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他就是她的信仰（4更）

    「別裝了，你就是不開心。」陸焉識戳穿她的心事。

    她皺了皺眉，瞪向他，一頭秀髮編成了辮子，化著讓皮膚和唇色變暗的妝容，黑色圓鏡框，看著像個沒什麼亮點的灰撲撲女孩，可他就是覺得她可愛。

    他笑起來，「在我面前，你不必偽裝。」

    「不偽裝就不偽裝。」她歪著頭，露出一臉煩躁。

    「是擔心生意麼？」

    她靜了一下，才點頭，然後說：「不知道是不是我做的東西不好吃，今天都沒人點過小吃。」

    「籃球隊那些都不是人？」他挑眉。

    「……」吳知枝一愣，想打他，「不是，他們只是捧場的，又不是真的客人。」

    「哪不是呢？沒看他們狼吞虎咽，吃得快把盤子都吞下去了？」

    「那是因為免費的關係吧。」

    陸焉識皺眉，點她的額頭，「不可能，要是真的難吃，求他們吃都不吃，還有，我口味這麼挑的人，都只欣賞你一個人的廚藝，你就是胡思亂想了。」

    「不知道，就是覺得有點鬱悶。」

    「我覺得應該是宣傳做得不到位，明天等等看吧，可以把營業時間改到中午，反正你店內有簡餐，可以順便做午市生意。」

    「試試看吧。」

    外面有點兒冷，陸焉識只穿著件毛衣，不由自主地搓了搓雙臂，呵出一口白汽，說：「外面好冷，我們進去吧。」

    「你先進去吧，反正沒什麼生意，我在自己呆一會。」

    他垂著眸子想了想，忽然，雙臂抬起，把她困在身後的玻璃與他之間，頗可憐地說：「行吧，你不願進去，那我只能在這裡給你充當人性保暖氣了。」

    她愣了一下，整個人被他的氣息包圍住，笑起來，「我真沒事。」

    「我知道你沒事。」他笑著眼睛亮亮，「我就是怕你感冒。」

    「我不冷。」

    「胡說，你手都快凍成冰塊了。」說著，還握了她的手一把，確實很冷，跟他的手差不多。

    吳知枝無奈，又覺得在門口被他這樣包圍著不太妥當，看了眼四周，害怕有熟人看見，這畢竟是朝城，到處不乏嚼人舌根的八卦黨。

    她當即微微矮身，從他的臂彎間了跑出來，然後，就忍不住笑了，「算了，我進去吧。」

    玻璃門推開，暖暖的氣息撲面而來，頓時讓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陸焉識沒有跟進來，邁開長腿，不知道去哪了。

    吳知枝回到吧檯內，晚盤陸焉識已經幫她洗好了，她笑了笑，拿過一條乾淨的白布，還是擦拭餐具。

    蘇北忽然站起來，吳知枝愣了一下，隨後溫和一笑，「有事？」

    蘇北喝了口水果茶，明明是茶，他卻喝出了酒的感覺來，表情頗奇怪委屈地說：「你真喜歡那個姓陸的嗎？」

    賀希言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副腸腸寸斷的樣子，也有些驚奇地看了自己手裡的水果茶一眼，這玩意……是茶是酒？

    當著所有人的面，吳知枝當然回答不出這個問題，看了吳媽的位置一眼，對蘇北說：「你丫的這是喝多了？」

    說完看向賀希言，「你們出門之前，他喝酒了？」

    「好像沒吧。」賀希言也看向蘇北。

    「……」蘇北一臉苦悶，一副『你們都不懂我』的寂寞樣子，「沒有！我沒喝酒，我就是想問問。」

    吳知枝安靜了一下，終於，抬頭直面蘇北這個問題，然後，點頭。

    她點頭了，意思是承認了。

    蘇北頓時就想哭了，可是心裡還是不甘，喝了一大口水果茶，就跟喝酒一樣，鼓起勇氣，盯著她的臉，剛要開口說話。

    吳知枝說：「謝謝。」

    看到他臉上貨真價實的痛苦，她知道他要說什麼，這些話，她已經聽過好幾次了，但依然無法不拒絕，吳知枝垂著眸，幽長睫毛下是複雜的情緒，「謝謝你喜歡過我。」

    蘇北的嘴巴張了一半，眼睛驀地黯淡成一片，腦子更是漿糊一般，混亂不知道該怎麼說，然後，他渾渾噩噩地拿起自己的手機，推開玻璃門走了。

    賀希言看著他的背影，像是想到了自己，心口悶成一片，臉色陰鬱。

    *

    蘇北出了門，外頭天寒地凍，他卻忽然想喝點酒，走到附近一個燒烤攤，點了些烤串和啤酒，坐在桌上慢慢喝著，心裡惆悵痛苦，滿是委屈。

    不知道多久，眼前出現一個黑色的身影，罩在他頭頂。

    他抬頭。

    賀希言穿著一件深色風衣，坐在他對面，雙手插在兜里，凜冽的晚風亂了他的發，他看著桌上早已冷去的烤串，說：「怎麼不坐屋裡？外面這麼凍。」

    蘇北心裡有溫暖，但是不想說話，默默喝著手裡的啤酒。

    賀希言也不是多話的人，用開瓶器開了一瓶酒，陪著他一起喝。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北抬頭看賀希言，「我以前還以為她喜歡的是你，沒想到你跟我一樣，都是可憐人。」

    賀希言看他一眼，眼神不知是笑還是自嘲，「她確實喜歡過我。」

    蘇北愣，瞪他。

    「不過那應該不是愛，只是一種好感吧。」賀希言的嗓音有些淡，有些憂傷。

    蘇被嘆了一口氣，又愁苦上了。

    賀希言吃了根烤串，臉色有些恍惚，「不過這也沒什麼，又不是他們在一起，就永遠不分開了，興許過兩年，他們覺得不適合，就分手了呢。」

    蘇北愣了一下，眼眶紅了，「你這是在安慰我？」

    「安慰我自己。」第一次，他沒有在他面前，掩飾對吳知枝的情感，以前，他總害怕傷害蘇北的心，因為他把他當成了最好的兄弟。

    可是這種顧慮，換來的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想，他有點明白愛情了，喜歡不能一味的等待，要主動出擊，不然等你想通了，人早就沒了。

    蘇北不知道說什麼，拿起啤酒跟他幹了一下。

    其實，他早就知道賀希言喜歡知枝，只是故意裝作未覺。

    以前他們三在一起的時候，賀希言雖然話不多，可只要吳知枝跟他說話，他必定是回答著，有時候，也會望著她發呆。

    蘇北一直都知道，賀希言待吳知枝是不同的，只是故意忽視。

    *

    陸焉識出去一趟，帶回了一包棒棒糖。

    他走進店內，將糖拆了，丟給她，「洗碗小妹，來一根？」

    「……」她接了棒棒糖，才反應過來他的稱呼，沖他翻了個俏皮的白眼，「靠！你才洗碗小妹呢，不對，你是洗碗小弟。」

    當然，這個俏皮是陸焉識自己一個人的感受，他趴在吧檯上，懶洋洋斜著眸，笑著說：「我是你輔導老師，沒大沒小。」

    吳知枝：「……」

    「你要是太閒了，就來答卷吧。」他看了眼時間，「十點多了，爭取一下時間，晚上可以早點睡。」

    「……能不能不要張嘴閉口就是答卷啊？」

    「抱歉，高三狗沒有資格說這個話。」

    吳知枝：「……我想弄死你。」

    「哪種弄死？是我想的那種嗎？」他看著她，眼神里透露著一種吳知枝暫且陌生和不了解的曖昧情緒。

    吳知枝愣了一下，下意識想躲，避開了他的視線，轉過頭去，「你個小癟三。」

    他哈哈大笑起來，過來擠在她身邊，居高臨下地說：「快點，上去拿卷子，別以為你轉移話題就能不寫作業了，拖晚了，也是你自己受罪。」

    「……行吧，我上去拿卷子，你在這裡等著。」她無奈嘆了口氣，臉頰還有些發燙，她伸手搓搓，快速跑上樓，然後，手觸在卷子的時候，莫名笑開了。

    這小子，心細如塵，肯定是看出了她不開心，所以才故意這樣逗她的。

    哎！

    他真的很好，暖到她覺得，這一生碰到一個他，就夠了，足以洗去她前程里的所有苦難和悲傷，讓她不再孤苦，有了期待，信仰。

    他就是她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