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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猜忌

2023-10-03 08:02:34 作者: 千山茶客
    一日之計總是過得很快,第三日沈妙再來到灃仙當鋪的時候,陳家兄弟已經等待了許久。`樂`文`小說`し

    比起之前,二人似乎變了不少。尤其是陳岳山,那種豪爽如青山般的氣息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陰霾。沈妙掃了陳岳山和陳岳海一眼,心中大約有了主意。想必這二人已經打聽過了陳家妹妹的消息,或許還親眼見到了也說不定。親眼目睹手足落到如此悽慘境地,對於殺伐果斷的江湖人來說,可能是莫大的刺激。否則前生陳家人也不會不顧後果的前去刺殺豫親王了。

    「沈姑娘,」陳岳海先開口,他道:「先前沈姑娘所說可以讓皇室中人不追查到陳家的辦法,可否告知我兄弟二人」

    季羽書看著自己的茶杯,仿佛能把裡頭看出朵花兒來,卻就是故意不看沈妙。

    沈妙嘆息一聲:「我自然也想幫,不過就如同之前所說,這樣一來,我所冒的風險也極大,從某種方面來說,沈家與你們陳家也綁在了一條船上,若是有什麼不對,沈家也會遭殃。」

    陳岳山頓了頓,道:「我自知此行有些強人所難,所以若是姑娘願意相助,我陳家一半家業,盡數分與沈家。」

    此話一出,饒是季羽書也忍不住抬頭看了陳岳山一眼。

    陳家是江南首富,江南自古就是富饒之地,陳家的銀子大約比皇室還多多了,如今主動分出半個家業,對沈家來說,無異於與虎添翼。

    沈妙聞言,看著陳岳山懇求的臉也忍不住有些恍惚。陳家姊妹遭受折磨,為了報仇,陳家竟然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明知道就算她出手,也並非就真的可以高枕無憂。即使如此,他們還願意一賭,只能說明陳家姊妹在陳家人心中的地位。前生她身陷牢獄,在後宮之中孤立無援,若那時候沈家還在,是否她的爹娘兄長,也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救她

    「沈姑娘」見沈妙出神,陳岳山出聲提醒。

    沈妙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半幅家業便也罷了,這個忙我幫,卻不是為了你們家的家業,無非就是結個善緣,日後有需要你陳家的地方,還望不要推辭。其次便是,我與豫親王府也有仇,豫親王府不滅,終有一日會麻煩上頭。」她看向陳岳山:「我們如今,共乘一條船。」

    陳岳山看著面前的沈妙,她眸光清澈,語氣誠懇,仿佛說出來的話句句都是擲地有聲,說出來的話每一句都能做到。從第一次遇到到現在,她表現的都不像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陳岳山不禁想著,若是陳家姊妹也能有面前少女的心性和手段,是否如今也就不會如此悽慘。

    想到陳家姊妹,陳岳山稍稍好轉的心情立刻又陰霾下來。他道:「沈姑娘的辦法是什麼」

    「皇室那邊,你暫且不必過問,過段日子就好些了。另外,你若是要動手,最好是在下個月,下月豫親王府,豫親王要娶我堂姐過門,成親第二日必然四處鬆懈,介時你在清晨下手,當萬無一失。」

    「你」陳岳山想說什麼,最後卻是搖了搖頭,道:「一月之內,皇室那邊你怎能結束」

    沈妙似笑非笑的看了喝茶的季羽書一眼:「這你便不必操心了。當務之急,你們是召集人馬,」頓了頓,她才繼續開口:「豫親王府不小,你們須得先摸清格局,下手當日,除了我堂姐,救到人後,你們須將人斬草除根。」

    「放心,我們兄弟二人曉得。」陳岳海道。

    「不知你們江湖滅門是什麼規矩,我所說的斬草除根,便是不管婦孺老少,下人姬妾,全部不留活口。整個豫親王府,徹底的成為墳墓。」

    陳岳山和陳岳海皆是一愣,陳岳海皺了皺眉:「下人姬妾也要那些姬妾大多都是豫親王擄來的可憐人。」

    沈妙冷笑:「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是陳公子想要發慈悲,只會害死陳家人,而我沈家人也會被牽連。」

    她說的冷酷,片刻後,陳岳山點了點頭:「我們必不會留下活口拖累姑娘。」

    「如此甚好。」沈妙道:「那就祝二位大仇得報,血洗王府。」

    又與陳家兄弟說了一會兒話,陳家兄弟才起身告辭。待他們離開後,季羽書終於開口道:「沈姑娘,你這個年紀輕輕的,倒像是懂得很多事情,剛才我可看的清楚,那陳家兄弟好歹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竟也是順著你的安排走路,沈姑娘,如你這樣聰明美麗的女子,我還是第一次遇見,不知日後有沒有那個機會,與你春日踏青郊外,夏夜賞湖扁舟,深秋」前面還說的好好的,後面便越說越不像話了,活脫脫調戲良家小姑娘的登徒子。

    「季掌柜,」沈妙問:「你不會就是要與我說這些吧」

    「咳,」季羽書清了清嗓子:「事實上,我只是想告訴沈姑娘,消息已經造好了,也傳到了宮中,想來過不了多久,沈姑娘想要的結果,就能達到了。」

    沈妙心中微微一驚,她雖知道灃仙當鋪有本事,卻也不知道對方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想必在宮中也有接應的人的,否則要不動聲色的滲透個消息去宮裡,只怕要費一番周折。這個灃仙當鋪的水也深得很。方才她沒有掩飾和陳家兄弟的交易,就是知道根本掩飾不了。

    「有勞季掌柜。」沈妙垂眸:「事情達成之後,之前與掌柜的承諾,也會說話算話。」

    季羽書沉默了一會兒,難得的嚴肅問道:「沈姑娘,在下有一事不解。」

    「請說。」

    「沈姑娘以沈家為代價與我做買賣,就不怕有朝一日,我要沈家做危險之事,將沈家推到風口浪尖,這筆買賣可就不划算了。」說完這句話,季羽書就死死盯著沈妙,注意著沈妙的神情。

    沈妙眼也未眨,淡淡道:「與其憂心日後的困難,倒不如擔心眼下的難題。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也只能說是我沈家的命。」

    季羽書有些困惑道:「真的」

    「假的。」密室中,謝景行聽著從一邊傳來的動靜,懶洋洋道。

    「也只有羽書那個傻子才會相信她的話。」高陽道:「這丫頭騙人的技術已經爐火純青,羽書哪是她的對手」

    「不用擔心。」謝景行慢悠悠的道:「上了我的船,想下去,可沒那麼簡單。」

    沈妙起身從季羽書辭行的時候,季羽書突然道:「對了,沈姑娘,之前你要我打聽的那位流螢姑娘,似乎是有下落了。若是沈姑娘著急,這幾日也許就有結果。」

    然而沈妙的回答卻讓季羽書愣了一愣,沈妙道:「不急,季掌柜慢慢找吧,我也慢慢等。」

    待她離開後,季羽書才搖了搖頭,一邊往屋裡走一邊道:「真是比芍藥姑娘還讓人摸不清的女人。芍藥姑娘至少送珍珠她會高興,這一位莫非送人頭會比較開心」他打了個冷戰,趕忙往屋裡走。

    宮中。

    皇帝的書房內,案頭的奏摺已經摞成高高的一疊,文惠帝坐在桌前,面前的摺子攤開,卻是看也不看一眼。他已經是天命之年,也即將步入花甲,雖然仍是精神矍鑠,兩鬢卻也生出星點斑白。世上之事,大抵不過是一個輪迴,也有過少年意氣,揮斥方遒的時候,即便如今壯心不已,可眾人瞧著他的目光,卻仍舊是一頭在漸漸老去的虎。

    總會有新的虎來繼承他的位置。

    此刻文惠帝面色發沉,他年紀漸長之後,越發瘦削,皮膚卻因為鬆弛仿佛貼在骨頭上,顯出一種詭異的老態。他嘶啞著嗓子開口,依稀能聽出其中的滔天怒意。

    「老十一真的殺了個一模一樣的刺客」

    面前立著的兩名黑衣人道:「稟陛下,是的,抓到的人已用刑拷打。另外親王府抓到的親王殿下親信也親口承認,親王前些日子處死了個蒙面侍衛。」

    文惠帝閉了閉眼,猛地一揚手,桌子上的鎮紙飛了出去,在地上「噼里啪啦」碎成了好幾瓣。片刻後,他才冷笑一聲:「老十一,朕還是小看了他」

    宮中耳目眾多,嬪妃,臣子,甚至是皇后,這些耳目固然是為了在宮中生存,誰得到的消息多,誰就占了勝利的先機。皇帝也不例外,只有到處都是他的眼睛,這龍椅坐起來才會更安穩些。

    起初從眼線嘴裡意外得知,豫親王斬殺了一名與當初一模一樣的刺客後,文惠帝心中還是不信的。皇家感情多涼薄,他這個皇位,也是踩著眾位兄弟的屍體才坐上去的。留下當時排行十一的豫親王,是因為文惠帝始終記得那個兇險的夜晚,豫親王以身擋險,鮮血淋漓的救了他一命。

    文惠帝時常在想,這麼多年,他對豫親王好,不僅僅是因為那一條腿的恩情,更是從側面上代表了文惠帝還有恩情。坐上帝王這個位置,所有人對待他的感情都不再純粹,就算是他的兒子們,都是心懷算計。而豫親王卻能提醒文惠帝,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可以不顧安危的為他擋劍,他還有一個至親手足。

    然而如今,這卻像是個天大的笑話。似乎當初那一幕都是這個「至親手足」安排的一場戲,甚至於文惠帝懷疑,豫親王廢掉的一條腿也是假的。

    豫親王究竟想幹什麼謀朝篡位史書中記載了那麼多韜光養晦,一朝反水的造反大業,文惠帝只有被欺騙的憤怒和侮辱。

    被信任的人背叛,信任會收回,不僅如此,還會變本加厲的懷疑。皇室之人自來多疑,從前不懷疑豫親王,是因為他的赤誠,如今赤誠變成虛假,皇家人懷疑的種子立刻長成參天大樹,誰也撼動不了。

    「派人守著豫親王府,朕倒要看看,他想玩什麼花樣」

    高公公低著頭,眼觀眼鼻觀鼻,沉默的看著腳尖,好像根本未曾聽見帝王的怒氣。只是心中卻是微微嘆息一聲: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靜的定京城中,似乎什麼都未曾發生。隨著年關的逼近,人們都忙著置辦年貨,便是貧苦人家,也似乎融滿了淡淡喜意。

    然而再如何歡喜的日子,都會有人並不歡喜。

    宮中,離王正與襄王在花園中走著。

    離王一派中,襄王和成王勢力薄弱,對離王俯首稱臣,態度也是恭敬的很。比起太子的穩重,周王靜王兄弟的鋒芒,離王則走的中庸之道,他才學不是最出眾的,母妃也並非最得寵的,卻是上上下下打點的極為圓滑,無論是朝臣還是兄弟,倒也願意賣他一個面子,私下裡,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六哥,這段日子,聽聞父皇對王叔很是冷淡。」襄王開口道。

    「你也聽到了。」離王笑笑,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生出細小的皺紋,看起來性格非常隨和。他的態度也很隨和,與襄王攀談:「父皇自來看重王叔,這幾次王叔有事相求,進宮幾次,父皇竟然以事務繁忙推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父皇是故意晾著王叔的。」

    文惠帝對豫親王可謂做的是仁至義盡,當初文惠帝有個寵妃得罪了豫親王,那寵妃娘家還是頗有勢力,文惠帝二話不說就將寵妃打入冷宮。還當眾警告眾人:「十一乃朕手足,對他不敬,就是對朕不敬」正因為文惠帝對豫親王幾乎是有求必應,這一次態度的倏然轉變,才會被所有人察覺。

    「可這是為何」襄王疑惑道:「王叔做了什麼事惹怒了父皇不成可這麼多年,王叔就算做的再出格父皇也不曾怪罪與他。這些日子也沒聽過王叔出什麼事啊。」

    「你知不知道,王叔進宮所求父皇是何事」

    襄王搖了搖頭。

    「七弟啊,」離王拍了拍他的肩,仿佛兄長在告誡自己不懂事的弟弟:「這宮中凡事還是要多留心眼,你這般老實,六哥我也不是事事都能替你操心。」

    襄王赧然的笑了笑:「我跟著六哥,六哥比我聰明,六哥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我聽聞王叔進宮所求的是沈家之事。」

    「沈家」襄王恍然大悟:「莫非王叔是因為沈家之事惹怒父皇」他想了想,道:「可是王叔娶的是沈家二房嫡女,父皇倒不至於因為沈家二房生氣吧」

    沒有人比文惠帝自己的兒子了解他。若是豫親王惹怒文惠帝,除非就是他所求之事出格了,在皇室生活了這麼久,帝王的底線無非就是勢力。沈家二房沈貴一介三品文臣,手中沒什麼實權,倒也不至於影響大局,文惠帝犯不著因為這個和豫親王生氣。

    「這就對了。」離王意味深長道:「可是王叔所求的,卻是要娶沈家大房嫡女,沈妙。」

    「原來如此。」襄王這才想清楚:「那沈信手握兵權,王叔想娶沈家嫡女,怕是犯了父皇的大忌。可是王叔怎麼會突然想娶沈妙之前要娶的不是沈清嗎就算父皇由著他胡鬧,但是這種敏感之事,王叔不至於犯這樣的糊塗。」

    「我也不知。」離王搖了搖頭:「王叔雖然這些年做事出格,卻謹守臣子本分,這一次,卻是離譜了」

    「父皇肯定不會讓王叔娶沈妙,不過這一次父皇沒有直接與王叔說明,反而避而不見,好像是在警示什麼。」

    「大概是,耐心消磨乾淨了吧。」離王苦笑:「你我二人還是不要說這些的好,總歸與我們無關。這些日子父皇看著不太高興,可別往人面前杵。」

    「六哥說的是。」襄王點頭。

    二人走後,花園深處才慢慢走出一人,青靴玉帶,正是定王傅修儀。他站在花園中,顯然方才離王二人的談話已經被他聽在耳中。他看向二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沈妙」

    臨江仙的樓閣最沒有武義也沒有被沈信養在身邊,這性子,也斷然沒有人敢欺負她。」

    見高陽有些出神,季羽書突然想到了什麼,繼續道:「說起來,這一次皇家之事雖然是由我來造消息,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沈妙的計劃來辦的。現在想想,她實在是有些可怕。豫親王不知怎麼回事,這段日子好像被氣昏了頭,居然直接跟文惠帝說想娶沈妙,明知道沈信手握兵權,誰娶沈妙誰就可能成為帝王眼中心懷不軌的人,豫親王居然會犯這樣的錯。而且文惠帝果然一懷疑就懷疑到底,再加點火,只怕豫親王死了文惠帝都不會眨眼睛。這麼一來,豈不是正好便宜了陳家行事,沈妙這計劃環環相扣,竟然算計的一點差錯也沒有。」

    「因為她是沒有意外的人。」高陽有些感慨,謝景行說的沒錯,沈妙每一次看似兇險的行事,最後與她最初想要達到的目的分毫不差。她的計劃中,從來沒有「意外」。

    高陽惡作劇的想:若是有一日能看到沈妙驚慌失措,因為「意外」而傻眼的景象,不知道有多大快人心。

    「總之,我以為這個沈妙,是值得結交之人。」季羽書正色道:「加上我觀其容貌,想來幾年之後必會出落成美人。這般聰明又美麗的女人,怎麼能讓我季羽書錯過。」他露出一個自認為風流瀟灑的笑容:「我決定了,就將她在我心中與芍藥姑娘齊名,從此後,除了芍藥姑娘,她也能算得上我的紅粉知己。」

    高陽乾脆別過頭去,直接不看這傻貨了。

    而此後季羽書嘴裡的「紅粉知己」,正在屋中挑挑揀揀。

    「妹妹,你挑這麼多東西,是為了給沈清送的添妝麼」沈丘撓了撓頭,問。

    沈妙在庫房裡將皇帝賜下的東西都挑了一部分出來,也不知道是在找什麼,最後終於是挑出了一個玉枕,摸上去光滑冰涼的很,放著也生出瑩瑩的玉光,煞是好看。

    「妹妹莫非要挑這個送給沈清」

    隨著沈清成親的日子一日日逼近,沈家上下也就開始為沈清的親事操心。沈玥前些日子還問沈妙給沈清添妝送什麼,恰好被沈丘聽見了。一直卻見沈妙沒什麼動靜,還以為她今日終於想起來此事。

    「這個」沈妙拿起玉枕,搖頭:「不是。」

    「哦。」沈丘問:「妹妹要自己用嗎這玉枕看上去不錯。」

    沈妙垂眸,這個玉枕,叫冰蠶枕,前生她後來入宮,又被沈信當做嫁妝塞給了她陪嫁的箱子中。再後來,她成了皇后,楣夫人深得聖寵,有朝一日說自己身子不適,有些頭疼,非要她的這隻枕頭。那時候冰蠶枕給了婉瑜,婉瑜不依,與楣夫人吵了起來,把枕頭摔碎了,傅修儀狠狠罰了婉瑜,再過了不就,匈奴和親的消息就傳來。

    如今想想,皆是前塵舊夢,卻仍痛徹心扉。

    「妹妹」沈丘見沈妙不語,擔心的問道。

    「這是我用來送人的,」沈妙道:「至於大姐姐的添妝,大哥要是有時間,便幫我隨意挑一挑吧。大哥若是沒時間,我讓穀雨買也是一樣。」話中都是對沈清的涼薄。

    「哦。」沈丘訥訥答。直到沈妙走出屋子後才一拍腦袋:「傻,我忘了問妹妹那枕頭送給誰」

    屋外,驚蟄也問:「姑娘的枕頭要送給誰呀」

    「一個朋友。」

    既然日後用得上陳家,不能沒有表示。恩情和小惠,雪中送炭,就可以得到忠心耿耿的盟友。馭人之術,還是她從傅修儀身上一點點學到的。

    安神凝氣,對那心神紊亂的陳家妹妹來說,無疑是好東西。

    ------題外話------

    滅門倒計時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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