大哥？」

    顧言之用力握了下拳，下一秒他就沖了進去，把坐在地板上的蘇雲卿緊緊抱在懷中。

    蘇雲卿表面上看比顧言之要淡定的多，可她緊緊抓著顧言之衣服不放的動作卻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顧言之心痛如絞，雙目通紅，但哄著蘇雲卿的語氣卻溫柔沉穩，聽不出絲毫端倪。

    「是我，是我。」他低頭親著蘇雲卿，輕聲哄道：「別怕，我在這裡。」

    蘇雲卿在他懷裡搖搖頭，「我不怕，顧大哥你也別太擔心，最遲明天就會恢復了。」

    「怎麼可能不擔心。」顧言之說：「剛才葉閃打電話來，說了心大師已經回來了，我馬上帶你去見他。」

    蘇雲卿心底不知為何有些抗拒——她不是抗拒見到了心大師，只是昨天她才剛和顧言之洞房花燭，身體甚至還留有昨天情濃之時的餘韻。在這種時候，她只想跟顧言之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不想見其他的任何人。

    「明日再去吧。」她雖然眼睛看不見了，但是身體的記憶還在，顧言之的懷抱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她知道這個姿勢自己只要一抬頭就可以親到他線條硬朗的下巴。

    軟軟的唇輕輕蹭了蹭顧言之的下巴，「今天不去了，好不好。」

    顧言之拿她沒辦法，心裡實在是擔心，但又捨不得逆了她的意。現在哪怕蘇雲卿說要天上的星星呢，顧言之都會想方設法的幫她取來。

    他無聲的嘆了口氣，又理了理她的長髮。把她從地上抱起放回床上，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之後才皺著眉摸了摸她的臉，低聲道：「哭了？」

    蘇雲卿下意識的抹了把臉，想起了剛才那個夢。

    「不是為了這個。」蘇雲卿失落道：「我剛才……夢見我娘了。」

    顧言之的眉皺的更厲害了，他坐在床邊，隔著被子把蘇雲卿抱進懷中，溫柔問道：「夢到她什麼了？」

    蘇雲卿張口欲言，可就在她要說出口的瞬間，剛才還清晰無比的夢境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她皺著眉仔細回想片刻，卻只能回憶起部分。

    「我，我忘了。」蘇雲卿說：「我就記得我見到我娘了，她一直在叫著我的名字，她，她過得很不好。」

    說到這裡蘇雲卿的眼眶又紅了，明明高堂尚在，自己身為子女不但沒有盡到一天的孝道，反而還要讓自己母親為她傷心難過，日日以淚洗面，還要被自己的丈夫為難嫌棄，蘇雲卿光是想起夢中的情景就覺得心如刀絞。

    「是我不孝。」蘇雲卿哽咽著說道：「是我對不起我娘，害她被二房誣陷，被我爹擯棄，都是我的錯，如果我在我娘身邊，我絕不會讓他們這麼欺辱我娘。」

    顧言之剛才聽蘇雲卿說她那個似真非真的夢境時就已經聽的心驚肉跳，如今又聽到她說這樣的話，心裡深藏已久的恐懼再也控制不住。

    從他知道蘇雲卿的真正來歷開始他就一直在擔心一件事——他怕蘇雲卿有朝一日還要再回去。

    她既然能夠過來，那會不會有一天又突如其來的走了？

    如果有一天蘇雲卿真的突然消失，他又該去哪裡找她？

    只要能夠把蘇雲卿留在身邊顧言之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他害怕的是，就算他願意付出一切，也再找不到蘇雲卿的蹤跡。

    「那我呢？」顧言之抱緊她，聲音低沉沙啞。「你回去了，那我呢？」

    蘇雲卿一愣，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如果現在給她一個機會，她真的可以穿越時空重新回到那個年代，她捨得嗎？

    丟下顧言之一個人，獨自回到那個沒有他的時代，她願意嗎？

    一邊是生她養她的至親，一邊是她心之所系的摯愛，不管是選擇哪個，都足以讓她如同被刮骨割肉般痛苦難當。

    她對母親有愧，對顧言之有愛，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委實太過殘忍。

    顧言之閉了閉眼，心裡知道自己不該逼她，可是這種仿佛隨時都會失去她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頂，讓他沒有辦法像以往那樣克制住自己真正的情緒。

    他盯著蘇雲卿，一隻手牢牢的環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捏著她的下巴，貼近她，讓她的呼吸之間只有自己的氣息。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顧言之緩緩說道：「我不會放你走的。哪怕你以後會恨我，我也不可能放你回去。」

    無論如何，她只能留在自己身邊。

    不管要用到什麼手段。

    不管她願不願意。

    蘇雲卿雖然看不見顧言之的表情，但她知道顧言之說這句話時是多麼認真。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他可能寧願選擇打斷她的雙腿，把她囚禁起來，也不會讓她離開他半步。

    蘇雲卿知道若那一天真的來臨，顧言之也真的會這麼做。

    在關於她的問題上，顧言之從不說笑。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是少有的沉默僵持，片刻後，蘇雲卿突然開口道。

    「好。」

    她微微一笑，手摸索著從顧言之摸到他的臉上，深情眷戀。

    「等到那個時候，你一定要把我關起來。」她輕聲說：「千萬不要讓我離開。」

    顧言之眼眶一熱，喉嚨里像是被塞了團棉花似的，喉結快速的動了幾下。

    蘇雲卿說：「你不要讓我離開你。」

    顧言之把臉埋在蘇雲卿的脖子上深吸一口氣。

    「好。」

    「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不管要用到什麼樣的方法。」

    她蘇雲卿的這一生，下一世，生生世世。

    都只能在他顧言之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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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的話題告一段落，顧言之也沒有心情再跟蘇雲卿繼續說這個。

    他沉默著把原本裹在蘇雲卿身上，因為剛才動來動去而有些滑下去的被子拉起來，把人裹緊。

    蘇雲卿這才想起自己不著片縷，剛才竟然就這樣和顧言之說了這麼久的話，自己還毫無顧忌的動來動去，也不知道顧言之到底看到多少……

    她的臉頓時紅成一片，動作飛快的一縮手一拽被子再往旁邊一躺，把自己整個人埋進被子裡，說什麼都不肯起來。

    顧言之被她一連串的動作逗的低笑一聲，想起昨天晚上的銷魂蝕骨，恩愛纏綿，心裡的鬱氣多少散了一點。

    「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他俯下身在她耳邊問道，順帶還吻了一下她緋紅的耳垂。

    蘇雲卿哪裡好意思說，用被子把自己從頭蒙到腳，就是不讓顧言之看到。

    顧言之笑了一下，仗著她現在看不見，輕手輕腳的繞到床尾，然後輕輕掀開她腳邊的被子，從那裡鑽了進去。

    蘇雲卿原本聽房裡突然安靜下來還覺得有些奇怪，正準備喊顧言之時就感覺腳腕被人給輕輕抓住了，然後腳背上像是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摩挲了一下，她下意識的往後一縮，對方卻緊緊抓著不放，甚至嘴唇還變本加厲的開始往上面走。

    蘇雲卿又害羞又覺得有些癢，驚叫一聲後就開始笑個不停，身體也在床上扭來扭去，最後終於成功的把顧言之的火給扭了出來。

    顧言之壓在蘇雲卿身上，眼神暗沉危險，火熱的情感在眼底聚攏，像是隨時準備著要把身下的人給焚燒殆盡。

    「累不累，嗯？」

    蘇雲卿繼續做鴕鳥不說話。對於這種問題，她總不能說沒有我很好昨天特別舒服吧，這些話即便是土生土長的現代女孩都不一定能說得出來，更不用說她了。

    而且隨著時間的過去，她也逐漸回想起來昨天晚上她是怎麼在顧言之懷裡……

    蘇雲卿躲在顧言之懷裡死活不肯抬頭，整個人羞恥的簡直快要冒煙了。

    顧言之寵溺的低頭吻她，又親又抱的，兩個人很快又嬉笑著在被子裡滾成了一團。

    因為有前幾次的經驗，再加上早就有心理準備，蘇雲卿對這次失明倒是適應良好。

    中午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之後還饒有興致的跟顧言之說以後拍戲要是有這一類的題材，她肯定可以拿個影后回來。

    蘇雲卿雖然大大咧咧的像是半點不在乎的樣子，顧言之可做不到。

    在蘇雲卿失去視力的這一整天，顧言之可以說是真正的「寸步不離」。就連蘇雲卿去上個廁所他都要守在旁邊，任蘇雲卿怎麼求饒都不肯走，生怕她上個廁所把自己給磕了碰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蘇雲卿決定早早睡覺，趕緊結束顧牛皮糖的一天。

    顧言之當然沒有意見，不到八點就把人帶上了床，還十分體貼的給她選擇了一個「睡前運動」，保證蘇雲卿今天晚上可以一夜無夢到天明。

    在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雲卿已經累的閉上眼就能睡死過去時，她恍惚聽到顧言之在她耳邊輕聲道：「寶貝睡吧，明天就好了。」

    蘇雲卿忽略心中那隱隱的不安，任由自己跌入黑沉的夢想。

    可她和顧言之沒能想到的是，這一次，他們都錯了。

    第二天，蘇雲卿的眼前依舊一片黑暗。

    她並沒有像之前幾次一樣在十幾個小時之後恢復。

    達摩利斯之劍，終於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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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上一章的標題，其實是我寫錯了，可是後台升級後，章節名稱就改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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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應我，別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