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帶你去個地方（二）

    並駕齊驅，是一種勇氣。

    李世曼不知道對別人而言，是不是如此，但對她而言，是的。

    她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用這沒有生疏距離的姿態，告訴所有人，她和程清遠走在了一起，這對她而言，是一種挑戰。

    同時表明了她的態度。

    李世曼覺得她已經做好準備，接受所有人打量、審視、反對，或者高興、歆羨或嫉妒的目光。無論目光好或不好，她都準備好接受了。

    程清遠似乎也感受到她的變化，在旁邊，聲音清淺淡定地問她：「感到緊張？」

    李世曼聞言，看向他，搖搖頭，一笑說：「沒有。」

    程清遠站定了，看向她，眼神清冽，但似乎帶著一股溫和安定的力量，面對她說：「當真不是緊張麼？」

    李世曼想，她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在他面前也不必隱藏什麼，所以點頭，弱弱回了一聲：「嗯，其實有點兒。」

    程清遠聞言，目光微微沉了沉，望向她，似乎在想什麼。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略略靠前方的程清遠卻回頭，牽住了她的手，牽著她，慢慢向前走去。

    而他的臉上，目光略為專注，仿佛在思考什麼問題。

    李世曼被他牽著，一度感到心態加快，然而程清遠默不作聲，兩人之間有些安靜。

    李世曼看著兩人緊扣的手心，心裡突然「怦怦」的，感覺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了。

    這，他、她們……

    程清遠的手是暖的，尤其是他帶著陽剛氣息的手，牽著她略顯小巧的手往前走時，她甚至感到自己有些無法思考。

    之前，雖然兩人也牽過，但因為那次，她心情不好，心裡滿滿的都是傷心難過，也沒對他的牽手，有什麼臉紅心跳的感覺。

    而這一次，是完全腦子缺氧了，李世曼甚至忘記周遭的世界，全心只有她和他手指交握的這一事。

    程清遠牽著李世曼往前走，一切那麼自然而然，顯得水到渠成。

    然而他在靠近電梯的地方停下了，回頭，聲音沉穩地對她說：「你的緊張，是我考慮不周，讓你感到了困擾。」

    李世曼聞言，覺得程清遠可能誤會了她的意思，她解釋說：「我只是沒經歷過，所以緊張，但……但我心裡已經做好面對各方的準備了的。」

    李世曼說著，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意識到後，她微微低下了頭，感到有些臉紅。

    程清遠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轉頭看了眼她，接著對她一笑，道：「原來是如此麼。」

    他笑完，忽然聲音一轉，對她說道：「事情我會解決，你不必擔心。」

    李世曼一聽，不知道該怎麼說程清遠了。

    有些事情，雖然TA們已經心照不宣，但聽他這個口吻，她還是很忍不住想調侃他：「程學長，按理來說，我今年才高二。」

    程清遠正要按電梯，她這句話響起時，他伸出去按按鈕的手一頓，接著，很快又前伸，按下了按鍵。

    電梯沒來那麼快，兩人要等些時間。

    程清遠回頭，說：「所以呢。」他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大概意思是，那又怎樣。

    李世曼看向他，下巴一抬，高傲，有些幸災樂禍地回道：「所以，早戀這種事情，其實是不被允許的。」

    「然後呢。」

    「然後，你不覺得剛才那句『事情交給來解決』，其實很蘊含引誘青少年學生的嫌疑嗎。」

    「引誘？」李世曼說完，程清遠抓到了這兩個字，看向她，嘴角噙笑，重複了她的詞。

    他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目光光華灼灼，專注而璀璨。

    李世曼被他這樣盯著，心裡忽然生出一股慌亂緊張，她趕緊垂下目光，投在了地上。

    所幸，旁邊的電梯，這時發出「叮」的一聲，李世曼趕緊對程清遠說：「電梯來了，我們走吧。」

    李世曼感覺快被程清遠盯出洞來，她幾近慌亂了，電梯一來，她掙脫程清遠的手，溜進去，順便按住開門鍵，等待程清遠進來。

    「學長，是幾樓？」李世曼看著按鈕，問程清遠，她是打算按樓層。

    然而她還沒按，一隻手已經伸來，按了數字，然後很快又伸回，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

    兩個人在電梯裡，都沒說話，一時間，空間裡安靜得有些讓人心慌。

    李世曼咽了咽口水，咬著唇，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兩人之間的這種氛圍，而一旁，程清遠似乎淡定許多。

    程清遠越是淡定沉靜的，李世曼越對自己剛才說那些話，悔得腸子都清。

    程學長應該是在想這些問題吧……哎，她剛才腦子怎麼這麼進水，竟然會說程清遠在「引誘」她，程清遠需要引誘人嗎。

    哦不，程清遠需要引誘她媽。

    最後，李世曼視線投在地上，頭快低到脖子了。

    就在兩人都靜默，李世曼也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程清遠卻突然轉過身子，面向了她。

    他離她不遠不近，既沒使她感受到冒犯，卻又符合他倆現在的關係，讓人感到不突兀，甚至越被他看著，心裡「怦怦」跳的感覺，越來越重。

    李世曼緊張不安，程清遠去看著她，開口說：「如果引誘這個詞，可以實用，我也不介意『引誘』。」

    「什麼？」李世曼聞言，猛然轉頭看向程清遠，眼神震驚。

    程清遠竟然在說他不介意去「引誘」嗎？

    程學長居然跟她說「不介意引誘」，這、這不像程學長會說出的話。

    然而，接下來的話，讓李世曼更震驚了。

    程清遠看著李世曼，仿佛忽略掉了所有事物，眼裡只有她，說：「我對你，從來蓄謀已久。」

    程清遠說完，李世曼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能思考了，仿佛陷入了思維癱瘓，腦海里「嗡嗡」作響，像炸開了花一樣。

    她的腦里，只有片片火花炸開的畫面，同時不停響起程清遠剛才那句話，「我對你從來蓄謀已久」。

    「我對你蓄謀已久」……這是程學長要對她表示什麼的意思嗎？

    她怎麼好像在裡面聽出了許許多多，非常多的信息？

    就在李世曼整個人陷入震驚無法自拔時，電梯「叮」的一聲，又停了，兩人來到地方。

    程清遠知道李世曼現在還消化不了信息，於是按著電梯按鈕，等她。

    程清遠等了幾秒，見到李世曼還在呆愣，他對她清淺一笑，「還行麼，是否還可以走。」

    李世曼聽了這句話，這才又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

    她朝程清遠點點頭，回答他說：「嗯，還行，可以走。」說完，她已經文文靜靜，走出了電梯。

    緊接著，程清遠也走了出去。

    兩人出來後，程清遠帶著李世曼，一度向酒店的方向前去，程清遠走在左邊，李世曼走在了後面。

    在這樣一幅畫面中，酒店極好的燈光，打在他和她兩張本就極好的臉上，白色的燈光，更顯得TA們容顏好看。再加上身姿都卓越，且身高挺好，TA們氣質更顯優質了。

    李世曼走在走廊處，腳步有點兒跟不上程清遠。

    程清遠此時已經沒有牽住她，兩人走得極為中規中矩，感受到里李世曼漸漸落下，他放慢了些腳步，等了一下她。

    然而，此時李世曼並沒意識到程清遠在等她，她現在整個意識，都被一件事所控制，讓她各種心緒，猶如波濤般，從各個方向鋪天蓋地向她而來。

    程學長說，他對她從來蓄謀已久……

    李世曼不知道這「蓄謀已久」，到底是怎樣一個詞，它又承載了多少的內容和情感在裡面，或許，程清遠的感情，比她想像中的要深厚的多……想到這兒，李世曼再度感到一陣驚訝。

    她漸漸有些不敢想像，程清遠所說的久，是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還是五年？

    所謂的久，應該是很久的吧。

    李世曼一想到程清遠所謂的「久」，是這麼些年，她心裡宛若波浪翻湧一般。

    一個人，到底要怎樣的情深，才能做到念念不忘，蓄謀已久，關鍵是，他還跟她說了！

    好在李世曼心裡雖然各種震驚，同時之前在電梯裡，也被程清遠給震驚到了，但她的行為表現，依然還是比較文靜的。也就是即便震驚，她的神態和舉止，仍然嫻靜而得宜。

    從這一點上看，這還要得益於她的性子。

    李世曼在偶爾的歡脫下，主要的人文性格，還是以清麗文靜為主。即是人感到震驚，也不會有誇張的表情，只是在不可思議的眼神下，多呆愣了一會兒。

    可見，李世曼的性格，還是以安靜為主。

    程清遠看她如此，不由又看了幾眼她。

    不過這一次，他的目光比之剛才似乎又不同，好像……更專注，更有故事。

    李世曼看著程清遠這樣的目光，忽然感到驚慌無比，那個眼神太熾熱了，仿佛包含著許許多多她無法承受的深情，竟然讓她產生了一股倉皇而逃的衝動。

    程清遠見此，對她說：「覺得太深刻，太深沉，然後被震驚到了，感到不知所措？」

    她和他似乎有著一股默契，程清遠這麼一說，她就知道他在指，他曉得她已經看穿了他的感情。

    並且因這股感情感到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