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不矜持

    「你沒有和我打聲招呼就出院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母親？」

    電話那頭的霍希爾頓夫人甚是憤怒的嘶吼，幾乎就快要扯破了嗓子，震壞了哈利的耳膜。

    若是放在以往，他肯定沒有那麼多的耐心面對自私的母親，可自從那日，母親風風火火的來到醫院，甚至還對自己表示出那麼不同的一面後，他猶如死水一樣的心湖開始不平靜了，甚至開始對她隱隱有了幾分期待。

    「我學校有點事情就先回來了！」

    霍希爾頓夫人沉默了片刻，很是不耐的說道，「你真的是為了裴沁兒那個小丫頭？」

    他沒有否認，聽在霍希爾頓夫人的耳朵里，那就是等於變相的承認了。「哈利，你告訴我，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了吧！」

    哈利蹙眉，「母親，她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

    霍希爾頓夫人哼笑了一聲，滿嘴的不屑，「道格拉斯家族的女人真厲害，小小年紀都懂如何勾引男人了。」因為雅典娜的關係，霍希爾頓夫人可謂是看易醉也不順眼，看裴沁兒也不順眼。

    「母親，我不希望再聽到你說出這些不符合你身份的話，裴沁兒只是個孩子，也是我研究的項目，於我而言自然是不同。」

    霍希爾頓夫人懶得再和兒子掰扯這些沒用的，「你已經大了，她也不過是四歲的孩子，那個時候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準，你回到FK了也好，省的那個畜生滿世界的找你。」

    「他找我？」哈利不懂，「他找我做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只要他不打擾我們母子兩個人的生活，就算是他死在了外面都不關我的事情。你儘量少管，和他沾邊沒有什麼好事兒。」聽霍希爾頓夫人話中的語氣，好像特別反感老子爵，這讓哈利非常的懷疑，母親到底為什麼會嫁給父親。

    「母親，我想知道他……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卑鄙無恥，冷血無情，自私自利，虛偽到了極點的人渣……」許是意識到自己在兒子的面前如此評價他的父親略有不妥，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別站在我的角度去判斷他是個什麼人，只要你喜歡就好。」

    「那母親你為什麼嫁給父親……這樣的人。」他說不出那些殘忍的字眼兒，在他的心裡，父親的形象很高大，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的形象會一落千丈，甚至變成了人人所不齒的人渣。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這幾日他夜夜無法安寢，只要一想到這樣的問題，心情就會沒來由的沮喪。

    他寧願父親是真的死掉了，死的坦坦蕩蕩。

    霍希爾頓該如何說，她與他在一起是個錯誤，酒後買醉，把對方當做了自己喜歡的那個人，然後就那麼不湊巧的有了哈利，因為他需要一個繼承人，因為她需要一個體面的身份，所以在後來的幾年，兩個人互看生厭，根本連做戲都懶得去做了。

    後來得知了老子爵出車禍死掉以後，她是真的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終於擺脫了如此窒息的婚姻生活，從此以後守著兒子好好的生活，卻沒有想到弱小的哈利會將父親看的那麼重要，總覺得是她這個做母親的總是和父親吵架，惹得他不愛回家，奔波於路上，才會有了那場車禍。

    她想修補自己與兒子之間的感情，已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一聲聲母親叫著，冷漠到令人心涼，迄今為止，他連一聲『媽媽』都沒有喚過自己，以至於後來，她自己都死心了，也不期待改變什麼母子之情了。

    她沒有回答兒子這個問題，只說了一句『好好照顧自己』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他望著嘀嘀作響的斷線手機，有一瞬間愣神，然後又放回了白大褂的衣兜里，轉了個彎已經走出走廊的盡頭。

    如果他回頭，一定會看見躲在角落裡的裴沁兒。

    裴沁兒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失落的表情。這些日子，他對她太好了，好到了令她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他對自己該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才對，至少他不會像以前一樣躲著自己。

    好像她又搞錯了，自始至終他還是只把自己當成一個四歲的孩子。

    她不由得嘆出了一口氣，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不停的晃悠著兩隻短粗胖的小腿，直至聽見了熟悉的高跟鞋的聲音，由遠而近，她不由得抬起了頭，看見了近在咫尺的媽媽，頗為失落的喚了一聲，「媽媽。」

    「怎麼坐在這裡？」

    「沒事兒，就是想我們家笨笨什麼時候能來，我都快等不及了。」

    知道女兒沒有說實話，她也沒有非要問個一清二楚，而是坐在她的身邊，「還有五個月就該出生了。」

    裴沁兒側目，撫摸著媽媽已經有些圓滾滾的小腹，是不是能夠感受到腹中有氣流划過，她會驚嚇收回自己的手，很怕是不是自己太用力，傷到了肚子裡的笨笨。易醉牽起了她的小手，再次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別怕，是孕期的正常現象，笨笨有可能是打嗝了。」

    「打嗝？」裴沁兒眨著冰藍色璀璨的大眼睛，很是驚奇的問道，「這么小就會打嗝？」

    易醉頷首，面部表情都柔和了不少，仿若媽媽天生就該如此溫柔迷人。

    裴沁兒不由得看醉了，孕期中的媽媽雖然臉上鼓起了小痘痘，卻是多了幾分母親的韻味兒。

    「我們家笨笨真厲害。」裴沁兒誇讚笨笨打嗝，放佛是一天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惹來易醉柔和一笑，愛撫的摸著她的小腦袋。

    「瞧你說的，以後不僅會打嗝，還會翻身，啃手指頭，甚至還會在我的肚子裡放屁，豈不是更厲害嗎？」

    「還會做這麼多事情？」裴沁兒是真的驚奇到說不出話來了，拉著媽媽的手，急切的問道，「笨笨還會做什麼，媽媽你快說給我聽聽。」此時她好像已經忘記了哈利所帶給自己的難過，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被笨笨占據了。

    從第一個月到最後出生，笨笨會長成什麼樣子，一直到出生，每一個階段是妙趣橫生，她聽得很是入迷，「媽媽，沁兒以前也是這麼折磨你嗎？」

    易醉摸著女兒的小腦袋，笑著說道，「不是折磨，是我成為母親的必經階段，即使再辛苦我也不曾後悔過。」

    裴沁兒倍受感動，眼眶紅紅的。「媽媽……」

    「所以，你是不可替代的寶貝，這個世界上誰都不可以，你明白嗎？」這是她第一次很嚴肅的對女兒說出如此一本正經的話，裴沁兒震懾的回不過神來，好半響沒反應過來，還是易醉撫摸著她的小腦袋，又繼續的說道，「以後也不要說，有笨笨陪著我，你就會很開心的話，媽媽會因為這句話變得很難過，很難過，你是你，笨笨是笨笨，你們是兩個獨立的個體，笨笨無法替代你，你也無法替代笨笨，缺一不可，你可懂？」

    她眨著泛紅的眼眶，一個沒繃住，如珍珠的眼淚直接滑落出眼眶，撲在了媽媽的懷裡，嚎啕大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媽媽，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易醉也是眼眶微紅，抱著女兒哽咽道，「我也是你，很愛很愛你！」

    *

    因為有了FK學院的干涉，老子爵的經濟一再損失，幾乎就要達到了逼瘋他的境界。

    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是老子爵這樣心狠手辣的角色。

    直至有一個人打來電話，通知他說，「我需要你幫我解決一個麻煩的人物。」

    老子爵心情煩著，哪裡還有閒工夫搭理別人，冷冷的說道，「我很忙，沒有事情就別給我打電話，你曾經不是說過嗎，我們只是合作夥伴的關係，沒有資格命令你，同樣你也沒有資格命令我。」

    對方冷冷一笑，「我說的這個人，可是我們的共同敵人，你就不想幹掉裴瑞希嗎？」

    老子爵挑挑眉頭，頓時感覺自己有點興趣了。忍不住諷刺的問道，「果然你夠狠，算起來，你和他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關鍵時刻，該下手的時候，你這點狠勁兒還真是令人折服。」

    不是聽不出老子爵的諷刺，不過他故意當成這是他另類的誇獎。「謝謝誇獎，我只想問你做還是不做？」

    「我過不好，誰也別想過好了，做，為什麼不做？我現在做夢都想弄死他，就怕到時候你先心軟了，捨不得他死掉。」

    電話那頭的男子扯出一抹諷刺的笑聲，「我可以與他做朋友，出生入死，可以與他並肩作戰，那是因為你還算乖巧，可若是他對我有異心，非要弄個明白，那就別怪我容不下他了。」

    老子爵聽聞此話，冷哼了一聲，「要論心狠手辣，我還真是甘拜下風，你設好局，打電話找我，我要親自弄死那個臭小子。」只要和易雅沐有關的人，除了雅典娜，其餘的人都可以不用活了，浪費空氣，浪費糧食，而這樣的人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聽到你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等我的通知。」

    裴瑞希捧著藍色妖姬路過醫院的電視前，頓住了腳步，仔細看著上面最新的新聞，是一條中情局出了內奸的新聞，科林作為頭號的嫌疑人，已經被FBI通緝了，現在是發布官網，高額懸賞。

    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他不由的扯出一抹極為陰冷薄涼的笑容，已經要開始了嗎？

    他能夠感覺到前方正是滾滾濃煙了，處處充滿著硝煙，恐怕有一場硬仗。

    好在，他已經開始準備了，甚至是提前部署了計劃。

    易雅沐拿著一疊資料，便翻看便走，無意間撞見了裴瑞希捧著藍色妖姬，站在電視機前傻笑。

    看了一眼俗不可耐的藍色妖姬，他冷哼了一聲，「真是粗俗！」他女兒是那種喜歡花的人嗎？買了也是白買。

    聽到很是不屑的輕哼，裴瑞希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岳父大人偶爾的陰陽怪氣，畢竟他現在求婚成功，岳父大人心裡不舒服，自然也就看他不順眼了，這個時候他也只能多多的包容。

    微微頷首，「爸爸。」

    「正好有點事情找你，事關托尼的。」他將這段時間調查的事情一一講給裴瑞希聽。「所以，我正想著設下一個局，將托尼引出來，這一回我們兩個人聯手，勢必要將他一網打盡。這回可不能再讓他跑了，沁兒的病情雖然被壓制住了，可是誰也不敢保證，病情爆發的時候，她會不會衰老的更快？」

    裴瑞希渾身一震，止不住心頭微顫，「最糟糕的結果是什麼？」

    易雅沐嘆了一口氣，「有可能會真的邁入老年化，或許死亡也就是幾天的事兒了，所以我們不能再等了。」

    他用力的握緊了大手，拳頭吱吱作響。「的確是不能再拖了，這件事情我去安排，我要做一個詳細的計劃部署。」

    「好，我全力配合你。這件事情，暫時不要讓哈利知道，畢竟是他的父親，若是他知道了，他的心裡肯定不好受。」

    「嗯。」

    易醉遠遠而來，看向了爸爸和裴瑞希正不知道談著什麼，兩個人的表情雖然凝重，卻沒有翻臉，可見應該是達成了一致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朝著他們走去。

    裴瑞希一見到易醉，嘴角忍不住略微的上揚，即使她有了許多孕期中的煩惱，甚至臉上浮腫，她也依舊美得令他心醉了。江懷中的花束送給她，輕聲的問道，「老婆，你喜歡嗎？」

    易醉面色一紅，嘴角邊輕漾出了一抹極淺的笑容，很是認真的點點頭，「嗯，喜歡。」

    易雅沐見到女兒如此嬌羞的面容，心頭一疼，冷聲的說道，「不矜持。」說罷，氣哄哄的走了，非要當著他的面表現出那麼開心的模樣，這閨女白養了，也白疼了。

    易醉錯愕的看著爸爸憤怒暴走的背影，沒心沒肺的問著一旁的裴瑞希，「我爸爸怎麼了？」

    裴瑞希抿了抿唇，「應該是吃醋了。」

    「我媽媽最近沒做什麼讓他吃醋的事情。」

    裴瑞希一怔，隨即替岳父悲哀了幾秒鐘，也為自己憂傷了幾秒鐘。

    －－－－－－題外話－－－－－－

    明天開始恢復每天9000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