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悄悄話

    如果不是電話鈴聲一直響個不停，裴沁兒一定還會再多睡一會兒，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來電話的人竟然是裴允賢，彼此互相看不順眼的堂哥，她不記得兩個人熟悉到可以互相電話寒暄的地步。

    正猶豫要不要接電話的功夫，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五點鐘，裴允賢是不是不懂什麼叫時差問題，腦袋肯定是抽風了，把手機又放到床頭柜上，然後蒙著頭打算繼續呼呼大睡。

    只是，對方好像並不能如願，隨之而來的簡訊聲吵得她又從被窩裡爬了起來，打開一看，竟是一些亂七八糟，挑撥離間的話。「堂妹，恭喜你就要做姐姐了，不知道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出生了以後，你是不是就要失寵了。」

    「以後有了小的，太爺爺可能就不會太喜歡你了，看你以後還怎麼嘚瑟？」

    ……

    裴沁兒很不雅的翻了一個大白眼，這人果然很無聊。

    肥胖的小手指頭不停的翻飛，噼里啪啦的打出了一連串的話，「神經病，最起碼我還得寵過，你就是一個沒人愛的不良少年。」

    簡訊發送成功以後，下一秒裴允賢的電話就直接打了過來，速度快的嚇了她一大跳，放佛對面的那個人就是為了在等待她的回信似的。

    看著裴允賢的電話，她還真是一點也不想接。

    想也沒想，直接掛斷了電話。

    想到他可能已經快要氣炸的表情，裴沁兒不由得捂著自己的小嘴呵呵的笑了起來，憑什麼你打電話我就要接啊！

    裴允賢發送的簡訊速度又快了不少，一分鐘都不到的時間，已經連發七八條簡訊了。

    臭小鬼，我勸你快點接電話。

    我告訴你，別惹我生氣。

    馬上，接我電話，要不然你最好這輩子都別讓我看見你。

    ……

    裴沁兒輕哼了一聲，特別孩子氣的將電話塞到了枕頭下面，罵吧罵吧，他越生氣，她就越開心。

    從床上爬了起來以後，拿出昨天新買的信紙和筆，趴在書桌上埋著頭不知道在寫著什麼，然後用很漂亮的信封將信紙一一包好，在背面分別標註好，母親節1，父親節1，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精美的禮盒中。

    這是一項巨大的工程，她需要完成的太多了，就怕自己的時間不夠多。

    伸了一個懶懶的大懶腰，摸著飢腸轆轆的小肚子，下樓竟然發現爸爸在廚房裡忙來忙去的，看著沁兒睡醒了，頗有幾分吃驚，小傢伙的睡眠和她媽媽一樣，每天都不夠睡似的，「你今天怎麼起的那麼早？」

    裴沁兒拍著自己的小肚子，「我餓了。」

    「嗯，爸爸做了你喜歡吃的蔬菜瘦肉粥。」說罷盛了一勺，輕輕的吹了吹，送到女兒的面前，「嘗嘗，味道怎麼樣？」

    裴沁兒已經焦急的墊上了腳尖，撅著小嘴，直接吸進了嘴裡，軟糯香甜的米粒，青菜的清香，還有爽滑的肉絲，好吃到快要咬掉了舌頭，她不由的伸出了粉嫩的小舌頭，拼命的舔了舔，「我還要，我還要……」

    他伸出纖長的手指，輕點了女兒的小腦門，「去叫你媽媽起床，等一下我們一起吃早飯。」

    她將小腦袋又蹭了過去，不停的撒著嬌，「爸爸，來嘛，來嘛，再給我一口……」她伸出一根肥胖的小手指頭，可憐巴巴的哀求著，惹來裴瑞希心裡卻是一片軟萌，望著沁兒寶貝可愛的小模樣，硬是狠不下心來，又從鍋中盛了一勺粥，放在嘴邊輕吹，裴沁兒急的直墊腳，眼巴巴的瞅著，「爸爸，好了沒有，我想再嘗嘗……」

    他不由的莞爾，「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爸爸，這個不是熱豆腐，是粥，心急一點沒事兒的。」

    已經不想再和她辯解這些可笑的說辭了，將勺子送到了女兒的嘴裡，看著她容易滿足的小臉，心頭泛著柔軟，揉了揉她披散的頭髮，「快去吧，把你媽媽叫起來。」

    「好的，爸爸。」

    她一路小跑的衝上了樓去，若是以往她肯定橫衝直撞的衝進了房間裡去，想到媽媽肚子裡的笨笨，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輕輕的扭開了門把手，然後儘量放慢自己的腳步，別突然驚嚇到了媽媽。

    小腦袋趴在枕頭上，她輕輕的喚道，「媽媽，起來吃飯了，爸爸做了非常好吃的蔬菜瘦肉粥，我都快要把舌頭一起吃進了肚子裡去了，你再不起來就會被沁兒寶貝全部吃掉。」

    易醉毫無動靜，依舊閉著雙眼，睡的十分踏實。

    雖然昨天晚上裴瑞希並沒有為難她，可是礙於他之前總總惡劣的行為，她算是防了他一夜，直到天快亮了，她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此時，就算是沁兒在她的床上又蹦又跳，她也覺得起不來。

    裴沁兒試過了一個火辣辣的濕吻，依舊不能把睡美人吻醒了，看來她真的不是王子。

    費了好半天的力氣，她也不由得累到趴在床上，看著媽媽睡覺。

    只能安慰自己，再讓她睡一會兒，她和笨笨說兩句悄悄話。

    粉嘟嘟的小手，輕輕的撫摸在媽媽平坦的小腹上，她趴在一旁，錯落有致的晃悠著兩隻小腳，看起來卻是異常的悠閒。「笨笨，我是你的姐姐哦！真好奇，我們家笨笨會長成什麼樣子呢？」

    她偏著小腦袋，想了想，「不管我們家笨笨長得像爸爸，還是像媽媽，姐姐都會很喜歡很喜歡你的。」

    她痴痴一笑，「雖然爸爸很帥，但是媽媽在氣質上完勝，依著姐姐的想法，綜合爸爸媽媽的優點而生吧！智商還是不要像媽媽了，像爸爸比較好，爸爸就不聰明，只會一直默默的付出，人家都說傻人有傻福。」

    裴瑞希若是聽到女兒這麼評價自己，準保會直接抱著鍋喝粥，一點也不給裴沁兒留。

    摸著媽媽的肚子，她是什麼也摸不出來，昨天上網查過了，笨笨現在可能就只有一枚硬幣的大小，現在連手腳都沒有，更加不能與自己打招呼。

    她嘆了一口氣，「笨笨，雖然姐姐起的這個名字不算好聽，卻是姐姐對你的希望。做天才不好玩兒，過早的懂得大人的世界，會讓你對這個世界產生恐懼，甚至是太多的憂傷等著我們去品嘗，所以姐姐希望你可以笨一點，從一開始就平平凡凡的長大，在每個年齡經歷一些煩惱和磨練，開心和成長，其實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她的話語之中無不充滿著羨慕。

    若不是她過早的成熟，又怎麼會懂得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驀地想到了哈利，自從那日見面，他們之間已經有一個月零三天沒有見過了，她幾乎每天都在數著日子，從來不知道害相思的滋味兒竟然是這般的難受，她寧願自己一開始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也不至於每天想他想到不能入眠。

    拍了拍自己的小臉，哎呀，太討厭了，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要輕易想到他。就算是她堅信自己會活下去，可終究不是百分之百能夠保證的，依照她現在的情況，怎麼還敢期待未來呢？

    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媽媽的小腹，幻想著笨笨正在聽著，「姐姐真的很感謝你在這麼恰當的時候來到我們家，成為爸爸媽媽的小孩，成為我的弟弟或者妹妹，如果……」不知怎麼了，她情緒一頓，有些哽咽，「如果有一天姐姐不在了，至少還有你陪在爸爸媽媽的身邊，姐姐也就放心了。」

    頭髮變白是她所料未及的，第一次認知到，研製出的實驗藥品未必能夠救的了她，也許她還是會死，會離開這個世界，離開爸爸媽媽的身邊，就算是有再大的信念又怎麼樣？一次病變已經讓她做好了心裡準備，面對病魔她不退縮，為了那些愛她的人也要拼盡全力努力一回，可是到了她該走的時候，她也不會怨天尤人，能顧來到這個世界上，做爸爸媽媽的孩子，她真的很開心，很幸福了。

    她看了一眼媽媽，還在緊閉著雙眼，睡得昏天暗地的。

    輕嘆了一口氣，為她日後擔憂，笨笨真的很笨的話，會不會被她睡幾覺就把笨笨睡丟了？

    「算了，笨笨，你還是留個心眼比較好，別真的被媽媽搞丟了，到時候她說不定會發狂到滿大街殺人。等你長大了以後，要好好的照顧媽媽，別看她是個舉世聞名的天才，實際上卻是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連飯都做不好，爸爸不在家的話，你可得擔負起了兩個人的伙食問題，所以，你身為易醉的孩子，一定要學會吃苦耐勞。」

    聽到門把手在扭動，裴沁兒嚇得連忙閉上了小嘴巴，看著裴瑞希走進來，「讓你叫你媽媽起床，怎麼這麼久了，她還沒有起來。」

    裴沁兒輕哼了一聲，「還不是你的老婆太懶了，我不管了，你自己喊起床吧！我餓了，我要去吃飯了……」說罷，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溜煙的衝出了臥房，裴瑞希挑挑眉，搞不懂小傢伙怎麼說生氣就生氣了。

    他走向了落地窗前，直接將窗簾拉開了，迎接溫暖宜人的陽光。

    回身，走向了床邊，輕輕摸了摸她的水嫩的臉頰，柔軟的唇瓣湊近了她的耳邊，聲音低啞迷人，溫熱的氣息扑打在她白嫩的耳垂上，「老婆，你若是不起來，我不介意我們可以做點別的事情？」

    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眶微紅，連嗓子都乾澀到說不出話來。

    裴瑞希嚇壞了，「你怎麼哭了？」

    將臉頰埋到了他的胸口，經不住熱浪滾出了眼眶，浸濕了他的上衣，他是真的被她嚇到了，除了上一次沁兒頭髮變白的時候，她哭過一回，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哭，在他的印象里，她才是那個鐵骨錚錚的女漢子，至少比他更像一個男人，什麼都扛得住，今天她竟然又哭了。

    可到底是為了什麼？

    「沁兒惹到你了？」

    易醉搖搖頭，抬起了淚眼朦朧的水眸，聲音沙啞的問道，「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裴瑞希眨眨眼，這是她哭的原因嗎？

    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哪怕天塌下來，她都不見皺皺眉頭，如今哭卻是因為自己很笨？

    這話都快把他逗笑了，若是她笨，那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聰明的人了。

    「你怎麼覺得自己笨呢？」

    「我不會做飯，不會收拾衛生，不會洗衣服……除了睡覺和搞實驗研究，我竟然什麼都不會，你說我是不是很笨？」

    裴瑞希摸了摸她的腦袋，「剛好，你不會的我都會，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豆大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滾落出了眼眶，裴瑞希見狀，心疼的不得了，「老婆，你別哭，不會就不會，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算是懷上孩子以後，性情大變嗎？為什麼懷沁兒的時候，她就沒有這麼多愁傷感？

    易醉說不出心裡的感受，只覺得自己被一隻手桎梏住，擠壓著她所剩不多的空氣，馬上就快要窒息了，細微綿長的痛意，她竟是招架不住，情緒頗為激動，抽咽的說道，「我想什麼都會……」想當一個好媽媽，至少不該讓她的女兒為自己操心。第一次認知到，在女兒的心目中，她未必是一個好媽媽。

    裴瑞希見不得她哭，連忙拍著她抖動的肩膀，安慰道，「我們可以學，我不會的，我們可以找學習班好不好？就是求求你，別再哭了。」他算是心死了，依照著這種情況，想必他們家老二肯定是個愛哭的小孩子，興許真的是一個笨蛋也說不定，人家說媽媽最直接的反應就是來源於寶寶，興許就是因為老二太笨了，所以易醉才會如此情緒化，什麼都要學，以前她就不會這樣。每天吃吃喝喝睡睡，不是也過的特別好嗎？

    她素白修長的手緊抓著他的衣服，可憐巴巴的表情很像是剛剛和自己撒嬌的沁兒寶貝，「這是你說的？」

    他不禁心頭一軟，連忙點頭，「是的，我說的。」

    「怎麼證明你沒騙我？」

    此時這種不依不饒的個性，還真像是個小孩子，他不由得抿唇而笑，「我們蓋個章吧！」

    「什麼？」

    她話落，他的吻也隨之落了下來，輕輕的印在她的薄涼的唇上，她卻像是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一把推開了裴瑞希，「你想幹什麼？」

    「你不是不相信我嗎？所以蓋個章就有法律效用了。」

    易醉聽他睜著眼睛說瞎話，眼角不經意的瞄到了裴沁兒，正捧著一碗粥，倚著門框，一邊吃一邊看著他們兩個人，剛剛那個吻豈不是都被她看見了嗎？

    裴瑞希臉紅的比易醉還要快，輕咳了幾聲問道，「你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裴沁兒搖了一勺粥，哧溜的吸了一口，吃的格外不亦樂乎，「就在你們剛才說蓋個章的時候。」

    也就是說，剛剛那個吻，她從頭看到尾了？

    他輕咳嗽了兩聲，掩飾掉自己的尷尬，不過裴沁兒好像特別喜歡看爸爸臉紅的表情，隨之說道，「爸爸，不錯哦，你現在可以稱得上情場上的老手，剛剛那瞬間，別說媽媽，連我都臉紅了呢？」

    「別，別胡說八道，快去吃飯。」

    她小大人似的點點頭，「好的，爸爸，你和媽媽繼續恩恩愛愛，去吃飯了，要小心點，別傷到了笨笨！」

    裴瑞希忍不住磨了磨牙喊道，「裴、沁、兒？」

    她嚇得一溜煙跑沒影了，易醉望著女兒一溜煙跑就跑不見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她的孩子如此堅強，她也不能就被打敗了。

    看向裴瑞希，「老公，我餓了。」

    「那我們去吃飯吧！」

    她乖乖的點點頭，「我們吃過午餐，帶著沁兒做餅乾好不好？」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如此提議，但是裴瑞希不忍心拒絕她的任何提議，「好，我們必須要先去超市買材料，我只會做曲奇，瑪格麗特和蔓越莓餅乾，不知道你想做哪一種？」

    「每一種都嘗試，今天就先做瑪格麗特吧！」

    早餐過後，他們一家三口決定去超市買所需的餅乾材料，裴沁兒雖然搞不懂老媽為什麼要做餅乾，但是非常開心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做甜品，嘰嘰喳喳的像只小鳥一樣，「我們做好了給露絲奶奶送一點好嗎？」

    「好。」

    「做了瑪格麗特，我們再做點什麼飲品呢？」

    「沁兒想喝什麼？」

    「我們來一個百香果西柚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