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黑天使

    看到封雍，黎忘憂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她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從蕭氏的腦袋上撥出針筒扔進自己的口袋裡，瞬移到蕭氏的身後，然後兩手扳住了她兩邊的肩胛骨，微一用力，順著她的肩膀一路捏了下去。

    「咔嚓！」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一串清脆的骨頭被捏碎的聲音響起，伴隨著蕭氏聲聲悽厲高亢到天際的尖叫聲：「啊啊啊！啊……啊！啊……」聽起來讓人覺得格外瘮的慌！

    蕭雨虹的頭痛苦左搖右擺，整張臉都變形了。

    「唏！」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臉上的神情幾度變化，盯著看的雙眼快了凸出眼眶外。

    「憂憂不要……」封雍的臉色更加的蒼白，額上沁出了冷汗，但是他已經知道遲了。

    緊跟著他上樓的是寒照和映偉等人，他們還帶著一批人，迅速將蕭家的人制住。

    而寒照和映偉等人也目瞪口呆的看著黎忘憂的動作，卻不敢上前（主要是怕引起她更大的反彈，而將老太太一招斃命——那事情就更麻煩了！）

    這時，樓下又傳來「蹭蹭蹭」上樓的聲音，並夾雜著問話：「封雍！玉龍！發什麼了什麼事？我怎麼聽見你奶奶的痛呼聲？她怎麼了？」

    「是啊，封雍，我怎麼聽見我媽的聲音叫的那麼慘！她老人家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寒照和映偉對視了一眼，是封浩宇和封睿行兩兄弟。

    他兩人的身形立時一動，就要去站到樓梯口堵著。

    在他們前方挺立的封雍卻揮了揮手：「不必了。」他渾厚低沉的嗓音蘊滿沉痛，卻顯得異常的冷漠：「讓他們看看也好，早晚也有這麼一天的。」

    親眼看到，總比日後去漫無邊際的猜想，或者聽信別人的謠言與讒言強。

    寒照和映偉面面相覷。

    說話間，黎忘憂利落收手，蕭氏的四肢已盡被她捏碎，只有軀幹和半截大腿完好無損，她早疼的昏了過去，如同一個軟骨症人癱倒在地。

    而間或不時響起被人壓制著的蕭向霸的一聲聲慘呼：「大姐！姐姐……」可惜已經挽不回什麼了。

    封雍沉痛地閉了閉眼。

    畢竟是自己一口一個「奶奶」叫了幾十年的人，乍然間見她變成這樣，就算她是罪有應得，他心裡仍舊漫過一陣一陣的疼痛！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而隨後衝上來的封浩宇和封睿行一眼看到萎靡在地，身體貌似還在不斷抽搐著的老母，兩人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不約而同地用手指著負手而立的黎忘憂，滿臉戾氣：「你！你到底把我家老太太怎麼了？」

    封浩宇更是接著怒聲大吼：「黎忘憂，你不會殺了我媽媽吧？」

    封睿行救母心切，想也不想的就要衝上前去，封雍卻默默地一抬腕，擋住了他的去路：「別過去。」

    他們再一刺激憂憂，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

    封睿行正要罵他，那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慘慘淒淒，淒悽慘慘，嗓音哽咽的蕭向霸此時說道：「黎忘憂把大姐全身的骨頭捏碎了，天吶……天啊！」

    封浩宇和封睿行眼前一暈，感覺站都要站不住了，兩人用手扶住了額頭，目呲欲裂地望著黎忘憂：「你，你這個小賤人，你這個妖女！」

    封雍冷冷地咬了咬牙，雙眼赤紅，大喝一聲：「夠！了！」

    黎忘憂本來就不怕他們衝過來，她提起腳，懸在蕭氏身體的上方，做了一個要踐踏她的動作，氣定神閒的說：「你們要衝過來我也無所謂，我分分鐘都可以像碾死一隻螞蟻的一樣碾死她！」

    「大伯三叔別過去！」封雍又低聲喝道，此刻的黎忘憂還真做的出這樣的事來——尤其在他奶奶說了那麼多有關過去的事後。

    之前他一路跟蹤著黎忘憂，在樓梯口便把他奶奶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那樣的話對任何一個想要復仇的人來說，都是火上澆油！

    能忍得下來的是孫子。

    封浩宇和封睿行兩人眼裡冒出熊熊怒火，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又急又怒又氣，又失望又傷心又難過：「你媳婦都殺了你奶奶，你還護著她？」

    封雍也放聲吼了回去：「是奶奶先對不起她們家的！能不能先聽聽她怎麼說？」

    突然，又有兩個女客到，是聽到消息聞訊趕來的宮妙妙和程若靈，兩人看到這一幕，登時目瞪口呆：「這……這是怎麼了？」

    黎忘憂掃了她們一眼，輕笑：「來的正好，都來一起聽聽你們家老太太幹了些什麼，省得我一個一個去找人，漏了一個反而不妙。」

    宮妙妙和程若靈相互看了一眼，眼裡閃過一些複雜的光芒，繼而又非常同情的去看自己的丈夫，嘴裡想說什麼安慰的話，終究覺得場合不適合。

    「快將我媽媽送醫院！」封睿行喊道。

    黎忘憂卻恣意地斜挑眉：「她死不了！」

    「她這樣她這樣……」封睿行和封浩宇指著自己癱在地上死活不知的母親，急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黎忘憂的聲音卻驟然變冷：「你們再這麼聒噪，我就真讓她死了！」

    封氏兩兄弟雖滿臉惱怒，卻立刻把唇一抿，看著那個魔女又提高的腳，一顆心緊緊提到了嗓子眼。

    宮妙妙和程若靈的眼神越發複雜，任誰也沒有想到，在封家驕縱跋扈，自私自利，目空一切像個皇太后般的女人，今天竟然落到了這步田地——像一個無骨的病患，或者說一堆爛肉就那麼癱在那裡……

    覺得他們夠冷靜了，黎忘憂拿出錄音筆，朝眾人揚了揚：「之前，你們一個一個覺得我冤枉了你們家老太太，因為我沒有拿出真憑實據，你們相信我的人很少，你們總在賭我拿不出什麼證據，或者說非要等於瑜回來了和她對質，你們才會相信你們家老太太是個罪大惡極惡貫滿盈之徒！」

    她邪肆揚唇，接著說：「但是我這個人呢，也比較硬氣，就愛叫人家心服口服！你們不是要證據嗎？我現在就拿出你們老太太親口承認的證據，給你們來一個心服口服！」

    「由你們的親媽啪啪啪的扇你們的臉，想必比我扇的有效，更！痛！」她俏皮的諷刺。

    說著，她動了一下錄音筆。

    嘈嘈雜雜的一陣聲響之後，蕭氏剛硬冷血，無情又鏗鏘，甚至有些暴戾恣睢，睥睨到不可一世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也不知她這隻錄音筆是什麼高科技和黑科技，總之沒有一點混響和雜音，把當時在場每個人說的話都錄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蕭老太太的。

    「是我買兇殺人殺了於瑜又怎麼樣？我不設計她，我就不能和封柏森在一起……」

    「我設計她和季泰松在一起，就是想斷了她和封伯森在一起的夢！誰知這個……」

    「男人麼，哪個不好色？我只不過是在他的酒里下了點藥，又裝扮成於瑜的樣子……乾柴烈火，什麼事情干不出來？」

    「……」

    在場的人臉色越聽越白，封浩宇和封睿行的臉最白，不過之後又漸變——變得五顏六色，一會青，一會白，一會紅，一會藍……

    宮妙妙和程若靈聽的也直咬唇，兩人低頭攥緊了手裡的包，感覺頭上有千斤重！

    這老太太也忒不要臉了，你說你做就做了，你作死的要說出來幹什麼？！

    連搶人家男人，設計人家男人的這種事情都要說出來，你到底是抱著怎麼樣的一種心思？

    就為了炫耀你聰明？你天下第一，手段了得，誰都不是你對手？要搶人男人；要對男人下藥；要殺人要放火，都由著你來？

    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手遮天？！

    你做了這種事你就默默的做了，你說出來還讓你的子孫後人要不要做人？真是想要名留青史，永垂不朽，遺臭萬年不成？

    宮妙妙和程若靈聽的在心裡快把腳都跺爛了——這死老太太一點都不值得人同情，死都快死了，還要禍害人！

    許久之後，錄音筆沒了聲音，大家就像做了一場夢，或者說看了一個午夜場，仍有點恍然如夢，不敢置信的感覺。

    起碼有七八分鐘，現場仍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黎忘憂清冷嫵媚，天生偏嬌糯軟綿，卻貫穿全場的嗓音響起：「是還想讓我放一遍給你們聽聽嗎？一遍肯定是不夠？」

    這個時候，痛暈過去的蕭氏醒來，嘴裡發出痛楚的呻吟聲，她痛的想在地上打滾，滿面淚流，連鼻涕都出來了，可是她輕輕一動彈，身上的痛感更加強烈，整個人又差點暈過去。

    「啊呀……啊嘛！啊啊啊……啊嘛……啊嗚……」她痛得亂哭亂喊，動作一劇烈，她又痛得暈了過去！

    封雍說話了，他眼神晦澀，聲線格外沙啞低沉，澀滯的厲害：「憂憂，夠了……先把奶奶送去醫院，她是個罪人和惡人，那我們把她送去法院，送進監獄或者由他人來處以死刑！可是她不能……死在你的手裡，你……不要動手！」

    他幾乎是在求她！

    她從小就桀驁不馴，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手段和方法，誰說也不聽！他在教她的那一段時間裡早把她的性格摸的清清楚楚。

    所以他總想勸她，鋒芒凌厲固然好，劍走偏鋒就有點險——比如復仇一事，報仇有千萬種方法，樣樣都可以令敵人痛苦百倍，哪一樣都可以殺得敵人落花流水！

    可她卻只喜歡手刃仇人，在處置仇人上面她也喜歡親力親為，不假手他人，每次都把自己一雙白淨纖嫩的小手弄得鮮血淋漓，絲毫不擔心哪些污血髒了自己的身。

    他希望她永遠保持一顆赤子之心，本來就是如天使一般純淨美好的女孩子，他總盼著她能愛惜自己的羽毛，不要輕易被那些污穢弄髒了自己。

    可她就喜歡當黑天使，自己做審判……

    封浩宇和封睿行兩兄弟此時也咬牙切齒地說：「黎忘憂，不管怎麼樣，她有罪沒罪，孰是孰非也該由法院和法官說了來算，你私自定她的罪，處以極刑這就是你的不對，現在迅速讓我們把她送到醫院，有什麼情況等治療了之後再說！」

    「我說了她死不了！」黎忘憂再次正視眾人。

    隨後，她看著封雍，眼神認真，語氣清冽：「於瑜說，不想讓她死，因為對於蕭氏犯下的罪來說，讓她死了反而是太便宜她了！所以於瑜說讓她好死不如賴活著，至於怎麼樣的賴活，那是由我說了算。」

    她又翹了一下嘴角，驀然看了一下全場：「可惜，封伯森老將軍沒有來，要不然他還能聽到一個好消息。」

    「爺爺說，他沒臉來。」又是封雍沙啞沉澀的嗓音響起：「他說你想怎麼辦都可以，他都支持！就是你對封家展開瘋狂的報復，他也毫無怨言，什麼都承受……這是封家欠你的，也欠黎家的！而爺爺他欠於瑜的，他說下輩子去償還……」

    「別提什麼下輩子不下輩子啦。」黎忘憂沒有什麼意義的扯了扯唇，語氣輕淡：「於瑜她在臨死的時候早原諒了你爺爺，她記得他們小時候的感情，也知道你爺爺曾娶過她的牌位，所以她說不告你奶奶。」

    這是於瑜念著和封柏森小時候的感情，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讓黎忘憂夾在中間為難，所以她寧願做出讓步。

    「而我……其實想懲罰的也只有你奶奶和蕭家，以及一干幫她助紂為虐的人等。」她看了封浩宇和封睿行，以及宮妙妙等人：「蕭雨虹做的很多事，你們封家並不知道，所以我也沒想牽連那麼多無辜。再者……」

    她嫁給了他，從以前對他的認識到現在，她知道他是個很好的男子。

    他正直勇敢，但又不愚，不過分堅持原則，懂得因地制宜靈活應用，他對她也很好，從頭到尾也是支持她的，沒原則的在她面前退讓。

    他有著很好的前途，她突然不忍心毀了他……

    「但對你奶奶和她所有的幫凶我不會忍！」她忽然有些突兀地說：「該以什麼樣的罪名抓他們進牢房，我便會以什麼樣的罪名送他們進去，直到他們把牢底坐穿！」

    封雍沉穩地點頭：「這是應該的，不用你說我也會幫你去做，我幫你送他們進牢房。」

    「可是對你奶奶的懲罰有點特別。」她又說。

    封雍已經認命了——娶到這種喜歡離經叛道的老婆，她要別出心裁的展開報復，他只能和她同流合污。

    「你說，我聽著。」

    「我給她注射了一種比較特殊，屬於軟骨症一類的藥，也就是說，從此以後她就要像一個沒骨頭的嬰兒一樣活著，但是她全身的痛感會在，而且更尖銳！就是說她的痛感神經會越來越發達！」

    「她的骨頭碎了，而且不可能癒合，只會產生疼痛，越長越畸形，最主要的是她的腦子會越來越清晰和清醒，但是她從現在開始口不能言，手不能寫，耳朵能聽，說不出來，大小便會隨時隨地失禁，永遠都在屎尿中度過。」

    封浩宇和封睿行立刻痛徹心扉地喊了出來：「黎忘憂，你這個魔頭，那你還不如讓她死了！折磨人也有個限度吧？你為什麼要如此這麼狠心的折磨她？」

    宮妙妙和程若靈也道：「憂憂，你這太不人道了，老太太遭不起這罪，你……」

    「我說過，我要讓她痛苦的活著，生不如死。」黎忘憂把眼一翻，神情又變得桀驁不馴與凌厲犀利，瞪著他們：「你們想要她死，只要你們不管她就行！反正她餓個七七四十九天或者九九八十一天，她總會餓死。」

    「喔，忘了告訴你們，她現在一餓了就會啊啊的叫，她現在變成了一個啞巴，你們可以去試試。」

    「你你你……」封浩宇和封睿行這才回想起，之前蕭氏有醒過來的一次，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會「啊嗚啊嗚，啊嘛」的叫，敢情是啞巴了啊！

    「天啦你？黎忘憂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這個蛇蠍心腸……」

    兩人正要罵，黎忘憂卻道：「比起你們媽媽做的，我這真是小巫見大巫，你知道我們黎家被你媽媽派人放火去燒時，我外公外婆還有我媽媽死的多麼的慘嗎？還有地上的這兩個……」

    她指著地上被人扶到一邊的黎歡歡和沈瑞雪：「這是我姨媽和姐姐，她們兩個做錯了什麼？你們的媽要弄死她們？還有我外公外婆我媽媽又做錯了什麼？你們不去罵你們的老媽蛇蠍心腸心狠手辣，跑到我這裡叫什麼糞蛆？」

    封浩宇和封睿行有苦說不出，憋的臉色鐵青，話全憋在肚子裡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最後，她豎起手中的錄音筆，目光威脅地看著他們：「這隻筆，我會交給合適的人，你們再這麼執迷不悟，就等著整個封家聲敗名裂吧！」

    說完，她抬腳朝封雍走去，對癱瘓在地的蕭氏都沒有再看一眼——她是個什麼結局，她心裡有數。

    她徑直走到封雍的面前，清靈靈的眼睛在他的身上掃了好幾遍，說：「離婚協議書我已經叫人擬好了，我也早在上面簽了字，麻煩你儘快簽字，我最近要出公差，時間很緊！」

    話落，她看也不看眾人一眼，連黎歡歡和沈瑞雪也沒有管，轉身直接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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