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痛……

    她跟成越之間似乎起了什麼微妙的變化，這變化主要體現在細節上。

    她跟成越的話似乎變多了，平時也不至於安靜的只能他看他的軍事雜誌，她翻看著美術專業書。

    似乎變得很自然，成越看著雜誌的時候也會閒聊跟她說些什麼，有時候是問她今天發生的事情，有時候也會指著雜誌上的一款新型武器說它的性能有多強悍！

    米佳其實大部分都聽不太懂，但是會很認真的聽他介紹，尤其是看到他眉眼間那飛揚著的神采，好像自己也一下就能感覺到他的快樂，那種感覺對她來說有些奇妙，也很新鮮。

    成越有時候也會陪著米佳看畫，在雜誌上看到一幅特別好特別喜歡的，米佳也總是忍不住要跟他分享，不過他似乎完全沒有什麼藝術細胞，幾百萬的名畫還不如街邊幾十塊錢的東西來的更好看。

    不過雖然他並不懂得欣賞，但是她還是喜歡跟他一起分享。其實並不在意他有多懂畫和多有欣賞藝術的眼光，她不過是想找個人一起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喜歡這種感覺而已。

    那天的片子出來成越的腿恢復的不錯，這兩天主治醫生給他安排了物理治療，強度不算大，讓他先慢慢的適應，後面再依據情況加大力度。

    陸小小最終還是決定去拿掉孩子，手術是米佳陪著她去做的。

    那天陸小小表現的很鎮定，但是米佳知道其實她的心裡很緊張，更是很害怕，因為她能切實的感覺到她那抓著自己的手不停的顫抖著，並不冷甚至稱得上有些悶熱的天氣而她的手卻冰涼如水，掌心冒著濕濕的汗液。

    坐在醫院走廊的塑料凳子上，陸小小顯得很安靜，眼睛只是定定的看著地板，什麼話也不說，手中拿著單子，等著待會兒手術室里的護士出來喊她的名字。

    米佳的心情也不好受，她能了解陸小小是做了多大的決定才會走上今天這一步，她賭了她的青春，甚至賭上了她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今天卻還是只能這樣親手來解決這一切，可想而知她現在的心情有多麼的難受。

    「我去給你買杯牛奶吧？」米佳看著她，臉上隱藏不住的全是對她的擔心和心疼。

    陸小小搖搖頭，只是將米佳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米佳輕嘆，看著她這樣實在是有些於心不忍，但是又不知道能該說什麼。

    正在米佳想著糾結著該如何安慰陸小小的時候，陸小小轉過身來看著米佳，問道，「米佳，我是不是很壞？」

    她問得有些突兀，一時間米佳還沒有聯繫上來她指的是什麼。

    陸小小苦笑的低頭，另一隻手抬起緩緩的覆在自己的肚子上，低喃著說道，「我是不是很壞，他都沒機會來看清這個世界……」

    「沒有的事情，那不過是一顆受精卵，沒有眼睛，什麼都還不是。」米佳安慰她，只是不希望她這樣消沉。

    「是嗎……」陸小小說著，嘴角是淡淡的苦澀，「他原本有機會的，是我奪走了。」

    見她這樣，米佳想了想，問道，「那你準備把他留下來嗎？現在還有機會。」現在還沒有進去，一切都還有反悔說不的機會，等待會兒進去，那就真的沒有讓她後悔的餘地了。

    聞言，陸小小愣了愣，嘴邊的笑意更是苦澀，只搖頭說道，「我不能將他留下。」

    留下他去綁住顧向東，她做不到。

    米佳輕嘆，伸手將她攬過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手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輕喃著說道：「小小，你太傻了。」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她還顧忌著她的愛是不是給顧向東帶來了困擾，卻完全看不見自己為這段暗戀付出了多少，不僅僅是跟在他身後的十幾二十年，還有現在要背負著負罪感來親手打掉自己肚子裡的孩子。

    如果一個男人一味的朝前面看著，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有這樣一個女人，她為他付出了青春，更為他獻出了自己的身體，現在還要為他親手拿掉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對於這些他始終不得而見的話，只能說這個男人沒有福氣擁有這樣的愛。

    很顯然，顧向東就是那個並沒有多大福分的人。

    陸小小還這樣靠在米佳的懷中，身後的人流室那邊的門被打開，小護士帶著口罩和手套朝門口喊道，「陸小小，陸小小準備手術。」

    陸小小轉過頭，整個人有些僵硬。

    那護士小姐看到她，只冷聲問道，「你是陸小小嗎，進來吧，準備手術了。」說著轉身進了手術室。

    米佳看著她，忍不住說道，「真的不想我們就走。」

    陸小小苦笑的搖頭，站起來直接轉身朝人流室進去。

    那背影，在米佳看來帶著決絕。

    手術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半個多小時，那手術室的大門被重新打開，陸小小被兩個護士架著出來，直接送去了病房。

    其實人流手術沒有必要住院，手術過後輸液過後便可以回去，只是陸小小要是這樣就回去的話那必定是要給陸媽媽知道的，以陸家兩老的脾氣，哪裡會捨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受這樣的委屈，到時候必定是要找顧向東討說法的。

    出於這樣的考慮，所以陸小小直接在醫院裡定了床位，至少醫院裡有醫生和護士會照顧好她。

    陸小小在手術都大半個多小時，麻醉藥過去之後才轉醒過來，米佳一直陪在她的身邊，見她醒來，忙問道，「怎麼樣？」

    陸小小看著她，定定的看著，然後突然哭了起來。

    米佳愣住，見她哭起來自己也有些慌亂了，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陸小小哭著，整個人因為抽泣而變得有些顫抖。

    「小小，你別哭，告訴我哪裡不舒服？」米佳安慰著，也著急著。

    「嗚嗚……嗚嗚……」陸小小抽泣得更厲害，看著米佳哭得有些無助，「好痛……真的好痛……」

    米佳以為她是手術後傷口在疼，忙說道，「我去叫醫生。」說著站起身就要出去。

    陸小小拉住她，哭著搖著頭，「心好痛，米佳，我的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