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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寧辰聽了他的問題，牽了牽唇角，黑白分明的眼眸無波無瀾：「分手了。」

    他當時愣住，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

    A大最有名的校園情侶，分手了？

    他看著謝寧辰的神情，猶豫了下，沒多問他關於分手的事情，只是道：「你去哪裡啊？你買的哪班航班啊？」

    謝寧辰看了下手裡的登機牌，他也探頭看了下。

    航班時間早過了……

    而謝寧辰根本完全沒有發覺。

    他當時皺了皺眉，也不知道是因為對謝寧辰這樣的人有憧憬，還是出於普通的善心，他沒直接走，看了下謝寧辰買的航班地點，正好跟他要去的是同一個城市，於是立馬盯著謝寧辰，讓謝寧辰買了跟自己同一班的。

    後來他才知道，謝寧辰當時只是因為之前辦理過M國的簽證，所以隨便買了一張M國的機票。

    也算是機緣巧合。

    總之，他和謝寧辰坐了同一班航班，飛到了同一座陌生城市。

    從那天起，他和謝寧辰逐漸有了來往。

    差不多半個月後，他從之前的同學那裡聽到，夏赫之在找謝寧辰。

    他想了想，沒將這些告訴謝寧辰，他覺得但凡謝寧辰想知道，肯定比自己知道的要多，既然他不想提不想知道，那自己何必給他添堵。

    他那段時間經常去找謝寧辰，因為謝寧辰剛開始看起來不太好。謝寧辰總是一個人待在屋子裡，那屋子很小，謝寧辰也不開燈，能一個人從白天坐到晚上。

    大約這樣過了兩周，謝寧辰好像突然好起來了，他找了份工作，每天到點上班到點下班，三餐也正常吃，一切都很規律，只是回家後依舊不喜歡開燈。

    那間小小的、毫無人氣的屋子，在謝寧辰住了一個月後，終於迎來了一點亮色——一盆仙人掌。

    那是謝寧辰經過路邊花店買的，謝寧辰把那盆仙人掌放在陽光最充足的地方，每天上班下班臨睡前都會看一眼，然後數著時間，每隔十天，給它澆小一杯水。

    一種近乎病態的照料方式。

    但他當時沒想那麼多，他看著謝寧辰似乎一點一點好起來了，只覺得一切都在變好。

    他完全沒有想到，謝寧辰的那種平靜，就像是一張繃緊的薄膜，只需要再一點點的壓力，那張薄膜就會刺啦一聲，破裂。

    而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那一點點的壓力，是那盆仙人掌。

    謝寧辰精心照料的那盆仙人掌，在大寒初雪那天，被凍死了。

    他那幾天沒去找謝寧辰，等他發現謝寧辰沒回他消息，過去找謝寧辰的時候，謝寧辰已經……有些神智混亂了。

    他記得自己打開謝寧辰的屋門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屋內好悶，像是很多天沒有通風換氣過。

    他開了燈，喊謝寧辰，沒有人應，他以為謝寧辰沒有回來，打算自己先給謝寧辰的屋子通通風。

    他開了小陽台的窗戶，然後他進了謝寧辰的臥室。

    啪嗒，開燈。

    他看到了謝寧辰。

    謝寧辰抱著那盆仙人掌，坐在臥室的最角落。

    那盆仙人掌，當時已經全枯了。

    他當時愣住，快步走了過去，喊謝寧辰。

    謝寧辰呆滯地看著他，跟他說：「仙人掌不要我了。」

    然後，謝寧辰抱那盆仙人掌抱得更緊了。

    他像個小孩一樣抱著最心愛的玩具一樣抱著仙人掌，抱著抱著，縮在角落哭了起來，邊哭邊問：「媽媽呢？為什麼都不要我了？仙人掌也不要我，他們都不要我。」

    謝寧辰哭的時候，直接埋頭貼著那盆仙人掌，就好像被扎到不會疼一樣。

    他當時嚇了一跳，怕謝寧辰被扎傷，趕緊伸手想去拿那盆仙人掌，但他一伸手，謝寧辰就好像被嚇到了，懵懵地、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他被謝寧辰的眼神看得心裡發酸，可是又怕謝寧辰弄傷自己，於是想哄他把仙人掌給自己。

    謝寧辰看著他，怯怯的，但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仙人掌摔到了地上，咕嚕咕嚕，滾到了床邊，泥土掉出來好些。

    謝寧辰呆呆看著那盆仙人掌，然後抽搐了起來。

    他當時慌張地抱起謝寧辰，又慌張地打了電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先做什麼好。

    他把謝寧辰送去了醫院。

    醫生說，謝寧辰得了癔症。

    他聽到癔症的時候，沒聽懂，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醫生解釋說，這是一種由心理問題引起的精神障礙，臨床上發現的是症狀各種各樣都有，恢復的快慢也都因人而異。

    謝寧辰來這座陌生城市後，基本沒有交友，最熟的就是他。

    他幫謝寧辰辭了工作，然後把謝寧辰租的那間屋子退了，在自己學校旁邊租了一間小小的房子。

    他上課的時候，就鎖好門，讓謝寧辰自己在屋子裡。

    他下課了，就回去，儘量陪謝寧辰說話，帶謝寧辰出去走走。

    謝寧辰那段時間，像個小孩，但是是那種很寡言少語的小孩。

    謝寧辰經常問他，你是誰？

    有時候問他，我爸爸媽媽呢？

    還有幾次問他，夏赫之呢？

    夏赫之呢？夏赫之在哪裡？

    那段時間，他旁敲側擊地通過以前的大學同學，知道了謝寧辰家裡的一點點情況，說是他沒有家人了，最後一個家人是他奶奶，已經過世了。至於親戚，就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