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不分軒輊

    黎忘憂也是下了遊戲，見公司裡面沒什麼事，便回家了。

    她記掛著家裡因為出牙而顯得鬱鬱寡歡的小姑娘。

    誰知道她回到家裡，正好碰到了程千燁上門。

    程千燁的愛犬大金毛之前配種成功，他留了一隻崽兒，說要以後送給奧奧，當她的保護犬。

    金毛還是一種很乖很溫順的狗兒，而且有狗狗陪伴長大的兒童，性格似乎都很有愛，開朗，有責任心並且比較溫和。

    當然，前提是要按時給狗狗做體檢，進行體內外的驅蟲，確保狗狗的健康。

    這些程千燁都做了，家裡的管家也會接手後續的工作，已經能夠放心的讓這隻小金毛和奧奧玩在一起。

    很純種的狗兒，品相絕佳，程千燁將它訓練得很好，才幾個月就非常聽話聰明。

    奧奧被小汪星人逗的一愣一愣的，「咯咯」笑的時候，晶瑩剔透的口水都順著嘴巴快淌到下巴頜了……

    黎忘憂看得樂不可支，一邊給女兒擦口水，一邊誇讚程千燁：「你這是把小金毛當軍犬來訓練了吧？小傢伙表現的真不錯！」

    程千燁在陽光下微笑：「離當軍犬的資質還差遠了，後期還要繼續努力，你們後面要繼續訓練它。」

    馮月翎在一旁道：「給它取個名吧？總不能一直這么小金毛小金毛的叫。」

    「等封雍回來，我們就給它取。」

    還是要尊重家裡的男主人的，一家人在一起做一件事才有意思。

    黎忘憂一邊說，眼角的餘光瞥到一抹刺眼的光亮。

    她微微眯眼，側眸，羅艾薇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正端著手機在找角度框他們。

    發現她看過來，穿著白襯衣和黑色包臀裙相搭配的職業套裝，模樣很清麗的女孩，朝她羞澀又拘謹的一笑：「我給你們拍點視頻。」

    黎忘憂什麼也沒說，笑了笑。

    ……

    封雍一邊往家趕，在車裡就扯著胸前的領帶，給羅艾薇打電話：「程千燁是多久到我們家的？」

    羅艾薇的聲音很細，甜美、柔弱，但卻中規中矩，不失恭敬：「封先生，來了快一個小時。」

    「怎麼這麼久沒人給我個電話？」

    「女主人在家裡啊，既然有女主人在招待，我們就覺得沒有必要了。」

    封雍頓了一頓，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問：「那你給我發視頻的原因是什麼？」

    這個羅艾薇是家裡的實習管家，憂憂讓她來的，說是在他們家裡實習一段時間就走，封雍自然不會管。

    按說家裡一般有情況，都是赫恩向他報告。

    「我是覺得……我是……」羅艾薇支支吾吾。

    「家裡有情況，應該是赫恩向我報導。」封雍嗓音嚴肅。

    提到自己的專業，羅艾薇忽然就變得理直氣壯，儼然是挺直了胸膛：「我和赫恩的理念不一樣！雖然我們都是出自同一管家學府，但是我覺得無論事無巨細，都應該向主人報告，而赫恩，他大概覺得自己可以判斷一些事情。」

    封雍沒再廢話，把電話掛了。

    回到家裡，也只有羅艾薇站在大門口歡迎他。

    赫恩站在草坪上照顧女主人一家和客人。

    電動大門一關上，司機便把車順著車道開到停車坪。

    回到屋子裡換完衣服和放下工作包的時候，羅艾薇又小喘氣，臉色緋紅的跟了過來。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低頭，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

    封雍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

    晚上，封雍躺在床上，從手機里調出視頻給黎忘憂看：「多美的畫面啊！你說這個程千燁是不是有毛病？他自己不去成家立業，卻整天看著我的妻子和女兒流口水。」

    「人家說不定有自己偉大的志向呢？」黎忘憂依偎在他的懷裡，枕著他結實修長的手臂：「他說不定想為國家的軍事事業奉獻一生。」

    「呵呵……」封雍冷笑兩聲。

    程千燁對黎忘憂的那點心思，他真不想再提！

    他們兩個有時還要在一起共事呢。

    而且程千燁和憂憂之間，一直誤會重重，程千燁又不喜歡憂憂的三觀，再加上他們之間還有程貝貝那件事……

    所以，他其實有點杞人憂天。

    他轉頭看著自己美麗非凡的老婆。

    程千燁似乎從來沒對憂憂吐露過他的心思，而憂憂……仿佛也從來不知道程千燁對她的感情。

    這層窗戶紙不捅破，也挺好！

    黎忘憂伸手揭他的眼皮：「這樣看著我幹什麼？老實交代，這視頻誰發給你的？」

    「那個見習管家，說是來給赫恩當徒弟的。」

    黎忘憂「哼」了一聲：「我就說赫恩干不出這種事。實習管家就是實習管家，經驗不足，而且顯小家子氣。」

    若是赫恩，至多打個電話足矣。

    「不過，對你倒是挺忠心的。」她白了封雍一眼。

    「出錢的是大爺，她的實習工資是我給的，她不對我忠心，難道對你忠心？」

    封雍抬手捏住她嬌俏的小鼻子，側過身來親她的嘴。

    「討厭！」黎忘憂感覺自己不能呼吸了。

    封雍放開她，大手伸到她的頸後，憐愛的托住，又纏綿悱惻的吻了一會兒，熾熱的手掌慢慢往下，又抵著她的後背，托起她。

    黎忘憂艱難的喘息：「戴T，要不就吃藥。」

    「嗯……」封雍發出性感的鼻息，在她的心口處咬了一口。

    ……

    程千燁回家後，徹夜難眠。

    他在書房裡狠狠的抽了幾支煙後，又上了《古旅》。

    書房外，瞅著從門縫裡漏出來的幾絲光亮，付明慧深深的嘆息。

    兒子這究竟是怎麼了？他到底還要不要娶媳婦？

    她隱約明白，兒子的心裡有黎忘憂，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放下！

    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目光，是瞞不了人的！

    程千燁也許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她。

    走廊里舖著厚厚的華貴地毯，付明慧拖著沉重的腳步，無聲的慢慢走了出去……

    程千燁在遊戲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在上遊戲之前，他的律師已經給他來了電話，說，封雍希望他們兩個人直接談。

    談什麼？

    封雍會說：「燁哥，你的腿快好了，遊戲也玩不了幾天了，你很快就會回軍區。」

    他要怎麼回他？

    所以，他此刻滿腔怒火，在遊戲裡抽劍一頓狂舞！

    竹葉紛飛間，因為遊戲裡是白天，世界頻道熱鬧非凡，不停滾屏。

    飛天燕子：「石王世子好像上線了，他竟然一聲不吭？」

    浪青：「默默無聞就上來了，這是咋樣？」

    聞人一鳴：「還能咋樣？即定的新娘變成了前老婆。」

    前老婆？

    石千以劍尖杵地，默默垂頭，望著腳下地面的目光越來越深沉。

    而他心裡的鬱結，宛如這竹林間紛飛的落葉，漫天凌亂……

    ……

    黎忘憂再次上遊戲的時候，竟然發現有人稱她是石千的「前老婆」。

    emmmmm……

    前老婆？

    主管八卦的NPC說：「對，現在外面的人都這麼叫你，你真正的名字和身份反而被他們忽略了。」

    黎忘憂黑線萬年。

    師門裡的人奚落她：「你現在可出名了！華風派最末的弟子原本默默無名，現在一提起來，大家都知曉你就是原來那個和石王世子差點結婚，而又被系統毀婚，與石王世子妃寶座失之交臂的奇葩女子。」

    ……

    黎忘憂再次無語。

    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場無妄之災，她受的莫名其妙。

    算了，不提也罷。

    她立刻以此為藉口，搬出了石王府——石千怎麼挽留也沒用。

    而遊戲外，封雍則氣得牙痒痒——有些玩家竟在遊戲裡面議論，稱「安小末」是石千的前老婆。

    去他大爺的「前老婆」！

    ——感覺在這場與石千的PK中，他與石千半斤八兩，兩人似乎各有輸贏。

    他也並不是大獲全勝的那一方！

    ……

    黎忘憂進了威遠侯府。

    從石王府搬出來後，趁著威遠侯府在招丫鬟，她戴上了燕公子送給她的假面，冒充著另一個人的名字，魚目混珠的就這樣進了威遠侯府。

    ——燕公子的級別夠，時間點數多，黎忘憂銀子管夠，所以他倆合作，一般都能買到遊戲裡的好東西。

    而之前燕公子一直沒有上線，黎忘憂空有資金卻沒有時間點數，因而她的手裡就只有石千送給她的那些假面具。

    但這些假面具，石千肯定認識。

    她要去的是威遠侯府，這不保險。

    所以她還是聽從了燕公子的建議，接受了他遞過來的橄欖枝。

    他倆一個出時間點數，一個出錢，由燕公子出去張羅，給她弄來了一個由江湖人士早已易好了容，足以以假亂真的假面。

    而那個原本要進威遠侯府的丫鬟，也是由燕公子出面，拿錢打發了。

    燕公子的門門道道還挺多的！黎忘憂有時也有探知他身份的欲望。

    而且他來遊戲裡的時間又早，那時他應該不會智障的棄身份高貴的遊戲角色不要，而去選一個乞丐來操作。

    但《古旅》里的更迭很快——昨日你可能是王侯將相，今日就會被其他玩家取代，變成在遊戲裡殞命，或者成為市井乞丐。

    燕公子很可能如此，家族潰敗，他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那顆「卵」……

    不過，誰又知道呢！

    他既然不想說，她也不追問。

    而經過一系列的訓練，她好死不死，被分到了秦夢蘿的院子裡。

    emmmmmm……

    攤手，她還能說啥？

    看來，不管是命運還是遊戲，都愛捉弄人！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在這裡，更容易探聽到一些沈瑞雪她本人都不知道的，有關她的小道消息。

    黎忘憂很冷靜的做起了丫鬟。

    有一日，聽到婆子說：「這瀲灩郡主可很是長情，每次來我們侯府，都會去大小姐的院子裡悵然若失一番，懷念我們大小姐。」

    另一個婆子說：「也看不出她以前和我們大小姐多好啊？也就泛泛之交，但在我們大小姐失蹤之後，這郡主卻一躍成了整個星月國最惦記我們大小姐的人。」

    「有些人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一個管事的婆子接茬。

    接著，一個粗使婆子小聲兮兮地說：「就是郡主特奇怪，每次去我們大小姐的院子裡，都會驅開所有人，只留下她自己的人在那裡，然後在那裡不知是焚香還是念經什麼的。」

    「焚香念經也很正常啊，也許她是在祈禱保佑大小姐。」

    「但我感覺他們像在悼念死人……」那婆子的話沒說完。

    畢竟沈瑞雪是他們侯府里的大小姐，她只是失蹤了，並沒有死亡，她這樣說是大不敬。

    其他幾個婆子也立刻叫她住嘴。

    這婆子小心怯懦的告了幾個不是，白著臉卻又囁嚅地說：「可我打掃時，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張未被燒毀完的大小姐的殘缺畫像，上面被扎了很多繡花針……」

    她這次又是話未說完，便被幾個婆子捂住了嘴。

    管事的婆子一臉驚詫：「你說的可是郡主來的時候的事？」

    另外幾個婆子叫她切莫可胡說。

    這婆子卻是鄭重又煞白著臉點點頭：「之前都打掃得……」

    黎忘憂話沒聽完，折身便走。

    今日瀲灩郡主來威遠侯府，三小姐秦夢蘿相陪，說是去了大小姐以前的院子裡。

    因為，瀲灩郡主又想他們侯府的大小姐了……

    ……

    黎忘憂一路東彎西拐，好不容易避開人群，到了沈瑞雪之前入住的院子前。

    瀲灩郡主卻和秦夢蘿推門而出，一群使女和丫鬟簇擁著這兩人，宛如眾星拱月。

    瀲灩郡主微笑著對秦夢蘿說：「石王世子就要來了，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一定會幫你達成心愿。」

    秦夢蘿害羞的低下頭：「我這不是一直在幫你嗎？」

    黎忘憂站在牆角，聽了一耳朵，神情頓時變得更加木然。

    這石千，分明是走到哪裡都陰魂不散！

    幸虧她早防了一手。

    而瀲灩郡主嘴裡的「幫」，她要秦夢蘿幫她做什麼？

    至於秦夢蘿的心愿，不難猜，石王世子，由庶變嫡。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楚瀲灩是真的無心石千，之前她做的那些事，可能都是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