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要回來了

    李世曼被自己的一番壯志豪情感動後，沒多久便美美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第二天醒來時，整個人精神充沛、朝氣蓬勃。

    五點半的早上，街上行人極少，路上偶爾傳來聲音，也只是早起的菜販踩三輪車來回送菜，車輪與路面碰撞發出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在空氣微涼且寧靜安詳的早晨，顯得格外清脆悅耳，李世曼不由連連讚嘆：「真好。」

    美麗的一天從一早起來便有的好心情開始，想著今天風和日麗空氣又好，不做點什麼運動實在可惜，於是李世曼活動活動筋骨，換了衣服和鞋子，這就要跑步而去。

    臨走前經過李世澤房門口，李世澤瞪大眼睛，看怪物一樣地看她，「你今天抽了什麼風，竟然要去跑步。」

    李世曼心情大好說一句，「我運動我年輕我健康。您老人家要不要去？」

    李世澤「噗」一聲心裡吐出一口老血。

    媽蛋……臉皮真厚！你年輕還是我年輕！

    李世曼揮手道別一臉心塞的李世澤後，動了動手腕腳踝，拉一拉韌帶，便開跑。

    她的速度不快，但也不慢，沿著人影漸多的街道，她向著海的方向而去。

    李世曼家裡離海邊不遠，直線走的話也就一公里多的距離。她跑在路上，任由夾雜著絲絲海水味道的晨風吹過自己的臉頰。

    天空漸明，藍白相間的天上，幾個海鷗「鷗~鷗~」地飛過。遠處的海面上，幾艘遊輪發出長而悠遠的汽鳴聲。聲音迴響在廣袤而朝氣蓬髮的大海沿岸，意境寬闊而充滿希望。李世曼見此景聽此聲，心情瞬間好得不得了。

    啊，空氣微涼得緊，皮膚也清爽得緊，更重要的是，心情好啊。她從未發現，原來一個人沿著蔚藍的大海慢跑，身心竟會如此愉悅。

    如果早知道，她也許早就時常來跑了吧。

    跑了一個多小時，李世曼終於停了下來。

    當然，如此健康運動的好去處，並非只有李世曼一個人發現它，在這裡，沙灘邊的人行道道上早已集合了各色晨起鍛鍊的人。

    這些人裡面，老爺爺和老太太比年輕人更熱愛運動，臉上洋溢著笑容及認真的神態，可見他們很享受這樣的時光。

    李世曼走在人行道上，經過年輕人正斗舞的廣場時，她側頭看了看。沒看一會兒，便又繼續往前走去。

    不光風景和景物隨處充滿希望之感，便是連周圍的人也積極而擁有希望力量，這樣的場景，真好……

    一路上，李世曼緩緩前行，早晨的陽光灑在她臉頰側面，金黃柔和的光線在她側臉形成一道光亮，襯著她如玉的肌膚更加潔白，臉上的茸毛也照得分外清晰，好看至極。

    李世曼經過阿姨翩然起舞的舞台，經過幾個老大爺圍著下棋的石頭桌子，最後，她停在一塊平坦的青石板大空地上。

    空地上有人。

    除了人，便是連樹和石桌石凳都沒有。

    李世曼摘下耳機，聽著空地上傳來的悠揚而緩慢的音樂聲。

    外放的收音機里傳來緩緩而圓潤的女聲朗讀，「起勢」，「左右野馬分鬃」，「白鶴亮翅」，「左右摟膝拗步」……

    字正腔圓的音調，聲音顯得格外好聽。

    一時間，李世曼忽然想到了程清遠的聲音。

    他的聲音悅耳，聲調也很好。說話時語速不緊不慢，總是那般從容不迫，讓人聽後不由感覺安心。

    不過李世曼也只是想想而已，沒多久，她便把注意力轉到前面身穿清一色白色太極服的老爺爺們身上了。

    她一直想學太極，但經常苦於無處從師，眼下有現成的可以跟著學，她想，跟著學學也極好。

    於是李世曼屁顛屁顛地溜到了隊伍旁邊，一本正經地跟學起來。

    她一邊瞄著旁邊大爺的腿腳動作，一邊手腳僵硬的上下左右動著腿腳，本就沒有沒有太極基礎，再加上肢體不太協調，一時間，李世曼所呈現的畫面，頗為詭異。

    一個小娃從隊伍旁邊經過，拉著她媽媽的手，指向李世曼問道：「媽媽，那個姐姐在幹什麼？」

    那媽媽看了李世曼一眼，隨後低下頭對小娃耐心教誨：「姐姐的手腳平時可能不太利索，現在在抖抖手腳，好讓它們不至於慢慢僵化呢。」

    李世曼聽後，臉頓時一個鬱悶，她明明是在打太極好麼。

    還沒等她心裡暗道完，只見那聲音又響起：「你看，旁邊的阿伯阿媽，就經常抖動手腳關節……這樣有助於預防阿爾茨海默症。」

    「阿爾茨海默症是什麼？」小女孩問。

    「呃……通俗點說，就是老年痴呆症。」

    李世曼聽完「噗」一聲吐出一口老血，還沒吐完，便又聽到那小女孩問：「老年痴呆是啥？」

    「呃……就是咱隔壁家王爺爺的病症，除不記得事情外，走路一抖一抖，手腳都不太利索的那種。」

    「這位姐姐好可憐。」

    李世曼：「……」

    行，這位大姐，算你狠。

    但如果你以為這點小挫小折便可以讓李世曼萌生退意，那你就錯了。

    李世澤經常用「厚顏無恥」一詞來形容李世曼，也不是沒有根據。現下，她心中轉悠幾番，已然將「厚顏」一詞發揮弘揚得淋漓盡致。

    曾經有先輩說過，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澹的人生，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如今她雖然面對赤果果血淋淋的打擊，但她還是可以做一名勇士的。

    有小孩在她旁邊打趣，她不管。

    有大媽在旁邊含笑和她說道「小姑娘，你這份勇氣可嘉啊」，她也不管。

    甚至還有年輕小伙子穿著溜冰鞋在她旁邊溜一圈，和她說道「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滑冰？滑冰可不需要什麼舞蹈技巧的」，她也不管。

    她對他們的一直態度是，「去去去，拿著瓜一邊待著好好吃去。別妨礙姐瞅旁邊大爺的招數，等一會兒姐練不成蓋世神功，賴你！」

    李世曼忽略掉眾多吃瓜群眾的集體「喝彩」後，心無旁騖地練起太極。

    但菜鳥畢竟是菜鳥，並沒有因為她長得美，她打的姿勢便優美。相比其他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優美的大爺，李世曼的動作可謂難看至極。

    可難看便難看，又會怎樣呢？凡事開心就好。

    所以李世曼屁顛兒屁顛兒，盡情肆意狂舞起來。

    她感到身心盡興舒暢。

    正當李世曼在廣場上恣意揮灑，縱情舒暢的時候，一輛白色SUV從一旁的海景大道上，緩緩向前駛來。

    機動車道在人行道右側，雖然兩條道被中間花圃隔開，但人的視野依然不受阻隔。

    程清遠降下車速，靠右緩慢前行。他左手放在下巴處，頭微微左傾，眺望的目光，仿若在欣賞車窗外的海景。

    但如果你注意到他的視線，會發現，他的目光其實鎖在了不遠處空曠廣場裡的靚麗身影上。

    身影穿著明黃色運動上衣、扎著馬尾，白皙的臉上，神情異常認真。

    沒錯，這人便是李世曼。

    程清遠看著李世曼此時略顯笨拙卻又相當較真的模樣，臉上神情清冽寡淡。

    悠遠的目光，寡淡中帶著專注的光華。如果不是極細微的揚了揚嘴角，旁人根本無法得知他內心想法。

    程清遠收回目光，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緊了緊。隨後輕踩油門，車子便慢慢向前加速行駛了去。

    路面重歸平常，仿佛剛才的車從未出現過一般。

    李世曼東倒西歪打完整套太極下來，人已經大汗淋漓。

    旁邊一小朋友跑過來給她遞了紙巾，李世曼可愛地和小朋友說了聲謝謝，小朋友害羞而心滿意足地回了句「不客氣」，人便跑回她母親那兒去了。

    剩下李世曼在原地滿懷開心。

    ……

    李世曼漫步回家。

    還沒進家門，李世澤已經在大門口等她。

    李世曼看到李世澤一臉賊笑地堵在那兒，不由愣了愣。

    愣過之後，李世曼道：「我似乎聞到了一股妖氣。」

    說著，李世曼在李世澤周邊空氣中聞了聞，最後確定地道：「事出無常必有妖。嗯，今天這妖氣，好像還挺重。」

    李世澤聽完，立馬冷了冷臉。接著他抬起下巴，朝李世曼傲嬌地說道：「向我道歉。」

    「不向我道歉，那這好事……」李世澤嘴角一歪，笑了笑，在考慮是否要將好消息告訴李世曼。

    「什麼好事？」李世曼問。

    「呵，如果你向我道歉，也許我考慮考慮，我就告訴你。」李世澤賊笑嘻嘻說著，一瞬間，仿若心情好得不得……終於也有他耀武揚威的一天了。

    李世曼端看了李世澤幾秒，隨後道：「那是不是道歉了，而你沒考慮妥當，也還有不說的可能？」

    「這……」李世澤眼睛一轉，沉色道：「得看小爺心情。」

    李世曼白了李世澤一眼，無所謂道：「愛說不說，不說拉倒。我還不聽了。」說完，便越過李世澤要往裡走去。

    「誒誒誒，別這樣啊。」李世澤急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道歉了，我保證跟你說。」

    李世曼聽後，轉身回頭看向李世澤，思考了好一會兒這才道：「瑜姐要回來了？」

    李世澤聞言張了張大嘴巴，最終閉了起來又……她可真會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