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工具（三更）

    瑜園。

    封柏森步履矯健，勢若流星的踏進蕭氏的地盤。

    蕭氏癱在輪椅上，正在陽光房裡歪著個脖子看外面的桃紅枊綠。

    春季，雨水多，嬌美的桃花和嫩綠的枊葉經過雨水的洗禮，顯得格外的嬌艷與清新。

    侍候她的梁阿姨早被撤換下去了，換成了現在照顧她的兩位普通的醫護人員。

    封柏森摒退醫護人員，走到蕭氏的面前，把手上用紅絡子掛著的珍貴玉器，連同保護玉器奢化又低調的盒子，一起放到了蕭氏面前的雙層雕花實木小圓桌茶几上。

    他坐了下來，面蘊怒意，眼神略帶譏誚地看著蕭氏：「怎麼，想捅穿遠航的身世？想讓天下人都知道封雍和縱君閣下是伯侄關係？」

    蕭氏的頭依然歪著，目光卻瞟了過來，放到小茶几上，盯著那晶瑩剔透的羊脂玉成品。

    「不認識了嗎？玉龍的那枚平安扣，當年他出生，縱家專程給他送來的，縱家之物，這一枚是他送給憂憂的那一枚，也是你私藏起來，賊喊捉賊的那一枚！」

    蕭氏的眼角抽了抽，但是她說不出話來，聽了之後，也只能用刻毒的目光死盯著那平安扣來表達她的情緒。

    「你可真是惡毒啊！」封柏森語氣慍怒：「都到了這種模樣，還在想著害人！讓你天天這麼活著，簡直是在浪費米糧和浪費大家共有的社會資源，就該斷了你的炊，餓死你為國為民除害！」

    蕭氏的喉嚨里發出「嘶嘶」兩聲。

    「真是讓人厭惡，到死都還在想著害人！」封柏森說：「我見過最狠毒兇殘的敵人，卻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一輩子算計人也就罷了，末了，連自己的兒女都不放，虎毒不食子，你是這世上最心腸歹毒的豺狼吧！」

    蕭氏的眼神越發狠毒，猶如淬了毒一般，嘴角蒼老下垂的肥肉抖了幾抖。

    封柏森冷哼了一聲：「你是想問我，這枚平安扣我是怎麼得到的是吧？因為你把她給了蔚海藍，現在又怎麼會到我的手上呢？」

    蕭氏果然有了反應，有點渾濁的目光緊盯著他，儼然在等他的答案。

    「縱君閣下交給我的，因為蔚海藍把它給了閣下。」

    蕭氏聞言，一雙老眼中露出了喜光。

    暗中觀察著她面部表情的封柏森冷笑：「你別高興的太早了，以為蔚海藍已經聽你的，拿著這枚平安扣去威脅縱君了嗎？想得美呀你們兩個。」

    蕭氏嘴角一抿，目光嚴厲地看著他，那樣子仿佛在說：「你騙我，你在說謊！」

    「沒騙你。」不愧是多年的老夫老妻，她不說話，封柏森也知道她想說什麼：「縱君閣下給了我，叫我好生保存，以後等封雍和黎忘憂回來，交給他們倆，醬紫，你聽懂了嗎？」

    「呃呃呃……嗚啊嗚啊……啊嗚啊嗚……」蕭氏憤怒的沖封柏森一陣「哇嗚哇嗚」的亂叫。

    打死她也不相信——封柏森就是在騙她！

    怎麼可能威脅不到縱君閣下？只要安排的巧妙，縱君閣下也是個會怕隱私暴露的人，何況他身居高位，更會害怕身上有什麼醜聞發生，從而影響他一國領袖的形象。

    這本來就是她和蔚海藍事先計劃好的。

    當初，蔚海藍來找她，以探望她的名義，而那個時候，她兩隻手腕的情況剛剛在好轉，能藮著水寫幾個字了。

    她那時是既害怕又充滿了希望，一是害怕手腕不能治好，那她全身就更沒有什麼希望了！二是心懷忐忑，盼望醫生能趕快治好她的手，進而能更上一層樓——治好她廢物一樣的全身！

    就在那種複雜焦灼的心情下，蔚海藍附在她耳邊說：「封奶奶，我是來幫你的，你知道你的手腕為什麼能好嗎？那是因為現在為你治療的羅醫生，他本身就是我的好朋友。我之前聽了封奶奶的事，對奶奶您的遭遇深表同情，我恰好認識這位羅醫生，而且他又醫術高超，我便托人將他引薦給封家的幾位叔叔和伯伯，奶奶您才有了現在的這好運氣。」

    蕭氏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羅醫生就是現在負責她全身治療的主治醫生，也是她幾個兒子網絡來為她治病的一位醫生，聽說是海歸，醫術……原本他們對他不抱有希望，沒想到經過他的一番治療後，她的手腕便明顯有了起色，現在羅醫生深得她的信任。

    只是……這位羅醫生竟是蔚海藍悄悄介紹來的？她這樣做有什麼目的？為什麼不自己親自引薦？

    蔚海藍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又附在她的耳邊說：「封奶奶，我年小力微，引薦也不起作用，再說，我是來找封奶奶幫忙的，我有個最大的敵人黎忘憂，還有西瑜市的唐家，我想，不管是黎忘憂還是西瑜市的唐家，封奶奶你都是恨的吧！黎忘憂更是讓你恨之入骨！所以，倘若封奶奶願意幫我，我們就是合作關係，我們攜起手來，一起除掉黎忘憂和唐家，封奶奶你看怎麼樣？」

    她餅畫的蠻大，可是蕭雨虹不怎麼相信，也不太有信心。

    但是，蔚海藍又說：「封奶奶，你還記得被黎忘憂弄瞎了眼睛的程貝貝吧？她也在和我們合作，同時她也恨死了黎忘憂，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貝貝已經請了國際上有名的僱傭殺手組織雷煞的人去對付黎忘憂，務必將她弄死在國外！所以奶奶您放心和我們合作吧，我們只安心在國內對付唐家，國外的黎忘憂就交給貝貝好了。」

    其實，雷煞組織是她和程貝貝一起請的，她這個人最狠心，誰敢擋她的道，她就用最狠的方法對付誰！

    蕭氏被她說得有點心動，主要是她們有共同的敵人——黎忘憂。

    是黎忘憂把她害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讓她吃了無數的苦頭！也是黎忘憂把她嘔心瀝血打造出來的蕭家瓦解和摧毀！

    她一生的成就全都葬送在黎忘憂的手裡！而西瑜市的唐家就是幫助黎忘憂的幫凶，她都恨，都想除去。

    每當身上傷勢發作，疼痛難忍的時候，她都恨不得能喝黎忘憂的血！啖黎忘憂的肉！寢她的皮！

    所以只要有一點除去黎忘憂的機會或者能夠報復到她，她都要緊緊抓牢，直到把丫的弄死為止……

    再者，她也知道蔚海藍為什麼這麼恨黎忘憂，也知道於家和黎忘憂，以及唐家的恩怨——於家的事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當年，於家為了搶奪於瑜手中的財產，沒少使一些下流卑鄙見不得人的手段，甚至請殺手來弄死於瑜。

    唐家後來為什麼要為於瑜請替身？原因無非就是於家這些一心妄想從於瑜手裡搶財產的堂伯、堂叔，及一些本家。

    她自個就親眼見證了於家對於瑜的好幾次不利，有一次，害得她這個替身都差點丟掉性命，承受的風險不小。

    她清楚這中間的內幕，所以對蔚海藍的話深信不疑。

    她當即用手蘸水，在此女的手心裡寫下「OK」。

    蔚海藍當時大笑，又附在她耳邊說：「封奶奶，那我有個計劃……」

    於是，在蔚海藍走後，她用了幾天時間，悄悄用手指頭寫下了一封悲情泣血的血書，把唐家拖進污水裡，又逼著梁阿姨替她作偽證，這才有了這麼多事。

    後來，當蔚海藍來拿血書，與她重新計議的時候，她將黎忘憂當初托人帶到封家，又被她私藏起來的平安扣給了蔚海藍，隨後又用手指頭藮著水，在桌面上隱晦的寫下了封雍的身世。

    只因為她的手指頭每天能寫的字有限——多使用便會又是廢物。所以她只寫了寥寥幾個字，就看蔚海藍怎麼去領會。

    蔚海藍拿著她給的東西，如獲至寶，立刻去外面操作了，她只能在內宅等待消息。

    不料，現在封柏森給她帶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個消息——貌似蔚海藍沒有成功？！？

    封柏森湊近她，鷹隼一樣的眼中不乏濯濯冷意：「不妨實話告訴你，她失敗了！不過縱君閣下並沒有告訴她，她傻傻的正在沾沾自喜，以為天上會掉金元寶。而你現在即便知道了實情，恐怕也是沒有辦法告訴她了，嘖嘖……」

    他突然搖了搖頭，用很同情的目光看著她：「你現在口不能言，手不能動，縱然是聽到了全天下的秘密，你也只能把自己憋壞憋死吧！你看看你那手，就治好了那麼一段時間，你說，你有沒有可能是入了蔚海藍的彀，被她當做了利用工具呢？」

    「而你現在失去了利用的價值，所以你的手也不用好起來了。」他繼續打擊她。

    蕭氏聞言，隨著他的目光，神情十分灰敗地去看自己的手。

    她的手只好的那麼些天，給了她莫大的希望與鼓勵，然而卻猶如曇花一現，現在又成了兩根扎紮實實的廢柴！而且比以前更加糟糕，痛感加劇，經常折磨的她睡不著！

    「啊嗚啊嗚！啊嗚啊啊……」她忽然毫無徵兆，絕望、瘋狂而崩潰地「啊啊哇哇」的大叫起來，而因為一用力，全身的痛感大面積的暴發，底下更是屎尿齊飛……

    幸好她穿著成人紙尿褲，場面倒不至於弄得很狼狽。

    封柏森看著她那自作孽不可活，不作死不會死的樣子，滿目仇恨，只覺憎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