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思念如附骨之疽，難以解愁（2更）

    「還沒到小康生活呢，頂多算剛脫離貧困。」她現在戶頭上就幾萬塊錢，要養著一大家子，要說沒壓力，怎麼可能？幾萬塊，要是吳媽媽或吳外婆來個小病折騰折騰，就直接全搭醫院去了。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陸焉識安慰她，「現在，你只要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回來就好了。」

    「我得再過幾天吧，我也說不準，得看師傅的意思。」

    「蘇奶奶身體怎麼樣？」

    「還好，沒想像中那麼嚴重，師父說，是之前做完手術的時候神智不清，經常胡言亂語，最近又開始好轉了，也能吃下飯菜了。」

    「那就好。」陸焉識點頭，放心下來，老人家平安無事，知了也就不會傷心難過了，「就是你不在，有點無聊，很想你。」

    吳知枝彎起唇來，「我也是，很想你，不過這兒挺忙的，倒是沒時間去無聊。」

    「每天都做什麼呢？」

    「就是幫奶奶把果園裡的水果都弄出來，做成一些成封存的果醬果乾果酒花茶花酒什麼的，老人家那個思想就那樣，生病都惦記著這些，怕好不容易花心思種出來的蔬果浪費了。」

    「嗯，那你好好忙吧，我去寫歌了，回頭髮簡訊。」

    「好。」

    掛了電話，陸焉識將手機放在心口，笑了笑，打個電話，泛濫成災的思念就好了許多。

    哎！一天不見，如隔三秋啊，在這樣下去，思念就要附骨之疽了，難以解愁啊。

    *

    蘇奶奶的院落很古老，但到處植滿了鮮花，有牡丹，玫瑰，菊花，別有一番韻味。

    宋慧芳在院子裡和保姆一起洗櫻桃，袖子卷著，臉色隨和。

    那都是剛才跟蘇北幾人摘回來的，幾大籮筐的櫻桃。

    宋慧芳雖然是城市人，但也喜歡撥弄那些花花草草，像蘇家，就被她打理得非常高雅有格調。

    「師母。」吳知枝喊了一聲，捲起袖子，過去幫忙。

    宋慧芳並沒有阻止，她就喜歡勤快的孩子，而且吳知枝比她能幹多了，什麼都會，也算蘇奶奶教得好。

    「奶奶怎麼樣了？」宋慧芳問。

    吳知枝接過她遞來的一串櫻桃，清洗第二遍，說：「精神挺好的，剛才希言還問她晚上要吃什麼？」

    「嗯？要吃什麼？」

    「奶奶說她隨便，不過我覺得做點好消化的吧，老人家最喜歡吃蔬菜粥了，在弄點蝦仁豆腐，蒸魚，燉白菜，還有蒸蛋或者炒蛋就差不多了。」年紀大的人，不適合油炸煎的類型菜色了，最好是吃好消化好咀嚼的，不然老人家也吃不動。

    「你說的這幾道菜都不錯，要不，晚上就你來掌勺了？好久沒吃你做的飯菜了。」

    「行啊。」吳知枝爽快答應，並利落地把櫻桃一個個摘下來，放進盆子裡，「師母，這些是要做成果醬果酒什麼的嗎？」

    「對。」

    「那我去屋裡拿工具出來吧。」吳知枝擦乾淨手起身。

    宋慧芳笑著說：「去吧。」

    於是吳知枝就去屋裡搬工具了，蘇奶奶這兒她每年都來，熟得很，工具也都放在一個地方，很好找。

    很快，吳知枝就把工具搬出來，拿到井水邊上嫻熟的清洗。

    山間都是用井水的，很乾淨的水源，用淨水器過濾一下就能只能喝了，很清甜的。

    洗好後，吳知枝把爐點上，過來跟宋慧芳說：「師母，爐我點上了，這些洗好了的櫻桃，我就拿過去做成醬料了。」

    「好，你去吧，我讓玉姐去拿點空罐子給你準備著。」玉姐是蘇奶奶的保姆，為人挺利落的，宋慧芳叫她去拿罐子，她就去了。

    吳知枝把櫻桃搬走，坐在亭子裡用筷子把櫻桃芯去掉。

    鍋很快加熱好，吳知枝把櫻桃加糖搗爛，弄進砂鍋里小火攪拌成櫻桃醬。

    蘇北跟賀希言兩人出來院子，圍在宋慧芳旁邊跟她說話。

    賀希言的目光左右望了下，看見亭子裡的吳知枝，起身過來了，「在做什麼？」

    「櫻桃醬。」

    亭子裡的長案，擺著三個陶爐，分別放著三個長柄的平砂鍋，吳知枝挺直背脊坐在案前，黑鏡框下的巴掌臉，五官精緻，如墨畫。

    她最近沒化妝，長發也不再亂糟糟了，而是挽成了古老樸素的髮髻，幾縷髮絲垂落在耳後，不難看，倒有幾分纖柔的古典美，肌膚白皙，身材纖細，恰到好處的氣質，像山泉一樣恬淡明淨。

    動作也像畫出來般的優雅，慢慢用木勺攪動砂鍋里的果醬，一件簡單的事情，卻做得極具風雅。

    賀希言有些看呆了，她平時在學校要這樣打扮，不知道得多少男生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幸好，她喜歡化那些大濃妝，有時候，他會唾棄自己，竟然在心底里企盼她打扮得丑一點，害怕她在高中結束之前被人搶走。

    「過來幫忙一下。」吳知枝開口，氣息很靜。

    賀希言回過神來，走到案前，「需要我做什麼？」

    吳知枝把手裡的木勺遞給他，「幫我攪拌，我要來取櫻桃芯。」

    他接過，吳知枝把位置讓給了他，坐到另一張石椅上用筷子取櫻桃芯。

    「慢慢攪拌就好。」吳知枝提醒了句。

    賀希言『嗯』了一聲，修長的手拿著木勺，取代了她剛才的工作。

    少女眉目柔柔，動作卻利落，不一會，就取了半盆櫻桃。

    「這些都要做成果醬？」賀希言問。

    「嗯，水果太多了，不做成果醬的話很浪費。」她專注做事，袖子掉了下來。

    賀希言說：「我來幫你吧，不然你等下又得洗手。」

    他放下木勺，接住她掉下來的麻面薄袖，慢慢幫她卷了上去。

    吳知枝道：「謝了。」

    賀希言揚唇，「小事而已。」

    他喜歡這種時刻，兩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不必說話，但也不會感到無聊。

    其實，吳知枝是感到無聊的，重複一個動作是很枯燥的事情，要是這會陸焉識在這兒，她肯定要跟他聊到天荒地老，但賀希言不怎麼愛說話，吳知枝就不想打擾他，免得被嫌棄聒噪。

    沒多久，蘇北也過來了，搬了半盆乾淨的櫻桃，「我媽讓我搬過給你。」

    「好，放這裡就行了。」她指著地上一個空位。

    蘇北放下，卻沒打算走，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撐著下巴靜靜望她，「要幫忙嗎？」

    「不用，兩個人夠了。」一秒就被無情拒絕。

    「……」蘇北的臉色黑了又黑，「有這麼嫌棄我嗎？一見我來，就說話尖酸刻薄。」

    「……天地良心，真沒有。」她抬頭，「我只是說，這個事情兩人就夠了。」

    「騙人，這兒還有這麼多櫻桃呢，怎麼可能不需要幫忙？」他乾脆繃起臉。

    「……」吳知枝無奈，只好說：「那行吧，你幫我一起去櫻桃芯。」

    蘇北於是就滿意了，拿了筷子幫忙做事，又做了一會，他忽然感覺自己挺賤骨頭的，明明可以休息安逸安逸的，非要上趕著來幫忙做事，不討好還不討巧，重複的枯燥動作，讓他無聊得想睡覺。

    吳知枝看他一眼，「困了？」

    「沒有！」他打起精神來，坐正身子，卻因為實在太困，打了個哈欠。

    吳知枝笑，「算了，困了你就休息吧，我們來就好了。」

    「不困，我還能堅持。」他死鴨子嘴硬。

    吳知枝就不再理他了，跟賀希言對視一眼，都無奈的笑了。

    *

    接下去幾天，吳知枝每天都很忙碌，早上做荔枝，下午做草莓，三餐還要幫忙下廚，忙到飛起。

    不過做這些事情，都是她心甘情願的，蘇奶奶的果園太龐大了，什麼都有，蘇智民跟宋慧芳不想這個果園落寞，便打算，請一些專人來培植果園，然後做一個水果鏈生意，賺錢不賺錢的不重要，主要是想保住蘇奶奶一片心血。

    回去的那天，吳知枝去隔壁的老張家買了一些山崖蜜，山崖蜜的產量很少，價格也高，但吳知枝想做成一些送長輩的參蜜，便咬咬牙買了好幾罐，還買了些山村人家自己做的臘肉臘鴨，農家雞蛋，這些都是好東西，她打算著帶回去，犒勞一下家人的胃，當然，也給蘇家買了一份。

    宋慧芳感動壞了。

    臨走之前，宋慧芳也在村里買了好多雞鴨豬牛肉，山間的東西都是純天然的，外面比不了，一輛車不夠裝，她還多叫了一輛，搬了很多果醬果酒果乾出來，她都提前分好的了，分成了三份，到時候他們家拿一份，吳知枝一份，賀希言一份，每年都是這樣分的。

    車一路往前開，很快就離開了山間，前往朝城。

    幾個小時路，下午就能到。

    吳知枝拿出手機，發簡訊給陸焉識：【我今天回來了，你哥們過來沒？】

    上了車，信號就好多了，信息一下子發了出去。

    陸焉識很快回覆：【來了，昨天來的。】

    吳知枝微笑：【那今天有出去玩嗎？】

    陸焉識：【今天沒有，昨天倒是出去吃過飯了。】

    吳知枝：【那他們開心嗎？】

    陸焉識實話實說：【他們挺嫌棄這裡的。】

    吳知枝差點忍不住笑：【沒辦法了，朝城就這個樣，是比不得你們大城市了。】

    陸焉識：【我也是朝城的，娶雞隨雞，娶狗隨狗。】

    吳知笑得身子直顫：【滾！你才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