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離婚

    他說，「離開a市，也是一個新的開始不是嗎？跟我走吧！」回答他的是江小蘇的沉默，問的太突然，她沒辦法回答。

    只能轉移注意力，「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夏北暗自嘆了一口氣，卻也沒辦法，只能回答她過幾天就可以了。

    兩人沒有了話語，就這麼安靜的坐了一天，晚上時，夏北的秘書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從江小蘇家裡的信箱裡拿出來的文件遞給他。

    他點了點頭，微微頷首讓他先離開，在江小蘇投以詢問的眼神中，將手上的文件放到她的懷裡，江小蘇下意識的結果來看。

    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幾個字撞入她的眼中，「離婚協議書」江小蘇突然覺得有點想笑，他連解釋都不曾聽自己說過。

    多餘的話也沒有說一句就這麼將這份東西寄了過來嗎？翻到了最後一頁，那裡已經赫然的已經簽上了賀子喬三個大字。

    看起來那麼的瀟灑凌厲，沒有半點的猶豫，就仿佛那天他毫不留戀的轉身一樣，嘲諷的笑掛在臉上維持不過幾秒就垮了下來。

    她的指甲摳在她簽字的那一欄，幾乎要摳出一個洞，深呼吸了幾次，隨後是一片淡然，那般的在意，還能說他對許晴真的只是酒後的一個意外嗎？

    恐怕，那個獨有的位置，早就已經沒有了她的一席之地了，那她又還何必苦苦糾纏著他們，倒不如給他們一個痛快吧。

    這樣想著，臉上有些動容，強撐起一抹笑，「能借一支筆嗎？」夏北被她的模樣弄得有些怒氣，但也還是在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一直別在裡面的鋼筆遞給她。

    她接過，爽快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賀子喬，從今以後，你我再無瓜葛！最後一筆，手抓著筆的手有些用力，重重的壓在紙面上。

    楞了一下後，這才回過神，發覺夏北正在看著她，臉上有些熱，差點就將人家的筆給弄壞了，姍姍的收好，還給他。

    「麻煩幫我交給賀氏的賀子喬。」夏北也沒拒絕，畢竟，他們離婚了，自己才有更好的機會，也不含糊，當天就讓人送了過去。

    第二日，她接到了賀子喬的電話，「我們去民政局一趟吧，把離婚證領了。」賀子喬的聲音里有些疲憊和傷痛。

    她輕應了一聲，兩人約了時間。臨出門時，夏北看著那將要消失在眼前的身影，下意識的起身去抓住。

    江小蘇轉過身，迷惑的看著他，夏北的話全都堵在了嗓子裡，清了清嗓音，「我還會在a市再待上五天，你好好考慮下我的話。」

    他說的不言而喻，江小蘇頓時明了，或許，那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謝謝，我會考慮的。」

    民政局門口，江小蘇才剛到門口，賀子喬的身影也隨即出現，幾天不見，江小蘇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他發現之前又快速的移開了自己的雙眼，投向別處，賀子喬心中也有些不痛快，他將這份鬱悶歸咎於對江小蘇的恨。

    在聽到只能保住許晴的那一刻，他幾乎虛脫了，盼了那麼久的，終究是一場夢，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沉重的打擊，讓他無法再繼續和她生活下去，只能離婚！站在民政局門口的江小蘇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沒有注意到。

    心裡想的是，如何早點解決，如何快點回去醫院看下許晴現在如何了，他都無法接受，更何況一直在肚子裡孕育著孩子的她呢。

    兩人見了面，只是互相點了點頭，均是沒有開口，也沒有為什麼，在民政局大媽的惋惜下，順利的拿到了兩個小綠本。

    江小蘇看著曾經鮮艷的刺眼的紅色變成了綠色，有些感慨，嘆了口氣，提步想要離開時，身後的賀子喬喊了她一聲。

    臉色有些不好看，她卻沒在意，因為賀子喬從一出現到現在，臉色就沒轉換過，「你就沒有一點點的愧疚嗎！？」

    賀子喬失望的看著她，江小蘇楞了一下，隨即很快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淡然的笑了笑，將落在耳朵附近的頭髮挽至耳後。

    「為什麼？」她不知道許晴現在是死是活，法院的傳票她也沒仔細看是以什麼罪名起訴，但是，那已經撤訴了。

    就代表她沒事了，要說唯一愧疚的，只有那個孩子而已。她平淡無奇的話成功的再次激怒了賀子喬。

    他冷冷的笑了幾聲，全然沒有了當初的柔情和呵護，他說，「江小蘇，我從來都不知道你的心是這般的狠。

    是要說你藏得太深了還是說你的演技真好？先是寬容的讓許晴留下孩子，讓我們都對它產生了感情後，你就將這一切毀得徹徹底底！

    這種感覺，是不是很快樂啊？是不是很開心所有的人都被你玩弄在掌心裡？」他的話尖酸刻薄，猜想到最開始她說要留下孩子的話。

    現在看來，呵……他真是信了她的謊話，什麼狗屁不想再看到有人失去生命了，江小蘇的戲演的真好，就連他自己都入戲了。

    江小蘇平靜的聽著他把話說完，臉上的笑容泛的更開了，心底卻也更寒了，她沒想到，他們在一起了七年。

    賀子喬竟然是如此的不信任她，甚至還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戲，如何能不心寒，沒有去回答他這些不切實際又無聊的問題。

    他們已經離婚了，彼此的事情，都無法去干涉對方，他憑什麼認為他這樣問她就一定要回答他？

    在賀子喬的質問下，她選擇了沉默，轉身離開，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經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上了車。

    等他反應過來時，只能看得到一串車屁股的煙塵罷了，賀子喬咬了咬牙，手腕上的時間也開始提醒著他時間到中午了。

    該是時候去醫院看許晴了，狠狠的甩了一把手，也上了車，疾馳而去。

    江小蘇沒有回醫院，早上的時候，夏北已經幫她辦理了出院手續，她自己住在酒店裡，經過幾天的時間。

    她自然也知道了夏北的身份，c市夏氏集團的總經理，誰不認識？何況，賀子喬也是從商的，怎麼著也在他的口中聽到過夏北的名字。

    當天，她立刻發了一條信息給夏北，內容不多，只有短短的幾個字，「我答應去c市。」這個決定，許是對她，對所有人都好吧？

    她這麼想著，翻身將自己埋進被子裡，當起了鴕鳥。「好，我幫你準備。」夏北的簡訊也很快回來過來。

    江小蘇剛看完信息，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是我。」獨特低沉的嗓音讓她一下子就分辨出來了那是誰。

    開了門，「你怎麼來了？」夏北徑直的進屋，從自己提來的一個藥箱裡拿出一個針筒，揚了揚。

    「給你打營養劑。」江小蘇沒了話，乖巧的掀開袖子，這些天的習慣已經讓她能夠接受了，夏北讓她提前出院的唯一條件也是。

    必須每天都得輸入一劑營養劑，她無法，也深知這個男人不會對自己做什麼，這才答應。手臂傳來的微痛讓她下意識的皺眉。

    很快，夏北將針筒扔進垃圾桶里，「好了。」她收回手，夏北繼續說話，「a市的事我會幫你處理好，你儘管不用擔心。」

    江小蘇依言點了點頭，之後賀子喬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次日，兩人遠赴c市，跟a市的一切都切斷了所有的瓜葛。

    而江小蘇也因為長時間的戒毒和午夜夢回的噩夢糾纏著自己，心理受到了創傷，以至於導致了失憶，更跟賀子喬在一起七年的事情忘了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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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後，躺在老宅床上的江小蘇猛然的睜開了雙眼，眼底全是恐懼和迷濛，三年前的事情，她全都想起來了。

    這個夢太長了，長到她以為自己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全身更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滿頭大汗，浸濕了衣衫。

    渾渾噩噩的到了浴室洗了個澡，將全身的黏膩都沖洗掉，再次回到床上時，卻再也睡不著了。

    透過窗戶，外面的窗戶還是黑的，天還未亮，她只能睜大著雙眼，抱著雙膝，不停的喊著夏北的名字。

    回過神來，自己已經滿臉是淚了，怪不得許晴會這樣的恨自己，初見時賀子喬奇怪的言語更是讓她清楚明白。

    一切都說得通了，至於江小洲的恨，那是在她失憶後發生的事，並不需要去探尋，到了c市後。

    江小洲學業還未修滿時，他卻回來了，他是為了躲債，在國外，早已經將江爸爸江媽媽的錢全都輸得一乾二淨。

    甚至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只能投靠江小蘇，可是，江小蘇哪裡有那麼多錢供得上他？即使夏北幫了他幾次。

    他都仍舊是不知悔改，到了最後一次時，江小洲再次過來要錢了，那時候，她正好犯病，揮刀沖向了江小洲。

    劃到了他的臉，他狼狽逃離，最後再也沒出現過，之後雖然有發過警告信她卻沒在意，一心只想著，他還活著那便是好的了。

    如今，江小洲回來了，卻將她綁了起來，還要對付夏北。她埋在雙膝之間，竟然不知該該哭還是該笑。

    她發現，一切，都是她造就的孽，不管是爸爸媽媽，還是賀子喬許晴，更還有夏北和自己的弟弟！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她，是不是就會變得天下太平了？她迷茫的看著床面，如果沒有她……

    江小蘇猛地一驚，甩掉了自己的愚蠢的想法，過去的已經不能挽回了，但是夏北還要來救她！她怎麼可能只讓他收回一具屍體！？

    腦子混亂得讓她自己都自暴自棄了，江小蘇嘲諷的笑著，連忙抬起頭抓起身旁的藥倒了幾顆塞進嘴裡。

    以至於壓抑住自己亂想的腦袋，「夏北！我一定會等你來的！」她握緊了拳頭，暗自發誓，她一定會等他來的。

    一定，凌晨時分，窗外開始投進一絲光亮，漸漸的開始變得大亮，她也知道，外面是什麼時候了，很快，有人將她的飯菜送了進來。

    很普通，但也有肉有菜，至少比在爛尾樓吃的強多了，幾天才只能吃到一個麵包，還是混淆了泥沙的。

    如此一想，更沒了挑剔，很沒形象的將飯盒裡的飯菜吃的一乾二淨，一點也不剩下，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保持著體力。

    養好身體，等著夏北來！這樣的日子持續了許多天，江小洲自她住進來以後也再也沒來看她了，但飯菜和換洗的衣物卻總是按時的送來。

    她剛換下的就有人拿去洗乾淨了再送回來，也不至於讓她繼續忍受自己身上熏臭的味道。

    江小蘇乖乖的呆了幾天後，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便是許晴，她看著她，問她，「你要不要離開這裡！？」

    許晴的話中有著幾分篤定，像是認定了她會答應，卻不想，江小蘇理都不理她，打開了小房子裡的電視。

    看了起來，許晴楞了一下，以為她是還沒明白過來，再次重複了一次，「我可以救你！」江小蘇低低的笑了幾聲。

    像是覺得她說的就是一個笑話，是的，在江小蘇眼裡，她確實是在說著笑話，昨晚的回憶讓她從不認為許晴會這麼好心。

    她要救她？那還真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許晴怕是恨她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真的是真心實意的要救她？

    她承認，剛開始，她的確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動，但是冷靜下來後，也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等的不是許晴，是夏北！

    許晴也徹底明白過來了她的意思，脖子一下子漲紅了起來，她是想報復江小蘇，但是現在的狀況，根本不能動她！還得像個祖宗一樣伺候她。

    她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只想著靠自己也一樣能解決江小蘇，何必靠江小洲？便想以此為藉口，帶走江小蘇。

    繼而慢慢的折磨她！沒想到，居然立刻就被識破了，怎麼能不讓她臉紅脖子紅。心中雖是憤恨，臉上卻是掛著楚楚可憐的哀傷。

    眼眶裡的眼淚打著轉，幽怨的問，「你不相信我？」那模樣，仿佛前些日子那個對江小蘇拳打腳踢的人不是她一樣。

    要不是江小蘇了解她，真的要被她的演技給騙到了。

    江小蘇繼續看著電視，像是沒看到有許晴這麼一號人物在此一般，許晴臉色有些尷尬，卻仍是不願意就此罷休。

    「我都是被逼的，是江小洲逼我做的，你別被他給騙了。我是真心想救你的，你不離開，我也於心不安啊。」

    江小蘇扯了扯嘴角，許晴卻以為她被說動了，越發賣力的說著，「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裡，相信我！」

    抬頭，對上江小蘇的雙眼，眼裡充滿了無辜的神色，江小蘇翻了個身讓自己躺的更舒服，拒絕道，「真抱歉，我覺得現在這樣子就挺不錯的了。

    有吃有喝，還有的睡，更不用做任何事，再好不過了，所以，我不想離開。」許晴被她的一串話給堵得心口有些疼的難受。

    她跺了跺腳，很是不滿的繼續試圖說服她，「是！你現在是過得舒服，但是這跟坐牢有什麼兩樣！？」

    「坐牢？」江小蘇的聲音提高了兩個音調，隨即冷笑了幾聲，「比起我戒毒的日子，這樣坐牢的日子真的是好的太多了！」

    三年前，回到c市後，夏北就徹底斷了她的毒癮，將她關在一個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的房間裡，她在那裡發毒癮，他就陪著她。

    努力的制止不讓她受到嚴重的傷害，那樣暗無天日的日子足足持續了將近半年！真正能夠正常生活的時候還是在一年後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

    毒癮也徹底的斷了根，她想，如果沒有遇到夏北，自己是不是應該就在戒毒所里度過兩三年被人監禁看管的時光。

    又或者是走上吸毒的這條路，徹底的成為一個「癮君子」？想到當初所受到的折磨，都是來自於她的，眼底更是覆蓋上了一層冰霜。

    此時看上去更是嚇人，許晴被盯著嚇得退後了幾步，臉上也開始有些不自然了起來，下意識的接過了話。

    「你都知道了！？」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承認了，連忙伸手捂住了嘴，有些驚慌的看著她。

    不過，驚慌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很快被她壓制了下來，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她都已經這麼做了，何況，現在的江小蘇可是受制於她啊。

    有什麼好害怕的，許晴不自然的咳了幾聲，也挺直了腰板，看著她，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楚楚可憐。

    反而變得有些高傲，和蔑視的態度，「那又怎樣？是你不願意離婚的！明明口口聲聲的說著和子喬離婚什麼的，事實上卻是霸占著賀太太的身份捨不得鬆手。

    我都懷孕了，你竟然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整天一副林黛玉的模樣，裝出來給誰看！？還不是讓子喬心疼你，不捨得跟你離婚？」

    許晴的話聽在江小蘇的耳朵里並沒有多在意，這些事情，她早就已經放下了。