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抓住她的手
2023-10-03 07:07:27 作者: 珈藍
「要坐半小時車,我怕你等到了醫院,手就廢了,先在這裡看一下吧,珍珠嬸挺厲害的。」吳知枝說完,就自己進去去喊人,「珍珠嬸,你在不在?」
「在呢。」後頭的廚房裡走出來一個端著飯碗的中年女人,一看就是在吃晚飯。
吳知枝走過去,「珍珠嬸,你這麼晚才吃晚飯啊?我有個同學受傷了,帶過來給你看一下。」
「哦,好,你們在外面坐一下,我這就出來。」
吳知枝聽了這話,返回頭去找陸焉識。
陸焉識已經進來了,蒼白著張俊臉站在一排藥櫃前面看著那些中草藥的手寫名稱。
「我很好奇,你的手難道就不痛嗎?」吳知枝看著他那隻染紅了袖子的手臂,心裡十分不理解。
「痛。」他面無表情。
「那你怎麼做到這麼淡定的?」
「難道我應該痛哭流涕?」
吳知枝想了下痛哭流涕的陸焉識,覺得還是面無表情的他更正常點,便指著一排木椅,「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珍珠嬸馬上出來了。」
陸焉識沒說話,走到木椅前,剛想大刀闊斧的坐下,就看見了一個杏色內衣軟趴趴的丟在木椅左邊,丟得很隨意,也很挑戰人的視覺。
不用想也知道這件內衣是那個什麼珍珠嬸的。
陸焉識到底只是個十七歲少年,看見這刺激眼球的玩意,耳根當場就紅了。
他扭開頭,莫名其妙的梗著脖子不再說話,也不坐那張椅子。
「幹嘛不坐?」吳知枝覺得他的反應很奇怪,過來看了一眼,見到那件洗得脫線的內衣,表情也窘了,畢竟她也只是個十七歲少女。
悄聲無息地把那件內衣撿了起來,送到廚房裡給珍珠嬸。
珍珠嬸在廚房裡乾笑了一聲,「不好意思啊,剛在門口收了衣服就來病人了,還沒來得及疊你們又來了,就忘了收。」
吳知枝笑了一下,「沒事。」
反正看的又不是她的內衣,哈哈,頂多是陸焉識尷尬點。
回到前屋,陸焉識還是不坐那張木椅,走到門口去了,抱著一隻受傷的手臂,背對著她神色寂寥的眺望遠方。
雖然外面就是一條狗叫貓喵沒什麼可看的連路燈壞了好幾個的街,但她還是從那道高大的身影里讀出了幾分落寞的味道。
不多時,珍珠嬸吃完飯出來了,披上件白色醫袍,戴了副老花眼鏡,一副老神在在的深沉樣子,「來,小伙子,你坐在這裡來。」
她指著辦公桌旁邊的一張圓凳。
陸焉識不情願過去,可手臂的痛感越來越強烈了,他只能忍著不適妥協,走過去坐下。
「小伙子長得挺俊啊。」珍珠嬸看著他的臉,誇獎了一句。
陸焉識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唇。
「跟知知是同學嗎?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啊?家住在哪裡?是本地人嗎?」珍珠嬸的問題多到陸焉識懷疑她不是個診所醫生而是個調查戶口的,不想搭理她,擺出一副放空自己的神態想讓她自己說到夠然後閉嘴。
「小伙還挺靦腆。」一句話都不回答的陸焉識,給了珍珠嬸這麼一個印象,她笑呵呵的,想看看他的傷口,但掀袖子的時候發現傷口跟袖子黏在一起了,她皺了皺眉頭,神色這才嚴肅起來,「你這傷口是怎麼弄的?袖子跟肉都黏到一起了。」
陸焉識沒回答,但眼裡出現了一絲尷尬,他總不能說,是自己砸玻璃砸的吧?
吳知枝坐在他後邊的椅子上,見他不想說話,就替他隨便答了一句,「他不小心撞到玻璃門了。」
珍珠嬸點點頭,拿來一把剪刀,對他說:「你的袖子跟傷口黏住了,這衣服是不能要了,我就剪了哈。」
陸焉識沒說話,點了下頭。
珍珠嬸把他的袖子剪掉,露出了裡頭的傷口真面目。
傷口大概有五厘米那麼長,一片血肉模糊的。
珍珠嬸拿來兩根棉簽,將他的傷口小心翼翼撐開,看看裡頭有沒有殘留的玻璃碎渣子。
突然的動作使得陸焉識瞳孔猛地一縮,手無意識地向後一伸,仿佛想抓住點什麼東西似的,可是他很明白,後面什麼都沒有。
但手落到後面去的時候,卻觸到了一團柔軟。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那是吳知枝手的時候,就本能的緊緊抓住了,抓住了那一隻小小的溫柔的手,然後用盡全力攥住!
吳知枝疼得臉都快變形了。
神經病!
痛就痛,抓她的手幹什麼!
剛想甩開陸焉識的手,眼角餘光瞥見他額頭上微微隱現的青筋,代表著他也在承受一種非人的痛。
沒下麻藥就撕傷口,當然痛了。
珍珠嬸邊撕邊說:「你忍著點,我主要是看看裡面有沒有玻璃碎渣子。」
陸焉識一聲不吭,手依然緊緊抓著吳知枝,滿額冷汗。
吳知枝知道這是他無意識的動作,想分散一些痛苦,她是有能力掰開他的手的,但最終她什麼都沒有做,跟著他一起咬住牙,承受。
珍珠嬸看完了傷口,終於撒手,又問:「你受傷的時候有沒有碰到沙子什麼的,如果有,得打破傷風什麼的。」
陸焉識被她折騰了一圈,唇色蒼白,沒說話。
珍珠嬸的聲音忽然拔高,「傷口這麼長這麼深,肯定是要縫線的,你要不說實話,到時候傷口有問題感染了你還得在遭一次罪。」
「沒有沙子。」陸焉識終於緩慢開口,咬著下槽牙。
「那行,我也看了裡頭也沒碎渣子,那我們就直接縫線吧……」珍珠嬸說完,轉身去準備要清洗和縫線的碘伏和生理鹽水什麼的。
「在這裡縫?」陸焉識問,連個手術椅都沒有,就直接坐在圓凳子上縫?萬一出了事怎麼辦?陸焉識有些接受無能。
「嗯,你不用擔心,下了麻醉的,並不疼。」
他考慮的可不是這個,陰鬱著張俊臉,掀眸,「你會縫?」
「……」珍珠嬸皺了下眉,拿過自己的醫師執照給他看,沒好氣的說:「我不會縫敢跟你說要縫針嗎?你這孩子,會不會說話了?真是的……」
「珍珠嬸會縫的,我以前給她縫過。」手指與他緊握的吳知枝低聲開口,珍珠嬸是真有兩把刷子的,她以前是市區醫院的外科醫生,後來因為結婚生子才沒去上班留在這裡開了個小診所的,生意和口碑挺好的,最主要的,是有技術還便宜,就陸焉識這傷口,雖然不大但上了醫院縫一下少說幾百塊就飛了,要是在珍珠嬸這裡縫,她就收個一百來塊,戴手套處理得乾淨,又縫得漂亮,沒什麼可嫌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