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他不認識我了

    第四十七章 他不認識我了 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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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子明的話把大家都弄哭了，有醫生出來訓斥我們：「這裡是醫院，是搶救室，不是菜市場，你們要注意音量，別影響我們搶救病人。」

    沉子明很大聲的頂回去：「我哥們都要死了，還不許我們哭一哭麼？你們看慣了生死冷漠無情，難道也要求我們鐵石心腸嗎？」

    那個醫生倒也沒生氣：「你朋友叫什麼名字？」

    沉子明卻突然慫了，不敢報名了，好像怕會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似的。

    那個醫生笑了笑：「是不是叫蘇嶸生，他搶救過來了，你們不必太擔心。」

    一聽到醫生這樣說，悲慟的我們都面面相覷，都是一副不太敢相信的樣子。大概過了5秒左右，我們才抱作一團，即使是平時最冷靜的趙毅，眼裡也有晶瑩的東西滲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喜極而泣了吧。

    我們一直在門外等著，沒多久主治醫生出來了，他臉上的愁雲一掃而空，帶著一抹喜色說：「蘇總救過來了。」

    我當時真怕自己聽錯了，直到在其他人臉上看到喜色時，才確信這是真的！

    我使勁的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後來蘇嶸生被護士用推床推了出來，我也想像其他人一樣圍上去，可卻默默的退後，縮到最不起眼的角落。

    天知道我有多想靠近他，可我怕他不願意看見我。他才剛醒，受不得什麼刺激，萬一因為看到我而生氣或者憤怒得昏迷過去，那我可真的承擔不起這責任。

    透過縫隙，我看到他戴著氧氣罩，眼睛是微睜著的。

    後來是趙毅看到我沒跟上去，他用眼神示意過去，但我搖了搖頭，始終不敢靠近。

    後來沉子明對蘇嶸生說了些什麼，然後推床停了下來。張鳶跑過來拉我。「你還傻愣著幹嘛呢，快點過去。子明剛才一告訴老三你也在，他激動得眼睛都睜大了呢。」

    我被張鳶拉到蘇嶸生最右邊的位置，我們和護士推著床再次把他送往監護室。

    自從我扶著推床，蘇嶸生的視線就一直留在我臉上。我也看著他，兩個人都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自己，後來我在自己被眼睛模糊的視線里，看到了一個同樣眼眶潮濕的蘇嶸生。

    監護室到搶救室的路向來很短，可我此時卻希望它能長一點，再長一點。

    那樣我就能多看看他了，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把他看仔細，監護室就到了。

    蘇嶸生似乎也知道他馬上又見不到我們了，戴著氧氣罩的他一直急切的想說點什麼。但目前他的狀況還不穩定，護士說氧氣罩是不能摘的。

    我緊緊的握著他的手說：「你安心的休息，我們一直都在。如果有事找我，可以告訴裡面的護士，我隨叫隨到。」

    當護士把蘇嶸生推進去了以後，所以的人都大鬆了一口氣兒，高興得擊掌歡呼，只有我一個人蹲在牆角哭得泣不成聲。

    「瀾清，老三都沒事兒了，你還哭什麼呀！現在應該高興才對嘛！」沉子明說著把我扶起來。

    張鳶也說：「可不是嘛！只要人醒了就萬事大吉了。今天可是個意義非常的好日子，你也得開心點。」

    我一邊哭一邊說：「我這是激動的！」

    大家都笑我，說我沒出息。趙毅想了想說：「現在也快中午了，我一大早接到醫院的電話就趕過來了，連口水都沒喝。現在老三沒事兒，我懸了快一個月的心也總算是落回肚子裡，肚子也感覺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他們約著要去吃飯，我想了想說：「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在這守著，萬一有個什麼情況，也不會找不到人。」

    他們見拗不過我，便先走了。我就守在監護室門口，沒多久趙毅也來了，還提著兩個小飯盒。

    「二哥，你吃好了？」

    「沒呢，我讓廚房先抄了兩個菜拿來給你。你這段時間可是清瘦了不少，得多吃點才會有力氣照顧老三。」

    我接過飯盒，總感覺它沉甸甸的，壓手得很。

    趙毅對我向來不差，但我總覺得是因為老三的關係，他才會對我好。可是經過昨晚喝斷片的事情來看，我開始覺得他對我的好是不是超出了某些範圍……

    我知道這個時候我不該去想這些的，但我這人屬於不吐不快的類型，我便拐著彎的問他：「謝謝二哥，不過二哥還真是活雷鋒，昨晚我醉得厲害，也是二哥你送我回去的吧？」

    趙毅無奈的笑了一下：「不是我還能是誰？你在酒吧就醉得不省人事了，送你回去的路上你吐了好幾次，吐得一身都是。」

    我囧得臉都泛紅了：「真的？」

    「還能有假不成？當時時間也挺晚的，我又拜託酒店的服務員幫你換了衣服。」

    聽到趙毅這樣說，我在鬆了口氣的同時臉也更紅了。趙毅對我百般照顧，我卻扭曲了他的關心，真是小人之心呢。

    我紅著臉說：「謝謝二哥，以後我一定會少喝酒了。」

    「以後反正有老三管著你，你喝不喝都輪不到我管了。」

    趙毅說完就走了，而我當天則一直監護室門口守著，除了怕蘇嶸生需要我時我不在外，我也是在等人。

    我想等向丹窕，想看看她會不會聞訊趕來。我對她充滿了好奇，想在蘇嶸生見到她以前先會會她。

    畢竟我和蘇嶸生的關係還不好界定，我怕她的出現，會徹底攪亂蘇嶸生的心……

    人都是自私的，都有居安思危的能力，我並不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有多過分。但向丹窕並沒有來，探視時間一到，我第一個沖了進去。

    換好衣服後我突然有些羞赧，不太敢去面對甦醒過來的他。可是一想到每天只有半小時的探視時間，我就不忍心浪費時間了。

    我最終還是朝他走了過去，他的眼睛一直隨著我的視線而移動，當我站在他的床邊時，他的視線也固定在了我臉上。

    「那個……你有沒有特別難受的地方？」

    他只是盯著我看，並未說話，我努力的找著話題：「大家都很想來看你，但是監護室每天只有半小時的探視機會，而且只准一個家屬進來，所以我就來了。」

    我說話時特意看了看他的手，他手上的戒指不見了。

    我清楚記得他從搶救室里推出來時，向丹窕戴在他手指上的那枚戒指還好好的戴著呢，莫非他怕我看到後會介懷，所以取下來了？

    想到這兒，我的心頭一陣暖，我俯下身說：「你睡了好長時間了，我最近一直有幫你按摩，肌肉並沒有僵硬的趨勢，你不用太擔心。」

    我說著又幫他輕輕的捏著胳膊，他的視線一直跟著我的眼睛走。後來他的嘴巴一直在微張著，好像有話想說，一副憋得很難受的樣子。

    我就叫了護士，請她們幫忙摘一下。

    氧氣罩拿下來後，我聽到蘇嶸生說：「你是誰？」

    在蘇嶸生昏迷的那些日子，我想像過他醒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

    他可能會讓厭惡的我滾蛋，可能會霸道的我留在他身邊一輩子，抑或是四目相對，卻默默無言。

    千想萬想，卻沒料到他一開口就問我是誰。

    他眼底的打量已經變成了困惑，好像真不記得我是誰了。

    我當時有些慌，但第一個反應時他還在生我要和他分手的氣，才故意磕磣我。

    「我是羅瀾清啊。」

    他微皺著眉頭，一臉茫然：「我們認識嗎？」

    我點點頭：「很熟的關係。」

    他擰著眉：「我是覺得你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你是誰，你能說說我們是什麼關係嗎？」

    他的話穿進我的耳膜，刺傷的是我的心。

    讓我如何解釋我們的關係？誠實的告訴他不久之前我剛把他甩了，還是撒個謊說我們一直很相愛？

    無論是哪個解釋，都讓我自愧不如難以面對。而我的眼睛一酸，水汽已經凝結在眼眶裡了。我迅速背過身去幫他按摩腳，故作輕鬆的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我開玩笑的，其實我只是你朋友們請來的護工。可能我比較大眾臉吧，所以蘇總才會看錯了。」

    他瞭然的點頭，過了會兒又說：「不過你是不是太累了，怎麼我感覺你的手一直再抖？」

    「胳膊是有些酸了，蘇總剛醒，還是戴上氧氣罩少說話多休息吧。」

    蘇嶸生後來戴上氧氣罩就閉眼睡著了，我走時他依然緊閉著眼睛，一副酣然的樣子。好像我的來與走，都激不起他心中的一點火花了。

    我忍了許久的眼淚，在我離開監護室後，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狼狽，便躲進了衛生間最裡面的隔間，暗自神傷。

    蘇嶸生記得趙毅，記得其他人，卻獨獨忘了我。難道他是不願見我，才故意用這種理由想趕我走麼？

    可是他的樣子並不像是在假裝啊……

    後來我去醫生辦公室找主治醫生，被告知他明天才上班。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就給主治醫生打了電話，並簡單說明了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