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無眠的夜

    田啟元在自己的妻女進門的時候，發現了兩個人都不對勁，他也注意到了，進來的四個人似乎有哭過的痕跡。

    「啟元，你先坐下，一會兒我和柚子有話要跟你說。」高芝對田啟元說道。

    看著自己妻子一臉嚴肅的樣子，田啟元知道接下來這母女倆要說的事情非同小可，而且看著她們的樣子，肯定是不好的事情。

    田啟元嘆了口氣，然後倒了三倍熱茶放在茶几上。

    沒多久，高芝和田柚便從屋裡出來了。

    「你們怎麼都是這種表情，是剛從老蕭那裡回來麼？楚敬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這幾天高芝都去看望蕭楚敬，田啟元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高芝嘆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被田柚攔住了。

    「媽，這件事情還是我來跟爸爸說吧。」說完，田柚便轉頭看著自己的父親。

    「爸，我要嫁給蕭大哥。」田柚說的是要，而不是想。

    在田柚說完這話的時候，田啟元疑惑地看著高芝一眼，卻見高芝低頭無語，田啟元便眉頭深鎖。

    「孩子，你這說的什麼話？你為什麼想要嫁給蕭楚敬，孩子她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剛剛你們在醫院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田啟元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的女兒，結果卻被女兒的一句話弄得整個人都懵了。

    「因為蕭大哥是為了救我和欣欣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他沒有結婚，卻變成了植物人，這世界上還會有誰肯嫁給他，而我沒有關係，我已經離過婚了，如果不嫁給蕭大哥的話，我這輩子也是不會再跟誰結婚的。」田柚說的每一句話都很誠懇，讓人知道她是下定了決心才會這麼說的。

    「你說蕭楚敬是為了救你和欣欣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田啟元是想把事情先捋一捋，等捋順了之後再來說說自己女兒想要嫁給蕭楚敬的事情。

    「孩子的心累了，這件事情還是我來說吧，事情是這樣的……」高芝重複了一次田柚之前才醫院裡說的話，雖然會有些遺漏的地方，但是大致上就是這樣的了。

    田啟元有些頹廢的靠在沙發背上，沉默不語。

    一家三口一下的功夫便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一直等到田啟元把剛剛高芝說的話消化完了之後才再次開口。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的話，你想要照顧蕭楚敬的話，我不攔著你，你想要代替蕭楚敬贍養你的叔叔和阿姨，我也不攔著你，但是如果你是因為心裏面的愧疚才想要嫁給蕭楚敬的話，我是不會同意的。」田啟元的想法跟高芝是一樣的，他怎麼能看著自己的女兒剛跳出一個坑，又往另一個坑裡跳進去。

    但是田柚卻搖搖頭，「爸，媽，你們不用勸我了，嫁給蕭大哥的事情，是我早就決定好的，我也不是因為一時的衝動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希望你們能夠理解我。」

    「不行，我不能讓你這麼做，你有沒有想過我和你媽媽的感受？你又考慮過我和你媽媽的感受麼？你是也做母親的人，如果換做是你的孩子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會同意她這麼做麼？你會捨得她這麼嫁出去麼？你不愛蕭楚敬，你只是因為心裡對蕭楚敬的愧疚才會這樣。我希望你能夠好好想一想我說的這些話。」

    「我已經想好了，如果是欣欣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不會攔著她，因為我現在就是這麼做的，爸，媽，你們也替我好好想一想好麼？我現在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到蕭大哥離開我們，夢到那天蕭大哥倒在血泊里的情景，如果我不為他做點什麼，我心裡會不安，這個噩夢我也會一直做下去。」田柚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她會有這樣的表現，其實也是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夠理解她的做法。

    「可是你可以照顧他，贍養他父母，也沒必要嫁給他不是麼？」

    田柚搖搖頭，「這不一樣的，如果不是我的話，以後蕭大哥會跟別的女人結婚，會有自己的孩子，可是他為了我和欣欣變成這個樣子，這輩子他又能跟誰結婚，我也已經想好了，我會讓欣欣和睿睿當他的孩子，做他們蕭家的孩子。」

    「什麼？你這麼做，秦朗他會同意麼？柚子，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我現在很清醒，不然我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我不清醒的話，我就會撇下蕭楚敬和叔叔阿姨不管，而不是現在坐在這裡跟你們說出我的決定。至於秦朗他同不同意又有什麼關係，他以後會跟別的女人結婚生孩子不是麼？」

    「田柚，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媽，我沒有，況且這並不是自私。」田柚反駁道。

    「行了，行了，你們都別說了，柚子，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考慮，至於你想要嫁給蕭楚敬，我是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阿芝，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就先回屋裡休息吧，柚子，你也是，不要因為外人的事情而讓我們一家人鬧得不愉快。」田啟元了解自己女兒的性格，所以他很明白，自己今天就算說再多的話，田柚也會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所以他給田柚留了時間，讓她好好想一想，或許幾天之後，她就會想通了。

    田柚也不想在繼續跟自己的父母扯下去，總之她的心意就是這樣，已經無法改變了，而且她說這些只是通知她的父母，而不是跟她父母討論這件事情的。

    等高芝和田啟元進了臥室之後，田柚一個人在客廳里發呆了很久，許久之後，她才回到自己的臥室，但是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於是，田柚來到了陽台，冬天的夜風格外寒冷，許久之後，外面已經開始飄雪了，潔白的鵝毛大雪一片一片地往下落，才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小區里就變得白茫茫的一片，在路燈的探照下顯得格外有意境。

    田柚想起了她和蕭楚敬小時候的事情，每每到了冬天的時候，他們兩個就會不顧大人的反對，蕭楚敬會偷偷帶著她出去玩雪，打雪仗，堆雪人，滾雪球。

    有好幾次蕭楚敬偷偷地把小雪球放進她的衣服裡面，凍得她都哭了出來，讓蕭楚敬哄了她好久才停下來。

    沒多久，田柚看到了一對情侶在黑夜中追逐打鬧著，他們撿起地上的雪，做成雪球砸向對方，那個女孩兒砸不過男孩兒，氣得直跺腳，轉而，男孩兒便回頭哄著那個女孩兒，然後兩人在路燈下親吻著。

    田柚看著路燈下那兩個人的身影，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幾分鐘之後，那對情侶分開了，男孩兒很貼心的為女孩兒拍下落在頭髮上和肩膀上的雪花，然後兩人又在地上堆起了雪人。

    田柚就一直看著他們，直到他們把圍巾圈在雪人的脖子上，然後手牽著手消失在了田柚的視線，等他們離開沒多久，田柚也回到了臥室里。

    於此同時，還住在醫院裡的秦朗還沒有睡著，又或者是他根本就睡不著。

    田柚那天對梁緣說的話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秦朗多麼希望那天自己聽到的那些話，都是幻聽，這樣一來，等他完全康復了之後，又可以重新追求田柚了，只可惜，田柚那天說的話，他聽得那麼真切。

    秦朗知道，如果自己真要堅持的話，自己有各種方法讓田柚再重新回到自己身邊，但是這一次，他卻不想這麼做了，因為他不想讓田柚對他失望。

    至於蕭楚敬到底能不能醒過來，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他已經讓林羅去聯繫最有權威的醫生了，只是那個醫生最近有個學術會要參加，所以要等他來的話，還需要一段時間。

    如果蕭楚敬真能醒過來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這樣田柚就會少點內疚，就不會說因為心裡的內疚而嫁給那個男人。

    可是如果真如醫生所說的那樣，蕭楚敬再也醒不過來的話，那麼他和田柚，是不是就意味著這輩子再也沒有辦法交集在一起了。

    想到這裡，秦朗閉上了眼睛，想起了他和田柚在一起的時候，發生過許多開開心心的事情，那些事情歷歷在目，仿佛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就好了，倒流到五年前他和田柚結婚紀念日的那天，他絕對不會跟田柚說離婚，可惜，時間不能倒流，而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後悔藥。

    秦朗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一個錦盒，將錦盒打開，裡面是兩枚結婚對戒，對戒簡約奢華，上面的鑽石因為燈光的原因特別閃耀。

    這對戒其實是秦朗和田柚結婚那天，他為田柚帶上的，當戒指戴上的那一刻，田柚笑得很甜，她很美，就像天使一樣。

    後來，田柚在簽了離婚協議書那天，便將她手上戴了一年多的結婚鑽戒給脫了下來，因為一開始脫不下，導致後來脫下來的時候，田柚的左手無名指變得紅腫起來。

    然後這枚婚戒就被田柚仍在了他身上，最終被秦朗撿了起來，這兩枚結婚對戒從此就一直被秦朗帶在身邊，每當想起田柚的時候，他都會拿出來看一眼，對著戒指回憶著兩人曾經在一起的美好而又甜蜜的時光。

    許久之後，秦朗將裝著戒指的錦盒合上，又重新放回了柜子里，看來今晚，註定是個無眠夜。

    跟秦朗一樣，田柚躺在床上之後，即便已經很困了，但是就是睡不著，借著黑暗中微弱的光線，田柚就這麼盯著天花板看。

    屋外的鵝毛大雪還在下著，誰也不知道它們什麼時候會停下來，這雪給這片土地帶來的是美景，同時帶來的還有寒冷。

    寒冷的冬天過後就是春暖花開，可是她的春天，又會在什麼時候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