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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舊歡如夢 何事秋風:白色風信子

2023-10-03 06:38:03 作者: 吉祥夜
    他說去拿吃的,卻去了好一陣也沒回來,她耐不住倦意,幾欲睡著洽。

    迷迷糊糊的,有涼風往她耳朵里吹,痒痒的,她勉強睜開眼睛,看見他端著兩大盤,站在她面前,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

    「來吃飯!熱的!」他獻寶似的把盤子擱在床頭柜上。

    她坐起來一看,這是……蕭氏炒飯?各種菜和飯混合在一起,炒了滿滿兩大盤……

    他嘿嘿一笑,「賣相差了點,可是味道很好,我試過了,比韓式拌飯好吃啊!鈐」

    「……」這倒是有可能……雲阿姨做的菜,他全部倒進鍋里跟飯一起拌,味道絕不會差到哪裡去……

    不管怎樣,這是蕭二少爺首次廚,還是鼓勵為主吧……

    她很給面子地吃了一口,某人看著她,急切地等待她的誇獎,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這句誇讚是發自內心的,和她預料的不差,真的好吃。

    他全身一松,眼睛笑眯了,「所以說,我蕭伊庭出馬,就沒有拿不的事,廚算什麼,我是天生的大廚啊!這些年耽誤了……」

    她笑著點頭,「嗯,蕭大廚!這次沒燒了廚房吧?」

    「……」

    「沒水淹?」

    「……」

    「唔……還算戰況甚好……」她連連誇讚,到底年紀大了,做事穩重些了……

    話音剛落,就聽姜漁晚的聲音在走廊上響起,略慌亂,「這家裡來賊了還是進老鼠了?廚房亂七八糟,你們看看房間裡是不是也翻過了……」

    蕭伊庭白皙的臉瞬間泛紅,蹭地竄出去,「媽,別嚷了……沒進賊,也沒老鼠,是我……」

    「你?」

    「我找吃的……」

    「你找個吃的能把廚房翻個個兒?!一地的飯菜你去看看!清禾呢?怎麼不幫你?」姜漁晚首先想到的便是兒媳婦的職責。

    「媽!您聲音小點好不好?清禾累著了……」一聽這火勢要往妹妹身上燒,他忙道。

    「她累著了,我還累著呢!我哪天不照樣圍著你們爺幾個的吃穿用行轉?誰心疼過我?」姜漁晚的聲音高了起來。

    媳婦和婆婆之間永遠存在一個爭寵的問題。

    當兒子的心疼媳婦多了,當媽的心裡怎麼舒服?原本沒有氣的心裡也生出幾分氣來。

    葉清禾在裡面聽著,起床打算去打掃戰場,卻聽蕭伊庭在外說,「媽,不一樣啊!您不是盼著抱孫子嗎?清禾的身體您又不是不知道,本來就不結實,這一勞累的……」

    「清禾有了?」姜漁晚的話鋒立刻轉了。

    「沒……可是誰知道呢?萬一有了呢?不得防著嗎?」蕭伊庭嘿嘿一笑,「媽,辛苦您了……」

    姜漁晚總算軟化了來,「我倒是不辛苦,雲姐回來了,正在給你善後呢!」

    蕭伊庭立馬又花言巧語地拍了一通馬屁,把姜漁晚給哄走了。

    重新回到房間來,見她已起床,目光如水地看著自己,意識地把手臂往後一藏。

    這個細小的動作卻被她發現了,雙眉微豎,「給我看看!」

    「呵呵,沒事……吃飯啊……吃……」他仍是藏著那隻手,在背後把衣袖往扯了扯。

    她不說話,只是瞪著眼睛看著他。

    他無奈地把手伸出來,給她看,「沒什麼關係啊!炒飯的時候被燙了一……可是我進步很大啊!至少廚房是安全的,對嗎?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就能做得很好了!」

    她捧著他的手,看著他手臂上那一片緋紅,好起了好幾個小泡,忍不住嗔道,「你傻呀!為什麼不叫我?」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生活能自理的人,她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逞能呢?

    他雙臂一伸,摟住她,巴擱在她肩膀上,「我得學會啊!以後我們有了寶寶的時候,萬一你沒時間,我得學會照顧寶寶,你就不會那麼辛苦……」

    寶寶呵……

    葉清禾身體微微一僵。

    「妹妹……」他輕輕咬著她的腮,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兒鑽進他的鼻子裡,「妹妹,像我這麼出色的居家良品,嗯,你看,能掙錢養家,能炒出一手好飯,擅長家事,還能……那個……日日給你愉悅,有沒有想過要把我地位稍稍提高呢?」

    他抱著她的時候,還輕輕地搖,搖得她一顆心,如水一般化開,心中隱隱的憂鬱點點散去,想著他的話,又覺好笑,就他這樣的,還能叫炒出一手好飯?擅長家事?

    「怎麼提高呀?」她順著他的話,柔聲問。

    「你看看我,看看。」他把臉湊到她面前,順便啄了一她鼻尖,「看看我這張臉,走出去不算丟人吧?」

    「唔……」她伸手捏了捏,「勉強,還湊合……」

    「那……」他靠近來,和她鼻尖相對,「我們把婚禮辦了吧?你就可以正大光明把我帶出去了……」

    「……」她微顫,「好……」

    「真的?那我跟媽媽說去!」他大喜。

    「等等,二哥……」她拽住了他。

    「怎麼了?」他本就有種預感,一定沒有那麼容易就答應的,果然……

    「二哥……我只是覺得……」她猶豫著,「覺得這個官司剛剛結束,你也明白啊,夫妻兩個是不能代理同一個案子的原被告方的,雖然我不是潘悠然的律師,原則上沒有違背什麼,但我到底是白新的助理,別人會說閒話的……」

    「我不在乎!」如果在乎的話,他就不會接這案子了……

    「可是我在乎啊!二哥,暫時緩一緩吧……而且,我近來有些迷信了,好像聽有人說今年不怎麼適合結婚,要不,過了今年吧,然後讓奶奶她們老人家選個吉利的好日子,好不好?」她哀求著。

    雖然沒能如他的願,不過,這樣的承諾也足以讓他滿足了。

    他點了頭,「好!那先吃飯吧,吃完了我們還有今天的事兒沒做呢。」

    「今天?什麼事兒?」今天還有什麼沒做嗎?如果他說的是那回事兒,好像已經完成了啊?

    「那是昨天的,不是該把昨天的補上嗎?」

    「……」這種事還有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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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的氣息漸濃,天氣越熱,人也越易疲倦,一大清早的,葉清禾坐在白新辦公室外便覺得精神倦怠,不喜上妝的她,黑眼圈也沒好好遮蓋,晚上睡眠不足的表現十分明顯。

    喝一大杯水,將抽屜關好,上了小鎖,工作時間還沒有正式到,她面前攤開著日記本。這是她每天上班前必做的事,寫一篇日記,或洋灑一大版,或短短几句,總得寫了,這一天才不缺點什麼。

    今天早上卻因為某個討債鬼的痴纏,以致來晚了那麼一點,也不知道這記日記的時間夠不夠。

    剛準備動筆,同事小如過來了,笑著對她說,「葉清禾,你的花又來了!」

    她的花?

    她無語。

    最近這一個星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天早上都有人會送一束白色風信子給她。她曾以為是蕭伊庭送的,可是探了他的口風,卻不是……

    小如是個年輕女孩,雖學的枯燥的法律專業,可是,卻喜這些浪漫的東西,馬上給她去查花語,說什麼白色風信子代表不敢表露的愛,而後斷言,一定是她的暗戀者……

    她想不明白,會有誰是她的暗戀者,付真言嗎?他是明戀不是暗戀,而且,他們之間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朋友,所以付真言絕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來,即便要送花,付真言套馬漢子的性格也絕對是送火熱熱的玫瑰……

    思考間,送花的小弟已經進來了,請她簽收。

    她也問過好幾次送花小弟,究竟是誰送來的花,送花小弟也說不清楚,她只能莫名其妙地收了這花,然後再轉送給小如……

    小如跟她的辦公桌相隔不遠,昨日的風信子還在清晨的陽光里盛開著,不曾有半點凋零的跡象,今日這盛花,小如便將它插在了另一名同事的桌上,笑道,過不了幾天,這風信子會成為我們律所的所花了!小如的衣袖擦過那些繁花,便有幾朵墜落,凋零在地。

    花兒開得盛了,自然易凋零,而這風信子,白得如此嬌嫩,朵朵相簇,沉沉甸甸,看著愈加讓人懸心,仿佛風一過,便可吹落一束般,何須人刻意摧殘……

    「清禾,有人找你。」另一名男同事喚她,把她喚醒。

    她暗暗自責,一大早的,怎麼如此多愁善感了……

    「謝謝。」她對同事道謝以後,便看見同事帶進來的人了——范仲……

    一身純白,白衣白褲,就連皮鞋也是白的,而且,在北京這麼霧霾的空氣里穿行而來,纖塵不染,如謫之仙……

    她耳邊自動滾動著蕭伊庭的話:不准跟范仲說一句話!

    她確實沒有說出話來,這樣翩塵而來的范仲有種無法言喻的壓力,壓得人無法開口。

    待她反應過來時,范仲已經坐在她前面的椅子上了,也就在此時,她才明白,范仲身上這種壓力的本質是什麼……

    是憂鬱。濃濃的憂鬱。

    一身純白的他,坐來之後,他的身後,便是小如剛剛插好的白色風信子。越過他的肩膀,便可以看得到,那盛開到隨時會凋零的小白花兒,和他重合在一個平面里,成為他的背景,忽然之間,她就把眼前這個人和那花兒同化了……

    范仲眼裡的憂鬱,就像白色風信子……

    「你……找我?」她問,拋卻了蕭伊庭的警告。

    他點點頭,「不給客人來點喝的嗎?」

    「哦……」她起身,蓋上日記本收進抽屜里,「你要什麼?咖啡?茶?」

    「他喝什麼?」他反問。

    「他?」這個他是指誰?

    「我說……蕭伊庭。」他頓了頓,這個名字才說了出來。

    「哦……我二哥啊……他喝白開水……或者牛奶……」不知道為什麼,她聽著范仲念「蕭伊庭」這三個字,有種別樣的感覺。

    「一樣吧!白開水,或者牛奶!」他說。

    辦公室里可沒有牛奶,她把一杯白開水放到他跟前,「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端端地坐著,也不喝水,只雙目凝視著她,憂傷如劍,扎在她身上。

    她覺得渾身不自在,坐來,再一次問,「范仲,到底有什麼事兒啊?」

    他這才把目光收了回來,淡淡一笑,「你說我來找律師,能有什麼事兒?」

    「你有案子要委託?白新要等會兒才來,你先等等吧。」

    「不,我就找你。」范仲往後靠了靠,一身白衣依然不亂。

    「我?我還是實習生,我……」

    「我不管!」他的話透著蠻橫。

    「……」她只好耐著性子解釋,「不是你管不管和願不願的問題,而是,我現在不能**辦案,這是規定。」

    「那好吧,我以後和你老師簽合約,但是我要你經手。」他終於算是被說通了。

    「……那你到底什麼案子啊?我真的一點經驗也沒有,我不騙你……」她怎麼覺得范仲就是來胡鬧的呢……

    他笑了,「你辦這個案子很有經驗的!不是才辦成了一樁嗎?」

    「……」她唯一經歷的案子就是郭宏宇的離婚案,可是,這也是白新辦的案子,不是她辦的……尤其對外,更要這麼說,「不是,那是我老師辦的案,我只是跑跑腿而已。」

    「唔!」他點頭,「那你繼續跑腿!」

    「……」他真是來委託的嗎?「范仲,我一個實習生,剛剛開始工作,不容易,你就不要玩兒了好嗎?」

    「你看出來我是玩嗎?難道你沒聽說我的妻子,郭錦兒小姐,要跟我離婚?我就是為了離婚而來的。」他一本正經地說。

    這事兒她倒是聽過,可郭錦兒離婚要找的律師估計是蕭伊庭吧?她可不想再跟他站在對立面,「范仲,這事兒你還是去找別的律師吧,我不方便。」

    「你怎麼不方便了?我就找你!你跟我來!」他二話不說,就站起來。

    「我不去!」她坐穩了,表示自己的決心。

    「真不去?」他笑,憂傷的眼神里多了幾分邪魅。

    「不去!」

    「好!你可以選擇,信不信我這個時候把你從律所扛出去?還是,我一直坐在這兒守著你看著你工作?」他展顏一笑,他身後的風信子頓時失了顏色……

    「范仲,你很無賴!」她皺眉。

    「還是走吧,我保證你跟我走這一趟絕不會後悔!」他閃身,請她先行,「跟離婚案有關,是你的工作,和你們老大說一聲吧。」

    這說話的語氣,倒是和某個人一樣……

    她只好跟律所說了聲,隨他外出。

    他開來的車也是一輛白色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上車後,車裡也十分整齊,淡淡的薄荷香,清爽無比。

    鏡子上的掛件,卻是一串白玉雕的花——風信子……

    她心中莫名一動……

    「怎麼了?」他發現她眼神的異樣,問。

    「沒……只是覺得你的車好乾淨……」她覺得那個猜測完全不可能……

    「難道我人不乾淨嗎?」他笑著反問,眼裡一抹不易察覺的傷划過。

    她看了眼他的白衣衫,點頭,「當然乾淨。」這是事實。

    他笑得燦然,「你知道嗎?看起來越乾淨的人,其實越骯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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